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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想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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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过了三天,夏扶光重新打起精神去上班。
清晨的日光没什么温度,懒洋洋照在身上,被风一吹,好不容易聚起的热度便散光了。
满涨的雨水渗入土壤,倒下的路牌被扶起,劈叉的梧桐树绑上了固定支架,凌乱的马路被扫得干干净净。
时间的力量就是如此神奇,台风的痕迹被一点点抹去。
夏扶光如往常一样,去了街头的早餐店买豆沙包,挤进满满当当的地铁站去上班,准时在七点开始播报早间新闻,没什么特别的,却普通得令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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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播后,夏扶光又开始准备晚上的电台,因为这周她比较忙,所以选题的事都没参与多少,只能现在抓紧临时抱佛脚。
中间还抽空开了个复盘会议,好消息,临时起意的节目效果不错,马轻风给她们申报了一笔奖金,中午还带着大伙到外面吃了一顿好的。
虽然奖金还没到手,大家却都已经在考虑着怎么花了。
几位年轻的记者侃侃而谈,要旅游,要买新衣服,要换手机……
有人问她:“夏主播,你呢?你打算怎么花?”
她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是存起来钱生钱。”
众人唏嘘,觉得她是个守财奴。
经过大家的调侃,夏扶光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该买点东西了,或者给人送点东西……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周诠。
自打重逢以来,她好像从对方手中收到了许多东西,包括这次节目能做出来也是托了对方的福。
是该送点东西当回礼吧?
不是私心,而是出于礼貌性的回礼。
夏扶光咬着筷子琢磨,那要送什么好呢?
结果午饭都结束了,她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众人拾柴火焰高,夏扶光决定求助别人,她在办公室扫了一圈,拉着情场如鱼得水的同事讨教经验。
听了她的问题后,对方眼睛一转,饶有兴趣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还能影响送礼物?”
夏扶光不解。
“当然了!送亲人是一种、送男朋友是一种、送同事是一种……”对方侃侃而谈,兴致勃勃地望着她,“你这是属于什么关系呢?”
熟悉的委托人?
夏扶光垂目,她们之间的纠葛太深,就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说了个摆在台面上最明显的关系:“我托他点事的关系。”
“切。”没打听到什么八卦的同事觉得无趣,立马缩了回去,“没意思,这种啊,你都不用挑,直接选贵的给他送就行。”
贵的……
夏扶光想了想对方的豪车,再想想自己空空荡荡的银行存款。
是想她一个小小工薪阶层就此破产吗?
况且依周诠的性子,想要什么就直接买了。
送礼物可真难啊,她忍不住叹气。
好像大学时给对方送生日礼物也是这样冥思苦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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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时候比现在还一贫如洗,兼职了好几天赚来的钱,比不上对方一件西装。
但礼物嘛,胜在心意,所以她也没太在意,而是用心地观察对方最近提到了什么,也会从室友那取取经。
最后她列了一个清单,打算在周末拿着那笔钱去商场给对方挑一挑。
但就在周诠生日的前一周,赵行知找上门来。
对方高中起就在追的歌手破天荒地要来内地开演唱会!但是对方是位国际大咖,国内粉丝云集,不仅一票难求,前排更是天价。
赵行知家庭也不算富裕,半年前就开始攒钱,本想着在演唱会一展风采,但天算不如人算,她连票的影子都没摸着。
赵行知打算去找黄牛,但对方票价溢出严重,她那点积蓄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有办法的她只能找人借钱。
父母?她说不出口。
李道显又不理解她这样的追星行为,最后只能来找她求助。
一边是男朋友生日,一边是好友心心念念的演唱会。夏扶光陷入两难境地。
她花了一天时间思前想后,最后先把那笔钱借给赵行知应急了。
毕竟周诠的生日会有很多个,但演唱会……不一定再有机会了。
给出那笔钱后,夏扶光的钱包瘪了又瘪,只能去学校附近的蛋糕店凑合着买了块生日蛋糕。
实在是寒酸,她望着赵行知给自己打的欠条,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她撕下一张草稿纸,像模像样地画了张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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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扶光的愿望银行
在夏扶光承受范围内,无条件帮周诠实现一个愿望。
有效期为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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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当天,夏扶光绕去法学院,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逮到了自习的周诠。
她先是将蛋糕盖在了厚厚的法律书上,向前一推,随后把塞在口袋里的“支票”摊开压在一旁,凑到他耳畔小声道。
“生日快乐!”
周诠从书中抬眼,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皱眉质问她:“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夏扶光有些心虚,偷偷瞥了他一眼,趁其不备,壮着胆子凑上去亲亲了他的嘴角,希望他消气。
“不是没准备哦,是想给你最想要的礼物,所以打算当一天阿拉丁神灯,替你实现愿望。”
周诠放下纸条,转而盯着她:“夏小姐,这是在贿赂我 ?”
贿赂……这说得多难听啊。
但是周诠目光沉沉,正义凛然得像个判官,夏扶光更不好意思了。
行吧,贿赂就贿赂。
她再凑了上去,在对方的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那你接受了吗?”
对方却板着脸将她拉开:“贿赂力度不太够。”
还不够?那要怎样才能满意嘛。或者是嫌弃她的礼物太寒酸?
夏扶光望着简陋的纸条,有些泄气,也是,自己都觉得不够用心,更何况对方呢?
