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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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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从县衙出来直接去了二井街找二麻子,二麻子也是大王村人,父母早逝,家里的家产被亲戚霸占却没人愿意管二麻子,二麻子就这家讨点吃食那家要点的艰难长大。
俩人年岁差不多又同样有着相似的身世,所以在顾大朗没回来前,顾安跟二麻子就是大王村的难兄难弟,相互帮扶取暖,虽然大多是顾安帮二麻子,但顾安浑不在意,他缺的不是吃食而是一同吃的人。
二麻子在二井街与柳树巷子交汇处有套只有两间房间的小房子,这是他从城里的孤寡老头那继承来的,顾安这会儿正站在门外,敲响木门。
“谁呀?”二麻子这会儿正躺在房内睡觉,他从省城回来时城门已关闭,他找了个地方窝在城门下待了一晚,开城门后回来一直在家补眠。
“是我,二麻子。”顾安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
二麻子思索了许久,才想起来这声音是他异姓兄弟顾安的,“来了来了。”起身去院子的水缸旁先舀了勺凉水囫囵在脸上抹上一遍,清醒了些后才去开门。
也不是他瞎讲究,实在是顾安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爱管这些,要他说,大男人都不拘小节,但这话他可不敢在顾安面前说。
“我这趟去府城,将信件转交给了明家的门房,第二日又去问了门房说是已给了管家。”二麻子也没等顾安询问,主动说了,“我回来时听说明家的表少爷已回来了,但想着你说的,信给了便不要去打听明家的事,便回来了。”
“嗯,你准备休息几日再出发?”顾安问。
二麻子来往府城和武义县做点小生意糊口,偶尔还帮忙两边的人捎带些信件,赚点小钱喝茶水,所以当时顾安才会让二麻子给明家捎信。
“等个十来日吧,这趟过去没少带货回来,”二麻子回道,想着去之前顾安正在和胡家杂货铺家小娘子相看的事,“正好回来后我能歇个几日,能在顾哥你的婚宴上讨上几杯水酒喝喝。”
顾安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别瞎打趣了,胡家的事情还没个谱。”
二麻子很会看人脸色,也没多问,只说:“若有需要我做的,顾哥直说就是。”
顾安没跟他见外,“你帮我了解下……”,二麻子为人圆滑但办事靠谱,武义县市井小民间的事情,找他准没错,若不是胡家这边死撑着不松口,他还没打算来找二麻子,附耳在二麻子耳边交代完事,顾安留下几个碎银子离了二井街。
离去前看了眼街中心开着门的胡家杂货铺,与出来的胡小娘子看了个正着,顾安没等那边反应过来,长腿一迈快速的离开这里,留下一脸神情莫测的胡小娘子。
县衙文书处
徐成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毛笔,端着一旁的紫砂茶壶慢悠悠的去了外门的茶水间,他习惯了每日这会儿都要来茶水间新泡一壶茶,闻着杳杳的茶水香,感觉沉重的肩颈都松缓了不少。
“徐书吏,今日打算泡普洱还是祁门?”茶水间平日里由老黄头负责烧热水,老黄头之前衙役的位置被他家大儿子黄鸣接了过去,他便来到茶水间帮忙烧热水,一月给他百来铜板,倒是给大家许多方便,钱不多,却是现任孟县令掏的,要不大家都说孟县令好呢。
“祁门,不喝普洱。”徐成想也没想选择了祁门,开玩笑,普洱刮油,可不能白瞎中午那顿回锅肉。
老黄头点点头,用鉄钳子扒拉开原本有点熄灭的灶火,加了点柴进去,压了压鼓风机让火更大些。
“老黄头,你最近在给孙儿找冰人?”徐成拿着紫砂壶边把玩边跟老黄头闲聊,前段时日朝廷下了政令,现在最忙的便是各地的冰人。
“是咯,找的是福三家的娘子周娘子,她给了几个人选,我跟家里那婆娘商议了许久还没决定呢……”
老黄头边烧水边跟徐成闲聊着家里那些事,等到水开了,徐成泡上茶,端着茶盘慢悠悠的回了书吏房。
回到房间,坐回到书桌前,拿起一旁的毛笔,接着忙起来。
徐成办公地点位于县衙前院第二进,离县令开堂判案时的前堂就隔着一道门,这会儿前堂并没有升堂,看时间这会儿衙役们也都在巡街不在衙门,县令大人在第三进办公,另一个书吏这几日请了假,整个房间安静到能听到毛笔在纸张上书写和纸张翻页的声音。
正是因为房间过于安静,门外老黄头拿着竹扫帚“刷刷刷……”的扫院子声音特别明显,徐成只是看了眼门外,又忙着手上的工作了,写完一页,趁墨迹晾干的时间,他端起茶壶倒了杯茶,忙里偷闲的感觉十分好。
这是个十分平常的下午,老黄头扫完院子,衙门里的那些衙役们也相继回来了,徐成刚这样想着,外面传来一群人走进院子的动静,差役们休息的院子跟书吏处在同一进的不同边。
徐成打算等这些人进到房间后再开始忙活别的,不过,好像有人朝他这边走过来了,他听着那人不重不轻的脚步声,直到来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张头。
