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池秒了》臣在

46、风云重新起

　　“陛下，打开敬妃娘娘的棺材吧，让诸位都看一看。”他过不去那道坎，自己是最有可能救下林清的人，忘不了那个近似哀求的眼神。

　　陈栖忆瞳孔一缩，心中吊起担忧。

　　“死了便是死了，怎么，池大人，你想如何？”宁安帝气极反笑，鄙夷地看着他。

　　“不如何。”池念森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只望陛下同意。”

　　见他那么认真，宁安帝倒是找回几分仪态，端坐道：“理由？”

　　“臣斗胆猜测，那不是真的敬妃娘娘。”

　　喧嚷声四起，池念森权当听不见，只等着九五之尊的回答。

　　既然已经说出来，就不介意情况再坏一点，还有那个幕后黑手，池念森凤眸眯起，会在哪里？

　　“如何呢？”宁安帝似笑非笑，静静看着他。

　　“臣知道陛下一时不能相信，但有办法让陛下相信。”池念森的眼神变得毅然，“臣有消息需要告知于众。”

　　“什么消息？”

　　“需要敬妃娘娘的棺材。”池念森咬牙说道。

　　在朝廷上验尸，这是多么疯狂的事情，所有人都觉得宁安帝不会同意，但不然。一阵沉默后，他点点头，挥手道：“允了。”

　　池念森他打定主意宁安帝一定会准许，君王生性多疑，不可能对这件事没有察觉，他来当这个出头鸟，朝廷之中，无人敢做打鸟人。

　　片刻后棺材抬上。

　　“池大人，请。”

　　“慢。”陈栖忆开口道，他走上前，微笑一下，“陛下，池大人不宜做这种事，由我来。”

　　堂堂御史大夫亲自开这种东西，也是稀奇。

　　宁安帝没说话，便是默许。陈栖忆低眸看向这具棺材，内力灌入手臂，因为刚受伤的缘故，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霎时棺材口向上冲去，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副躯体。

　　陈栖忆突然凑上去，脸与尸体靠得极近，引得旁人一阵惊呼。他的手从上至下，一直流连到颈间，“刺啦”一声，衣服被拉破。

　　露出里面苍白的不正常的肤色。宁安帝好奇，仰长脖子想去看。

　　“是假死。”陈栖忆开口。

　　又是一阵惊呼。

　　“脸用了易容术，身体却是不行的，不自然的连接线比比皆是。”陈栖忆解释道，“不是真的敬妃，陛下，这下您相信了吗？”

　　那句躯体明显使用工具拼装而成，上下衣服裹得层层叠叠，便是想掩盖这些连接线。

　　宁安帝勃然大怒：“此为欺君，何人敢如此大胆！”

　　“那就要看刚才是谁栽赃林大人。”池念森在一旁开口。

　　王百忠脸色一沉，却不慌不忙接住宁安帝犀利的目光，解释道：“臣方才也只是一个推测，从没有说过确定。如今是这么回事，臣的确不知内情，臣罪该万死，望陛下惩罚。但是，淑妃娘娘给敬妃娘娘下堕胎药这是真的。”

　　意思便是：我不知道有假死这件事，但是林大人也该死。

　　宁安帝点头，遂又转向那两人：“这件事有问题，多谢两位大人及时发现，而之后的事，也就麻烦两位大人了。”话锋一转，又是一幅君臣的美好画面。

　　池念森在心里白眼一翻，别忘记上次你送给我的那幅画。

　　“那林大人……”

　　“池大人放心，朕会再考虑考虑。”

　　“感谢陛下宽宏大量。”池念森跪下谢恩。

　　下朝后，阳光快到头顶，三伏天的威力如同要把人给蒸发。池念森的肩上多了一只手，滚烫得颤抖的手。

　　他回过头，看见陆川通红着眼睛，开口道：“嗯？”

　　“你肯定知道，告诉我。”陆川的声音透着一点期盼，不愿错过一点信息，“陆羽是不是还没有……”