要不还是问问老师,再接点活动补一个好了。
她拉开椅子,准备起身。
但周诠紧紧拽着她的手腕,压根就没给她离开机会:“去哪?”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
还没等她说完,对方就拉着她的手腕,托着她的脑袋亲了下来。
与以往彬彬有礼的试探不同,周诠这次的亲吻带了点侵略性。
但她先前的亲密经验为零,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是好。
周诠很是挫败,松开了她,叹气道:“扶光,你张张嘴。”
张嘴……是要做什么?
夏扶光眨眨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陌生的情愫攀着脊梁骨,蹿上大脑。
不管了。
她放弃思考,双手环上对方的脖子,闭着眼主动亲了回去。
两人都有些青涩,唇齿磕碰,你来我往,终于有了点亲吻的样子。
风卷起教室的窗帘,阳光从窗台跳了进来,樱花瓣翻进书页带起“沙沙”声响。
但她什么都感知不到了,时间就此暂定,空间在此坍缩,好似只剩下了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上课铃声响起。
夏扶光睫毛微颤,五感一点点回笼,她率先睁开了眼,瑟缩着身子想结束。
周诠嫌弃她不认真,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才依依不舍地起开。
“没有不喜欢,但起码要这样才行。”
被亲得晕乎乎的她,瞥见对方心满意足的神情,才后知后觉发现对方分明就是在佯装生气。
“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诠笑盈盈地望着她不说话。
她气结,伸手就要把纸条拿回来:“那我不送了。”
对方却是眼疾手快,一把把纸条藏了起来:“送出来的礼物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夏扶光恶狠狠白了他一眼:“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说实在的,她也十分好奇,生来就窝着金汤匙的大少爷会缺些什么。
周诠不答反问:“既然是支票,以后再兑现也可以吧。”
夏扶光点点头:“当然啦,有效期是永远。”
“那我的愿望先保留。”对方郑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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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又不是什么生日,要准备狗屁惊喜,夏扶光放弃思考,点开了与周诠的对话框,打算直接问。
【你现在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吗?】
周诠秒回。
【有。】
这就好办了!夏扶光挺直了腰,兴奋地追问。
【是什么?我给你买。】
等了半晌却没等来对方的第二条消息。
夏扶光脑海中冷不丁冒出同事的一番话,对方该不会趁机报复,在看什么东西最贵吧。
想到这,自己都觉得可笑,她甩甩脑袋,把不靠谱的想法甩开。
但对方一直没回复,心里实在是没底,夏扶光按捺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要在我经济承受范围内。】
这下对方倒是回答迅速。
【不用了。】
【现在得不到。】
得不到,该不会是要求太高了吧?
她好言相劝:【要不你降低一点要求呢。】
【……】
【要不先说说你离婚的进度怎么样了?】
得,对方不愧是律师,是会提问的,一下子把主要矛盾就转移到她身上了。
夏扶光哑声。
进度为0,该怎么说,再加上最近她忙于工作,都没怎么找对方聊天。
上次她哥提起过一次,她还想着去求证一下,结果一觉睡醒,又全都忘了。
但她会反思,反手就给赵行知发了个问候消息,然后回复周诠。
【稳健推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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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方没说想要什么,但是该回的礼数不能少。
下班后,夏扶光干脆去商场逛了一圈。
从衣服逛到首饰,最后被味道勾引进了一家香水店,驻足在一瓶香水面前。
售货员见她有兴趣,立马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从品牌理念到用料,事无巨细,全讲了一遍。
夏扶光听得不认真,只抓住一个关键词。
“新品?”
“对对,今年秋天刚推的,一周前刚上线。”
既然是新品就不用担心对方已经有了的问题了。
她凑近闻了闻,是桂花吸满阳关的味道,周诠作为土生土长的长三角人,应该不会讨厌。
就算不喜欢就拿去当厕所的空气清新剂,总归是有个用处的。
付款的时候,夏扶光被售货员忽悠着满减,又买了一瓶同味道的香薰放在客厅。
丝丝缕缕的香气顺着空气,钻到屋子各个角落,像阳光,温暖抚慰。
有了新的香味,连人也精神了。
简单洗漱过后,秉持着学习的精神,夏扶光翻出国外的悬疑综艺看了起来,争取为《审思明辨》综艺化多寻找一些灵感。
她没啥擅长的,就属共情能力强,沉浸式带入其中,还拿了张纸,跟着头脑风暴破案。
连着看了两集,用脑过度,眼皮子开始打架,人也昏昏沉沉的,就连看字幕都出现了重影。
夏扶光挣扎了一会,发现字都变成了鬼画符,于是放弃治疗,平板一抛,窝进被窝,眼睛一闭就是睡。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她忘开免打扰了。
刚睡着,手机铃声就响起。
夏扶光恍恍惚惚,抓过手机,勉强睁开条缝,瞥了眼来电显示,眼皮又耷拉下去。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盖在枕边,含含糊糊地喊了声:“哥。”
“醒着?”
夏扶光觉得他在说废话,要是睡了,那又是谁接的电话?
但她实在是困得要紧,没精力同他辩驳,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应和他。
“嗯……”
“还没睡就好,没睡就……一趟,你……”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夏伏泽的声音淹没其中,听不真切。
夏扶光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紧,心不在焉地回答:“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我准备睡觉了,没太重要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
声音被拉远,夏伏泽似乎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耳边喧闹声也逐渐退散,大概是她哥找到了什么安静的地方。
“你朋友一个人在这边喝醉了。”对方语气轻佻,“你不管?”
“我朋友?”临睡的夏扶光脑子转得慢,“谁啊?”
“上次我问你的那个,赵行知,是叫这个吧。”
“赵……行……”
夏扶光嗫喏着重复,说到一半忽而发觉不对劲,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