“徐书吏,大人让我来调福来客栈的案件资料。”张达进到房内后说明来意。
徐成起身,“怎么这点小事还劳烦张头专门过来,你随便让他们谁来说一声就成。”徐成从腰间的钥匙串中找出合适的铜匙,麻利的寻找起案卷来。
“没事,也没多远, ”张达站在房间内,嗅了嗅味道,“徐书吏这祁门可真香。”
陈朝人爱喝茶,官宦、平民都爱饮茶,绿茶、红茶、普洱茶都有,最常见的是绿茶,稍微贵一些的是红茶和普洱茶之类的茶。
“张头要是喜欢,拿点去喝,这是我娘子娘家那边的兄弟送来的。”徐成翻找着资料,头也没回的说。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祁门红茶算不上名贵,张达张口的毫无压力。
徐成找出资料给了张达,又去到抽屉里拿出张纸包了些茶叶给张达,张达将茶叶包收进内袋,拿着资料去了第三进。
路上遇到胡三和另一个衙役,胡三:“张头,我跟李运去丰水街一趟。”
张达点头:“你们顺带去趟福来客栈,将大人定好后日升堂的事跟掌柜的说一声。”
大人并不想一直关曹承德在大牢,而对曹承德及其家人来说,肯定也想快点结束,曹家人想要如此,他兄弟顾安肯定也这般想,这也是他这两日在忙的事。
下值后,张达回到家,换衣裳时想起塞进袖袋里的祁门红茶,拿出茶叶包打开放入专门的茶罐后才发现包着茶叶的纸上写了字。
今晚大牢取指印
张达皱着眉,对着没头没脑的话语有点不明白,取指印,为何要去曹叔的指印?这是为何?徐成也不能多写几句话,墨用的衙门的,也不是自家的,要那么省吗?
好吧,晚上安排人去大牢那边盯着,老白,倒是没想到。
张达在家吃完晚膳,溜达着去了胡三家,胡三家这会正在用膳,见到张达来了,胡三匆忙扒拉了几嘴吃完饭,请张达去了里间说话。
胡三的家人看着两人进去,没多会儿便出来了,张达又溜达着回了家,好像他这趟出来就只是简单的饭后消食一般。
*
日落星出,月亮挂在夜空中散发出清冷的光辉,秋日夜晚比白日温度低了不少,县衙大牢里,曹承德身上已穿上家里人送来的厚衣裳,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
夜里的大牢十分安静,一点也不像是关了那么多待秋后问斩的犯人的监牢,实际上关在这里的犯人除了曹承德外,其他的全部都是秋后待斩立决的犯人,白天黑夜都关在大牢里,早就没有白日黑夜的概念。
倒不是武义县只有罪大恶极的死|刑犯,而是判了流刑的犯人已出发,而另外一些服劳役的犯人也都在外服役中,大牢里多了个曹承德,就跟大灰狼里面多了一只雪白无辜的白兔子一般,昨夜那些死|刑犯一直在吵吵闹闹,要么吓唬曹承德,要么哄他帮自己去跟家人说话,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会像今夜这般安静。
曹承德虽没有经验,但他是个聪明人,从大牢异于昨晚的情况便知今晚肯定有事,这种情况下,他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被关在大牢里的他想要多变也不太可能。
牢头老白这会儿站在县衙牢房外等人过来,他精着呢,知道关在牢里的曹承德是知府夫人和大人都关注的人,才不会自己动手,所以,没多久,做了简单伪装的曹承恩和赵柱俩人出现在了老白的视线内。
“两位过来了啊。”老白笑着咧开嘴,那缺了牙的嘴里散发出一股子食物发酵的味道,朝站在下风口的俩人传来。
赵柱还好,曹承恩闻到味道的一瞬,脸色瞬间变了,好在月光虽然明亮,却也只是不影响视物,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看不太清。
赵柱点点头,拿起黑布巾系在脸上遮面,仔细地打了个死结,要不是曹承恩答应事成后给他百两,他才不会趟这个浑水。
曹承恩也系上黑布巾,十分仔细。俩人整装完毕,一起进了大牢,老白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的笑立马消失掉。
进去后,俩人直接去了关押曹承德的牢房外躲在暗处观察许久,发现曹承德缩在墙角许久没有动弹,就连呼吸声都是轻的。
像曹承德这般的还有大牢里的其他人,谨慎起见,俩人去每个牢房外都看了眼,发现事情按照他们计划的在进行,安心后,俩人随手打开曹承德的牢门进去。
曹承恩从怀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纸,赵柱从怀里掏出个盒子,抓着曹承德的右手拇指在盒子里按一下后又在纸上按下。
就这几个动作下来,曹承恩嗅到一股胭脂味,皱了皱鼻子,他忍住没说话。
弄完这些,他们很快的离开了牢房,到了门口时看到了等在外面放风的老白,曹承恩朝他点点头并给他手里塞了点东西,便跟赵柱离开这里。
这一切全落入了隐在暗处的顾安和胡三的眼中,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县令孟大人的长随孟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