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
-
“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夜光虫。”
—————川端康成《雪国》
———————————————————
“啊......是的，来找本字帖。”奈理回答。余光扫到了了柳莲二手中的书，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她读过这本书，浪漫的、纯净的、哀伤的故事。也是一个信奉虚无主义者的故事，饱含着日本传统的文化审美。
奈理还以为运动系的男孩子都会更喜欢热血动漫和悬疑小说呢。本来以为柳学长会喜欢看更具有逻辑性的书籍，没想到他文学审美这么文艺。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柳莲二身上，看着他清冷气质，奈理觉得要是柳学长现在手上拿着的是动漫杂志的话，给她的冲击应该会更大。
不过她很快也收回了目光，过度的窥探和打量并不太礼貌。
察觉到她的视线，柳莲二的手动了动，印着“雪国”几个字的扉页更清晰地露了出来，“柳生桑也读过这本书吗？”
“嗯。不过我不太喜欢。”奈理点点头。
柳莲二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不解，他曾经听过同班的女生讨论过这本书，无一例外都是好评，诸如很唯美、喜欢驹子，或者男主人公没有和叶子在一起实在太遗憾此类。
他本人也很喜欢这本书，不过并不是于出这些在看他来略显肤浅的原因。
“读起来太······难受了。”奈理思索了一下，给出了“难受”这样很抽象的形容词，她顿了顿，继续给出解释，“就让人觉得，一切的美终将归于虚无。读完以后，空虚感和迷茫感交杂在一起······有种迷离恍惚、怅然若失的感觉。”
奈理没有继续说下去，想到柳莲二可能是川端康成的书迷，自己说多了可能会让人觉得不愉快，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只是浅读了一遍，并没有很深刻的见解。”
她说着想抬头想看一下柳莲二的表情，确认自己没有冒犯到他。
柳莲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睛睁开了。她第一次见到柳莲二的眼睛，深褐色的瞳孔、平静但又锐利。
奈理怔住了。
第二秒的时候柳莲二已经像往常一样垂下了眼。
柳莲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像往常一样平淡，平如古井。只有他自己知道，奈理的话就像一块砖，再一次在什么地方敲了下来。
“柳生桑的见解很独到。”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又像在感叹什么一样，“脆弱的美象征着自然界的生命和人的脆弱。不过都是一场虚无罢了。”
或许是柳莲二的感叹带有明显的情感色彩，奈理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迷茫感，就像书法社里那张没有署名的俳句。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虽然活跃气氛不是柳生奈理的强项，但是假装若无其事她颇有心得。
奈理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很快就把精力放到了摆满书法字帖的架子上。她挑挑拣拣地选好书，抱在怀里。
打算离开的时候，柳莲二和乾贞治好像也选好书，打算离开。
三个人顺理成章一起朝收银处走去。
“柳学长，你们先去结账吧，我还要等一下哥哥。”
“啊。”柳莲二颔首，“等柳生一起吧。”
说完他们三个又一起往放着现代连载小说的书架走过去。
“柳生桑每天都会练习书法吗？”同行但一直找到机会收集资料的乾贞治突然开口，若有所思。
“啊？没有诶，周末的时候会练习，平常的话会玩游戏。”奈理笑眯眯，“乾学长也玩吗？我很喜欢玩游戏的。”
“并不。只是很好奇柳生桑的数据。”乾贞治拿着笔一直在写着什么，“书法也是柳生桑的爱好吗？是否拿过什么奖项？”
“是挺喜欢练字的，只能算小有所成啦。我现在最爱的还是游戏耶！”奈理回答。
“如果不浪费天赋，加上勤于练习的话，或许你的书法还能更上一层楼。”柳莲二想起她的字，或许因为是柳生的妹妹，他的语气里又夹杂着劝导，就像平常对切原那样，“还是要避免浪费时间，玩物丧志。”
或许是柳莲二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严厉，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少女独有的自尊心，奈理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服气。
“学长，打游戏并不是浪费时间，也不是玩物丧志。”奈理抬头看着他，书店的暖光灯把她灰紫色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闪着光，“我很享受电子竞技带给我的胜利，就像你在球场上享受胜利那样。”
柳莲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雪国》里的那段话，“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夜光虫。”
“而且，我很厉害的。我可以带着队伍走向胜利。”
少女补充性的话语传到柳莲二的耳朵里，好像带着温度，他的耳尖微热。
柳莲二还没做出回应，柳生比吕氏拿着挑好的书来和妹妹汇合。
在互相打过招呼以后，大家又各管各的分开，各自享受余下的周末时光。
在分别前，柳莲二和乾贞治一起去了常去的店面吃茶泡饭。
“奈理桑看上去很有趣。”乾贞治开口。
刚刚聊天的时候，乾贞治的一句“柳生桑”，在场的两位柳生面面相觑，场面极其尴尬。
柳莲二还稍微有点惋惜，今天精市没在场，难得欣赏到柳生比吕氏难得一见的表情。
不过他在这时候也意识到称谓的问题，对柳生兄妹用一个称呼的话，确实很容易混淆。但是当了多年的队友，对柳生比吕氏的称呼确实成为习惯，一下子改变只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所以柳莲二选择改变对柳生奈理的称呼。好在他本人对柳生奈理的印象不错，稍微友好的称呼并不会让他觉得过分别扭。
敏锐地察觉到好友有些打探的视线，柳莲二觉得有些奇怪，“奈理桑确实是个不错的女生。”
柳莲二捧起茶杯，浅饮一口。赞同了乾贞治的话，“她的想法也很特别。”
乾贞治推了推眼镜，“莲二，你对她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柳莲二低垂的眼睛抬了起来，他看着好友，眼神清明又坦荡，没有半点异样和其他的情感，“是什么让你这么想呢，博士？”
乾贞治看了他半秒以后，转过头，学着柳莲二的样子喝起了面前的茶，一副有些失望的样子。过了半晌，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很久没有听见你对着人外露你的情绪了，还是对着异性。教授。”
两个人都想起了那句“不过都是一场虚无罢了。”
乾贞治还在期待着柳莲二回答和反应的时候，服务生把吃食端了上来。
打断了两人往下的谈话。
食物的热气在乾贞治的眼镜上蒙起了一层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并没有发现，柳莲二微不可查的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