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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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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睿安下周就要去外省参加比赛,临行前她还要回校集训,休息间隙里她特意跑出来找谢知信,打算跟她的小同桌打声招呼。
转角就看到她一个人站在教学楼下踢着小石子,身边没有别的人,表情看起来有些许落寞。
“你在等我吗?”陈睿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谢知信抬起头“啊”了一声,惊讶于对方的出现,“没有,我只是在发呆。”
“你不是跟学委一起走吗?怎么今天不在一起?”陈睿安之前远远看到她们一群人,还以为谢知信已经融入到她们里,也就放心下来,没跟人打招呼。
谢知信抬头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连班里最调皮捣蛋的都能获得班主任认可,她却不能,一定是自己的问题吧。学委她们明明努力拉着她一起,已经给过机会了,但她还是没能融入她们,一定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
她又踢了一脚小石头,没有看陈睿安,而是自顾自问道:“同桌,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跟我当朋友很累,很无聊。”
陈睿安看她的神情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她沉默了一会,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跟你做朋友吗?”
谢知信摇摇头。
陈睿安让她伸出手指,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照做,陈睿安也伸出一根,她的手指抵住对方的手指,两根食指贴在一起。
她说:
“一个人叫做被孤立,两个人就不是了。”
“没关系,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孤立你。我很快就比赛回来啦!”
有人喊她过去,陈睿安边跑着边远远朝她挥手,谢知信还在回味她刚刚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嘴角才微微勾起。
谢知信比赛比了两天,当晚出的结果。
第二天还得回去上课,陈睿安一回来就被一群人围住问她比赛怎么样,什么名次,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她随口回答了几句,找了个机会钻回座位上。
谢知信边把笔记本和作业试卷掏出来放她桌子上,边碎碎念地问她:“比赛感觉怎么样?开心吗?”
“有交到新朋友吗?”谢知信不知怎么就生硬地补了一句,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却发现陈睿安正笑眯眯地盯着她,表情有些戏谑,谢知信瞬间别过头,不让她看。
“有啊有啊,有遇到非常多的好人,而且他们都很厉害。”
陈睿安是故意这么说的,果然看到谢知信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还是小心翼翼瞄着她,没忍住笑出声,最后还是良心发现决定不逗人了。
话音一转,搭住对方的肩膀,“但是在这里谢知信是我最好的朋友。”
要是平时估计谢知信要感动坏了,但她发现陈睿安只是习惯性在逗她,背过身去不搭理人。
“学委有跟你说什么吗?”陈睿安戳了戳她的衣角。
谢知信想起那些有的没的话,但是那些话在陈睿安之后都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想来也是。
“哦~那你以后别搭理她了。”陈睿安拖长了尾音笑道,冲她眨了眨眼睛,“也不对,在搭理我的前提下,你可以随便搭理一下她,听一半不听一半就好。毕竟那人嘴里的话有一半都是假的。”
谢知信感觉莫名其妙,“哦”了一声。
别人问她名次陈睿安都敷衍过去了,但是等到下课的时候,她却神神秘秘掏出一份卷轴样的纸递给对方。
“给你摸摸。”
“什么?”谢知信接过,抽开上面的红色绸带蝴蝶结。
陈睿安语气有点小骄傲,“让你感受一下三等奖的含金量。”
谢知信没参加过比赛,也没拿过奖,从小到大就是班级小透明类型,觉得很是稀奇,她左右观察着,想到要是自己母亲看到她拿到奖一定开心得要命。不由地高兴说道:“你要回家跟家里人分享吗?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吧?”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身边的人僵住了。
陈睿安默然,突然觉得手里的奖状变得烫手且无聊,她把奖状甩在桌子上,提着书包就要走,“算了,还是不要了,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陈睿安像是因此而赌气,她的奖状就这么丢在桌子上,谢知信垂眼,看着那张纸被风吹落到地上,她捡起来,卷好,重新放回到陈睿安抽屉里。
