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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孤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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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内的树叶已枯黄，如小船般趟在地上，被人踩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在这片空地每到下班点都会有一群人在这里跳街舞，滑滑板，年轻人居多，冬天不怕冷，夏天也不怕热，在一起快乐的玩耍着。
原云帆是在偶然间发现这个地方的，那时他和妈妈刚刚来到这座城市也没有什么交际圈，不工作的时间就耗在这片地方，看着这些年轻人肆意舞动的样子，他心中的疲惫也能减轻些许。
然而现在，不管他在这里坐了多久，内心的苦闷和焦虑都无法散去。
和那胖男人互换了联系方式后，那人几乎天天都来问一下钱准备的怎么样了，搞的他天天心情不佳，今天上班的时候还被楚乐看出了不对，课间时专门来关心自己是不是不舒服。
妈妈要去旅游半个月，得尽快趁她不在的时候把那麻烦事处理掉，后天工作量不大可以走，可要怎么向楚乐请假呢？
倒不是害怕他不批，只是想到他会担心自己，原云帆心里就闷闷的。
放在旁边凳子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屏幕上跳出妈妈的视频通话邀请，原云帆拍了拍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挂起笑脸接起了视频通话。
“你今天怎么样？”许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兴奋地把手机挪了挪给他看飞机的窗户，“我已经上飞机啦。”
“都挺好的，刚下班没多久出来散散步。”原云帆看见妈妈像小学生去春游一样激动的样子，眼神柔和，焦虑感稍微减少了一些，“你好好玩，这次去半个月好好照顾自己。”
“我都多大了，放心吧。”许琴掩着嘴笑了笑，为了这趟旅行，她在出发前还专门去染了头发化了妆，深褐色的长发被她用一根木簪挽到脑后，选择了淡红色的口红，眉头也不像曾经一样紧锁，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妈妈给你还有你们舞室的小朋友带一些。”
“我倒是没有……你说的‘小朋友’是我的学生们还是我同事。”原云帆挑了挑眉，“我的学生的话也太多了吧，背的回来吗？”
“你学生的你自己给他们买。”许琴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你们同事。”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被叫成小朋友，会害羞的。”原云帆举着手机的手有些酸，他挪了挪屁股换了一只手，余光不经意间一瞟，便看到楚乐拎着袋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许琴疑惑，“你那边有什么东西。”
旁边的楚乐脸已红成猴屁股，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张大嘴巴做着‘你们不用在意我’的口型拔腿就跑，没跑两步就被原云帆拉住了胳膊。
“没事。”原云帆淡定地回复着妈妈的疑问，拉着楚乐坐了下来，“你说的小朋友之一到了。”
“是你经常提的楚乐小朋友吗？”许琴好奇。
“阿姨好。”撞都撞见了，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楚乐局促地坐在原云帆的身旁，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脑袋。
“你好。”许琴对这个被儿子经常提起的小老板抱有很大的好感，冲他亲切地笑了笑，“看起来好年轻啊，这可不就是小朋友吗？”
“阿姨你也年轻。”楚乐定了定心神，拿出从小被街坊邻居们夸奖的拍马屁本领，“很漂亮，看着像姐姐。”
“这么会说话，比云帆好多了。”许琴被夸的合不拢嘴，然而起飞时间将近，只能匆匆地向他们告别，“好了不和你们说了，下次让云帆带你来家里吃饭啊，我要起飞了。”
“路上小、”还没说完告别的话，许琴便无情的挂断了电话，留下一个无语的原云帆。
“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讲话的。”楚乐害怕他以为自己偷听，连忙解释，“想散散心，刚好看到你了本来想过来打个招呼的。”
“听了也没事。”原云帆也不在意和妈妈的对话被他听到，学着妈妈的语气叫他，“楚乐小朋友。”
“……什么小朋友啊，你都和阿姨怎么提起我的？”楚乐小声嘀咕，而后问他，“你妈妈这是出去玩了？”
“是啊，终于轻松了。”原云帆嘴角淡淡勾起一个笑容，“我父亲死了。”
或许是这消息过于震惊，楚乐眨了眨眼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纠结。
“你这是什么表情。”原云帆看着楚乐皱在一起的脸揉了揉他的头，“你也知道我家情况，他的去世对我影响不大。”
楚乐低着头，任由他揉乱自己的发顶，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原云帆摸不着头脑，刚打算和他一起站起来，下一秒就在惊呼中被抱了个满怀。
他应该是洗完澡后才出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清香争先恐后地萦绕在原云帆的身旁，和楚乐的怀抱一样温暖。
“但是你好像一直都不太开心。”楚乐的声音有些低落，“从游乐园回来后你就这样了。”
原云帆没有回话，闭上眼任由楚乐身上好闻的气息钻入鼻腔，抬手搭上他的背。
“被你发现了。”他低声道，“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楚乐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只想让你活的开心一点。”
“好啦，充能完毕。”他们抱了一会后，楚乐按着原云帆的肩膀把他轻轻推开，一抬手便摘掉了他的帽子，学着原云帆揉自己头发的样子揉乱了他的黑发，“有好点吗？”
“……嗯。”原云帆乖乖让他揉着，他的刘海有些长了，正随着楚乐的动作不断地在自己的眼前扫过，迷蒙中，他望见了楚乐在繁星下的笑颜。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没有过去的痛苦，也没有未来要面对的槽心事，整个世界只有楚乐看着他笑的样子。
“谢谢你。”他微微笑了笑，任由自己沉浸在当下的轻松与愉悦中，“我好多了。”
“这个充能你还对别人做过吗？”
“……当然没有了！我又不是什么人都抱。”
“对了。”气氛正好，原云帆想起自己要做的正事开口说，“我有件事想请求你同意。”
“什么？请假吗？”楚乐随口一说，看见原云帆的表情后愣了愣，“真的是请假啊。”
“嗯。”原云帆点了点头，“后天可以吗？”
“后天也没什么事。”楚乐思索，慷慨的拍着他的肩膀，“你心情不好，休息休息吧。”
开心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生活还在继续，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原云帆冲了个澡，头发也没吹就瘫倒在床上，手机嘀嘀嘀的短信提醒声准时响起。
【小兄弟，你总得和我约个时间吧？钱大概什么时候能给我？】
又来了，这个麻烦的人。
原云帆面无表情地捶了一下身旁的抱枕，憋着怒气回复。
【我后天一整天都有时间，数额太大要去银行转，在那之前，我还想问你们一些父亲的事，约个地方吧。】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
【毕竟也是我父亲，还是有感情的，而且我总该知道我还的这笔帐究竟是怎么欠的吧？】
这种情况谁还谁是傻子。
原云帆忍着恶心打下那段虚伪的话，开始清点起自己前段时间买的录音钥匙扣，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买了三个不同厂家的设备。
他已经不是那个20岁被一吓就害怕的小屁孩了，想从他身上不劳而获得到什么的人，就要做好被扒一层皮的准备。
生活中最大的痛苦现在已消失，只要过了面前这个坎，迎接他的便是光明的未来。
浓云笼罩夜空，闪电劈开天际，窗外下起瓢泼大雨，原云帆望着窗户上自己的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