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河》叨叨姐

56、 砌猪圈

　　“你放狗屁！”张子年瞪着眼睛吼着葛英子。
　　“放狗屁也比拉帮套好听！”葛英子拖着锤子就往院子里走。
　　张子年肩上还扛着铡刀，上前一步一把夺过锤子，“躲开！”
　　“干嘛呀你？我这还拦不住你了！”葛英子差点跌倒，踉跄了几步，疯了一样跑到张子年面前堵着张子年，用手指向代强，“代强，你去告诉那个若冬，就说你爸爸不去了！你看见没，你爸爸是被若冬她妈给勾住啦，就想往人家跑呀！”
　　“我才不管你们那破事儿呢！”代强扔了二齿子，转身向家里走去，“爱去不去，反正我都答应若冬了，要说，你自己去跟若冬说去！”
　　葛英子还站在张子年面前挡着他的去路。
　　“闪开！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揍你！”张子年瞪着眼睛盯着葛英子吼道。
　　“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葛英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大哭，“你还想打我，你打呀，打呀！”
　　张子年吃力地弯下腰捡起锤子，绕过葛英子，大步就往外走。代强立即跑了过来拾起地上的二齿子，跟在张子年身后快步地走出了院子。
　　“哎呀妈呀，哎呀妈呀，要气死我啦！你们爷俩这是要气死我呀，这日子没法过啦！”葛英子坐在地上，两手拍打着地面哭号着。
　　葛英子的哭号丝毫没有挡住张子年和代强的脚步。他们的脚下生风，好像是为了让耳朵快些远离这嚎哭的声音。
　　来到夏家院子里的时候，爷俩就完全忘记了刚才在自己家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这之前，若冬没有对母亲说过她求代强让他爸爸来帮着砌猪圈的事儿。项淑贤尽管没有思想上和物资上的准备，但她还是挺高兴的。
　　矿区周围是不缺石头的。张子年先用大锤子将石头砸成能搬动的大小，然后用小推车推到院子里 。他先是用石头打好砌猪圈的地基。打地基，是先在要砌猪圈墙的位置上挖出一尺来深，一尺来宽的槽沟，然后用石头将其砌满。然后还要在地基上再砌上一尺来高的石头。搬弄石头是个力气活，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子年已经是满脸汗水。项淑贤回屋子里拿出毛巾递给张子年擦汗，又进屋端水出来给张子年喝。石头砌好后，张子年用铡刀把草铡成草段，项淑贤帮着擩草。铡完草后张子年挽着袖子和裤腿，用脚踩着草段和泥水，使之融合在一起，项淑贤帮着往泥堆里舀水。张子年用脚踩着泥草的混合物时，手上也沾着泥水，当他脸上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不能用手去擦，只能不断地甩着头、眨巴着眼睛。项淑贤赶紧又进屋里去拿毛巾。张子年两只泥手没法接毛巾。项淑贤便给张子年擦着脸，代强偷眼看着。
　　“代强，来，脱鞋，进来帮着踩。”张子年平静地对代强说道。
　　代强脱鞋，进到泥里，低着头踩着。他一会儿偷偷看看张子年，一会又偷偷地看看项淑贤。张子年把和好的泥用四腿叉子挑到用石头砌好的地基上。代强则用手捧着泥，来来回回小跑着也往用石头砌好的地基上送泥。若冬挽着裤脚，也用小盆帮着往石头地基上送泥。两个小双子蹲在边上用手和泥玩儿。
　　“若冬，你洗洗手，来哄孩子，我帮着砌猪圈，我的力气比你大些。”项淑贤抱着阳阳从屋子里出来对若冬说道。
　　“不用了，这活儿脏。孩子他们这是在这玩呢，就叫他们玩吧。你进屋去吧，一会儿就好了，别弄你一身的泥！”张子年一边干活，一边说道。他没有抬眼看项淑贤。
　　代强看了看张子年，又看了看项淑贤。项淑贤抱着阳阳回屋去了，不一会儿，她背着阳阳出来，也脱了鞋拿着铁锹往猪圈上送泥。张子年越发起劲地干着。经过张子年爷俩和项淑贤娘俩一阵紧张地劳动，猪圈很快就成型了。
　　张子年向猪圈送上最后一叉子泥。“好啦，你们都歇着吧，我用泥抹子抹抹就妥活啦！”
　　孩子们还没玩够，虽然停止了往猪圈上送着和好的泥，他们还在泥里踩着玩。
　　项淑贤背着阳阳进了屋子里，不一会儿，她出来走到张子年面前，“他张叔，进来歇歇吧，我烧了开水冲点糖水给你喝。这一大下午的，出了不少的汗。”
　　张子年收着锤子、泥抹子，“不了，我得回去了！”张子年仍没有抬头看项淑贤，继续忙活着收拾着工具。“等猪圈的墙干了后，让老夏找几个杆子搭在一边的墙上，上面盖上遮雨的东西，这猪圈就成了。”张子年继续一边收拾着一边说着。