*
日子还是那么稀疏平常,陈睿安这样好脾气笑盈盈的人自然不会记挂某件事,她拿着缺课期间谢知信用心给她整理的笔记感动得要命,捉着谢知信就要给她补习功课。
谢知信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蠢笨不堪,在专注学习一段时间后,她的成绩有了明显的提升,数学已经能够到及格线了。
而比起语感、语言方面的问题,她对英语更像是心理上的抗拒,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学进去。陈睿安当然也没办法教她,她自己这科都是擦线过的半吊子。
这让谢知信很好奇。
“因为我没怎么学过啊,数学和文综能学成这样,我已经是个天才了好吧。”陈睿安理所当然,当一个人有实力的时候,她说什么话已经不叫做自大而是认知清晰。
好学生的跛脚总是让人能够理解的,更何况她们现在还早,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去复习整理技巧,在语言方面追赶上别人比起逻辑思维还是要简单许多的。
李老师对她也很有耐心,虽然陈睿安英语成绩不好,但不妨碍她的总成绩作为班级拔尖高挂榜前。
只不过谢知信的进步让她略微讶异,“继续保持,不过你这英语不提上来,想上一本还是挺有难度的。”
如果是以前谢知信或许会受宠若惊,但她这次接过成绩单,只是很淡地道了声谢谢。
不喜欢你的人始终很难喜欢你,被施舍的喜爱不如没有,为了不喜欢的人去努力反而显得自己可怜。
谢知信现在不觉得自己可怜,就像陈睿安说的那样,一个人是孤立,但是如果她不在意那些,那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谢知信想起学委她们经常聊的话题,突然问陈睿安:“你将来想考哪个大学?”
“z大?”陈睿安随口一说。
这是全国名列前茅的高校,每年能考上这个学校的全市都屈指可数,谢知信笑她,“野心这么大?”
陈睿安毫不在意。
“毕竟是做梦,做梦不梦个大的,那怎么算梦想呢?”
“那我也努力努力勉强考个z大好了!因为我想跟同桌继续当同学。”
谢知信被陈睿安带偏,也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出声。
“放假三天你自己在家吗?要不要来我家吃饭?”谢知信边收拾自己桌面上的书本放到角落,边邀请道。
学校借教室给社会公共考试做考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一天半天,刚好赶上周六日,学校大发慈悲给学生一顿喘息的机会放了三天假。
母亲难得休假在家,还特意问谢知信有什么计划安排,比如说出去吃或者逛逛放松一下,又或者带同学过来吃个饭也好。
谢知信见她不回答又补充:“我妈妈做饭很好吃的,而且我们家没别的人,她人很好也不会管我们。”
陈睿安静静地看着她,终于开口,“你先听我说,我是真的很想去,但我这次有事,谢知信。”
她很少喊她的全名。
陈睿安想了想觉得好像说话有点重了,又呐呐补充一句。
“我哥哥他回来了。”
谢知信怔住。
想起自己上次提及家里陈睿安反应很大的样子,把嘴里的疑问狠狠咽下去,“好,那我们下次再约。”
临近学期期末考,大家都很忙,老师忙着赶学期课程进度,学生忙着把填鸭式的新知识全部吸收,单元测试一张接着一张,上一份卷子还没批改出来,下一单元的卷子就发下来了。
有时候来不及干脆就不改了,下午自习把作业晚上,当天晚上就开始评讲。
谢知信学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时不时跑去走廊上缓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从放假回来后,陈睿安的话突然变得少很多,但是学得却更起劲了,有种想要把第一名彻底挤下去的势头,就连出去倒水去卫生间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那天两个人都待到很晚才回家,谢知信同陈睿安复盘完上一次单元测试的数学卷子,试卷很难,陈睿安解了很多遍才给捋顺。
解完题后天色已经有点暗了,陈睿安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发呆,神情怠倦,不知道在想什么。
收拾东西的时候,谢知信再次发出邀请,“同桌,等考完期末放假要不要一起去海边。”
得到的不是回答,却是突如其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
“谢知信,我讨厌期末考。”
“为什么……你成绩不是很好吗?是身体不舒服吗?”谢知信不能理解,反而很是担忧,伸手想要去碰她的额头,却被偏头避开了。
看着谢知信受伤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抿着嘴闷声道:“对不起。”
身体是健康的,精神却永远被困住了,毕竟她哪里也去不了。
陈睿安是不会对人说这种话的,她提着书包没有挥手,就这么自己先走了。
上半年没有假期了,校运会在下半年开学就举行了,班里都希望能有点什么事情好让这看不到头的时间过得快一点。
而陈睿安的父母就在这时第一次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