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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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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丽嫔那边你派人保护她没?”
昨天从林鹤那里回来,姜念虞就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告诉了李玄璋——虽然以他的耳力,他估计已经一字不落地听去了,但身为盟友,她还是得拿出一个坦诚的态度来嘛。
随后又让他派人保护丽嫔,也就是林鹤的妹妹。
当时李玄璋说会安排,是以她有此一问。
李玄璋:“保护?我哪里来的人手去保护她?”
姜念虞眨了眨眼,“你不是说你会安排吗?要是咱们不保护丽嫔的话,李淳又会拿她威胁林鹤,林鹤就不能为我作证了。”
李玄璋走到石桌边坐下,“太后已经将丽嫔召去她宫里了,让她陪着吃斋念佛,李淳的手伸不进太后宫里,丽嫔在里头很安全。”
姜念虞:“太后?你居然能指使得动太后?”
李玄璋:“姐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冷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哪里能指使得动太后呢?我只是让我的朋友帮我在太后面前说了几句话。”
姜念虞:“什么话?”
李玄璋:“昨晚丽嫔在李淳寝殿待了一整晚。”
姜念虞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太后一心想让她的侄女,也就是淑妃当皇后,听说丽嫔这么得宠,她肯定急了,所以就把丽嫔召到她宫里去,让丽嫔陪着她吃斋念佛,这样丽嫔就没法再见到李淳了。”
她拍了拍李玄璋的肩膀,“蓁蓁,你真聪明,等我从冷宫里出去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李玄璋瞥了眼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姐姐可要说话算数哦。”
姜念虞:“那是当然。”
*
时隔数日,石永竹再次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到了冷宫。
上一次他是来宣旨的,这一次,是来传皇帝口谕的。
“朕今日与姜相一同审理德妃私通侍卫一案,去将德妃叫来吧。”
传完口谕,石永竹朝德妃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这便随咱家去吧。”
来到保和殿,姜念虞跨过高高的门槛,见到老爹姜丞相已经到了,正坐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喝茶。
“臣妾见过皇上。”
李淳:“平身,赐座。”
姜赦一见到女儿,立马放下了茶杯,起身朝她走过去,“臣见过娘娘。”
他俯身行礼之际,姜念虞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烧鸡的味道,鼻子翕动了两下,“爹,快起来,你是不是给我带烧鸡了?”
姜赦:“娘娘的鼻子真灵,臣是给您带了些吃的,用好几层油纸包着,放在怀里捂着,这会儿还热乎着呢。”
一面说着,一面从宽大的官服底下往外掏,足足掏出来了三个油纸包。
坐在案桌后的李淳:“难怪朕觉得今日姜相身形臃肿了许多,原来是在官服底下藏了这么多吃的,姜相是怕朕苛待了德妃不成?”
姜赦正要开口告罪,姜念虞小嘴就叭叭开始告状了。
“难道没有吗?那天当着我爹的面,皇上明明说要给我,给臣妾送吃食来,结果什么都没送来不说,还派人把冷宫给包围了,不准我踏出一步,将我当犯人似的关在里头,这分明是想饿死我啊!”
一边说一边伸手飞快将油纸包打开。
甜香扑鼻的红枣糕!
皮薄馅儿大的羊肉包子!
一整只红津津油汪汪的烧鸡!
“爹啊,还是你疼我,不像皇上,连块糕点都舍不得给我吃。”
姜念虞扯下一只大鸡腿,啊呜一口就咬下去,塞得满嘴的肉,别提多满足了。
呜呜呜她都有多久没吃上肉了。
还是这么好吃的烧鸡!
这一整只都是她的!谁也别跟她抢!
姜赦看女儿那仿佛饿牢里放出来的吃相,心疼极了,他的宝贝女儿,在冷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居然饿成了这样!
转而对皇帝怒目而视:“皇上,您怎能如此虐待小女!”
李淳脸都绿了,听听,姜赦这个老东西,居然敢如此当面指责他!
别说他没对德妃怎么样,就算真的虐待德妃了,那又如何?
他是皇帝,而德妃不过是他后宫里的一个妃子而已,姜赦为了区区一个妃子怒斥他,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毫无身为臣子的本分!
“砰!”李淳怒拍桌案,“石永竹!狗奴才,给朕滚进来!”
石永竹心惊胆战地跑进来,滑跪到地上,以头抢地:“皇上,奴婢在。”
李淳:“朕先前是怎么吩咐你的?不是让你给德妃送吃食衣物过去吗?你竟敢阳奉阴违,害德妃在冷宫挨饿受冻,真是岂有此理!”
一口泼天大锅就这么压过来,石永竹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剖心以示清白。
然而这口大锅是皇帝扣过来的,他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含泪接下。
“皇上,奴婢错了,奴婢有罪!”