　　“嗯。这个老夏会弄。他张叔，糖水都冲好了，进来喝一口吧！”项淑贤仍站在张子年面前说道。
　　“不了，给孩子们喝吧，我走了！”张子年扛起铡刀拿着工具，大步走出了夏家院子。
　　代强走到若冬跟前，“若冬，走，咱们还去打弹弓去！”代强小声地对若冬说道。
　　“好，走！”若冬兴奋地应着。
　　“若冬，天都快黑了，别出去了！”项淑贤阻止着若冬。
　　“我一会儿就回来，代强，你等着我，我进屋拿弹弓去！”若冬没有理会项淑贤，径直向屋子里跑去。
　　若冬跑出了屋子，手里拿着弹弓跑向代强。两个小双子跟在她的身后也跑了出去。
　　山坡上。代强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用粉笔画了个大圈儿。
　　“若冬，你就往圈里打。来，练，开始练！”代强兴奋地指挥着若冬练习打弹弓。
　　若冬脚下一堆小石子儿，她拿起了一个放到弹弓的弹囊里，瞄准，松手，石子儿飞出，打在了圈里面。
　　“及格！继续打！”代强像教练一样，认真地评判着。
　　若冬认真地在练着，头上浸出细细的汗珠儿。代强跑到树前，缩小了白靶的圈儿。就这样，若冬每次打中圈里面，代强就不断缩小着靶圈，最后圈儿只有鸡蛋大小了。若冬一直认真练着。
　　“好！好！现在，你差不多就是百发百中了！”代强给若冬鼓掌，给出了肯定的表扬。
　　两个小双子拍着手笑着。
　　“若冬，天快黑了，你不用再练了，你成啦！”
　　“噢，噢，我会打弹弓啦！我会打弹弓啦！”若冬兴奋地举起弹弓呼喊着。
　　在战队长给的地里，夏世纯用手电筒照着，在地里拔草。
　　月光下，夏世纯一身疲惫地进了院子。他突然站住，吃惊着，情不自禁地喊道：“淑贤！淑贤！你出来！快出来！”
　　“怎么啦？什么事儿？”项淑贤跑了出来吃惊地问夏世纯。
　　“你看，这猪圈！哪来的猪圈这是？”夏世纯指着猪圈，惊喜地问道。
　　“这是咱家院子，你说哪来的猪圈？”
　　“是呀，我怎么好像是在做梦。我中午去出工时，还什么也没有，这怎么的，突然就冒出了个大猪圈来了！哎呀，这个猪圈这么大，太好了！里面养头三百斤的大肥猪都没问题！哈哈，太好啦！真是像是在做梦一样！”夏世纯欣喜地用手抚摸着猪圈。
　　“是张子年来给砌的猪圈！”
　　“哦，是张子年呀！哎呀，这猪圈砌得也太好了！”
　　“我猜呀，那是代强他妈，就怕你接了会计，就逼着张子年来给咱家干活，是贿赂你！”
　　“其实，我自己也能砌猪圈！”夏世纯小声说道。
　　“能是能，但是，你一下午可干不完，得出不少的力呢！”
　　“嗯，那倒是，要是等我砌成了猪圈，那小猪且还得拴段时间呢！这回好啦，这小猪算是有福了。”
　　对于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猪圈，夏世纯当然高兴，这是这段时间夫妻俩正犯愁的事情。可是，当他听项淑贤说是葛英子贿赂他不接会计时，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代强在院子里的晾衣杆上用粉笔画了个白圈儿，在练习打弹弓。
　　葛英子坐在门口看。
　　“这是战队长的左眼！”代强站在门口瞄准，一块石子儿飞了出去，打在了晾衣杆上。
　　“好！好！打得好！”葛英子拍着手叫好。
　　“这是战队长的右眼！”代强又抻起弹弓，又一块石子儿飞了出去，打在了白圈里。
　　“好！好！打得好！再打，再打！这次打他的耳眼！”葛英子再次拍手叫好。
　　战勇又抻起了弹弓。
　　正是葛英子不断地怂恿，使这颗仇恨的种子在代强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不可遏制地生长着。
　　山坡上，代强、若冬、冰冰和雪雪在打弹弓玩儿。战队长从远处走来。其实，代强是有意识地在战队长经常走的山路上等待他的出现。
　　“来，快，猫起来！”代强拽着若冬就跑。
　　代强、若冬、冰冰和雪雪又藏在山路边的草丛中。战队长走了过来。
　　“打，朝着他的脸上打！打眼睛，要是打不准眼睛，打着脸就行！”代强悄声对若冬说道。
　　若冬屏住呼吸，拉起了弹弓。战队长脸上挨了一石子儿，他捂着脸，愣了一会儿神。又一个石子儿落到了他的脸上。战队长警觉地四下看着。第三颗石子儿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草丛中，若冬还在瞄准。
　　“好！好！打得好！再瞄，再打！”代强兴奋地悄声鼓励着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