李淳一挥手:“拖下去,重打二十廷杖。”
正在啃第二只鸡腿的姜念虞听到这里,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重打二十廷杖?那石永竹岂不是要被打死了?
好哇!李淳这个狗东西原来是拿她当筏子,借题发挥,除掉石永竹!
姜念虞能让他得逞吗?那肯定不能。
她忙把嘴里的肉往下咽,但因为这具身体的嗓子眼太细,她又吃得太急,居然噎住了,噎得直翻白眼。
姜赦忙端了杯茶给她:“岁岁,快喝水,可别噎着了。”
姜念虞赶紧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下半杯,终于赶在石永竹被拖出殿之前张开口了。
“慢着!”
李淳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德妃莫不是想为这个狗奴才求情?”
姜念虞:“当然不是,皇上,这个狗奴才害得臣妾在冷宫里吃尽了苦头,仅仅只是打他二十廷杖,那也太便宜他了。”
李淳:“哦?那你是想?”
姜念虞正要开口,外头传来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被淑妃搀扶着走了进来,姜念虞不得不将手里的包子放下,跟着老爹一块儿向太后行礼。
李淳作出孝顺模样来,亲自扶着太后落座,又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端给太后。
“母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听说皇上今日要审德妃,我过来瞧瞧,皇上不会赶人吧?”
李淳:“母后愿意过来旁听,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赶人呢。”
这边皇帝和太后在扮演母慈子孝,那边姜念虞躲到姜相身后,拿起包子继续吃。
那包子快有她脸大,她两只手捧着库库一顿吃,吃得两颊鼓鼓,像一只极力往颊囊里藏东西的松鼠。
淑妃瞧见了,不禁莞尔一笑,莫名觉得有些手痒。
同时心里又生出疑惑来,从前的德妃,也是这般……不拘小节吗?
总觉得现在的德妃,和以前瞧着有些不一样了。
姜念虞对于别人的视线是很敏感的,抬眼看去,便对上了淑妃带笑的眼眸。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冲她咧嘴一笑。
淑妃给她送去了好多东西,淑妃好。
皇帝言而无信,还软禁她,皇帝坏。
姜相给她带好吃的,姜相好。
至于太后,暂时还看不出来,好坏待定。
石永竹素来知道皇上和太后面和心不和,皇上要办的人,太后极有可能保下来。
于是他扑到太后脚边,哀求道:“太后娘娘,救命啊,皇上要打死奴婢。”
太后捻动着手里的檀香佛珠,“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淳:“母后,这狗奴才该死,您就别管了。”
太后:“这杀生之事,我若是没碰见也就罢了,既碰见了,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李淳无奈,只好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将矛头转向姜念虞:“德妃刚才说打他二十廷杖太便宜他了,不知你想怎么处置他?”
姜念虞:“我要把他下进油锅里,将他活活烹死。”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连李淳都大感意外,没想到德妃能想出这么歹毒的酷刑来。
太后念了声佛,看了姜相一眼,见他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没说话,便知他是站在德妃那边的。
也就不再开口了。
犯不着为了一个奴婢,得罪姜相。
李淳只是想杀了石永竹,除掉李玄璋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倒不在乎他会怎么死,于是摆了摆手:“罢了,那朕就将这奴才交给你了。”
石永竹再次被拖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他心里不再惶恐害怕,因为他瞧见德妃娘娘冲他眨了下眼睛,那意思仿佛是让他不用担心。
不管怎么说,德妃跟主子是一边的,自己落到她手里,总归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淳坐回案桌后,正式开始审案。
姜念虞不得不跪到大殿中央的空地上,不过她悄悄在袖子里藏了好几块红枣糕,红枣糕没有骨头也没有油水,最适合偷吃了。
她脑袋低垂,嘴巴无声地咀嚼着,香甜软糯的红枣糕在唇齿间化开,美味极了。
“德妃,你与侍卫林鹤私通之事,可属实?”
姜念虞摇头,“皇上,臣妾没有与他私通。”
李淳:“那他那天晚上为何会在你的榻上,与你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
姜念虞:“是他趁着臣妾睡觉,闯进臣妾的寝殿,一把掀开帐子,跳到臣妾的床上,压到臣妾身上——”
姜相听不下去了:“咳咳!”
李淳:“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虽然他对德妃没感情,但她名义上到底是他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她竟如此详细地复述那天晚上的经过,简直毫无羞耻之心。
他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也不知姜赦这老匹夫是怎么养的女儿。
姜念虞趁着这一会儿的空档,往嘴里塞了块枣糕,“皇上,那林鹤定是受人指使,潜入臣妾的寝殿,做出与臣妾私通的假象,意图诬陷臣妾。”
李淳:“将林鹤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