　　池念森何等聪明，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说不出口。

　　“你告诉我。”陆川苦苦请求。

　　“陆川，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也不想骗你。”池念森道，他忽然有点不是滋味，避开陆川的视线。

　　陆川愣住，后又道：“不是的，我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一片绿荫遮住阳光，池念森的脸上印上阴影，他道：“跟我来吧。”

　　一处阴暗的地方，池念森在前面领路，开口：“陆川，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没有人害敬妃娘娘，是敬妃娘娘给自己找到了解脱。”

　　真正属于陆一羽的棺材打开，她浮肿的脸上出现尸斑，简直叫人认不出那是当年那个惊艳一时的倾城美人。

　　陆川呆呆看着这具身体，池念森站在一旁，看见他抖动的嘴唇，接着说：“节哀。”

　　“怎……怎么回事。”陆川语无伦次，找不出其中逻辑。

　　“敬妃娘娘生前有个爱人，你是知道的。”池念森隐晦地说道。

　　陆川什么都明白了，瞪大双眼，喃喃道：“她怎能如此糊涂……”

　　池念森没说话，等待他平静心绪。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川悲痛情绪难掩，转头问他。

　　“昨晚知道的。”池念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陆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这件事不能声张，不然会连累更多的人，造成更坏的影响，只能待事情水落石出。”

　　陆川说道：“我……我明白，景初，辛苦你了。”

　　池念森笑笑：“陆家那边你再注意一下。”

　　陆川颓丧地点点头：“我知道，大哥也不在。我，暂时不会让人知道的。”

　　“你不小了，总要替你大哥承担这件事的。”池念森安慰道。

　　“陆羽就交给我吧。”陆川说道，“妹妹是干净地来的，也要干净地走。”

　　骄阳似火，热浪腾腾升起，春山雅苑的彼岸花开得正浓。

　　一名雪衣女子伫立在花丛当中，面纱遮住脸颊，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她俯身摆弄花朵。一红一白，几分相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低语喃喃：“优美纯洁，互相思念，为你换上最美的衣服，如何？”

　　没有人回答她。

　　荷羽自从来到宁国，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被迫假扮陆羽，如今暴露，只能逃，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陈侯府内。

　　池念森来的时候，陈栖忆半懒着斜躺在床上，暂时失去了御史大夫平常该有的威严，眯着眼睛思考对策。见池念森走进，旁边侍女扶起他。

　　“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我们，那就是摊明了。慢慢来也用不着焦急。”池念森开门见山。

　　“你公事都处理完了？”

　　池念森回答：“御史大夫躺床上养病，皇上给你免去工作，你还真以为他是好心？”

　　当然不是，只不过借此来压一压御史台的气焰。

　　陈栖忆也不生气：“同甘共苦吧，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池念森开颜：“我也差不多，不过，你的工作能这么顺利地转交给别人，能说明皇上忌惮你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御史台早就不再是巅峰时期，皇上的目的很简单，毕竟上书的大臣弹劾陈栖忆文书多到数不过来。妄图取消御史台的人也是多得很。

　　池念森看着他，又道：“陈大人，你最近是怎么？以往一旦有人提到这件事，你都能气得炸毛，是想开了吗？”

　　“以前我是想要权利。”陈栖忆霁颜，“但现在，我觉得已经足够。做人不能太贪，况且，就算他们眼馋御史台，也得不到它，更别说取消这回事。”

　　看来还有底牌，池念森想。

　　拉回正题，池念森开口：“荷羽是磅国人。”

　　陈栖忆眼一深。

　　“来中原的目的不能确定，但脱离不了宁朝和磅国最近的关系。所以这样来看，她极有可能是磅国派来的。”池念森继续，“再加上你身上的毒，是磅国人所独创，说明荷羽此次来中原肯定是不怀好意。”

　　“照你这么说，那她来中原的原因就很明显了。”陈栖忆道。

　　池念森颔首。

　　陈栖忆突然好奇：“你是怎么查到这么多的？”

　　“我自有办法。”

　　陈栖忆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森森，我们现在好歹是合作的关系，你有必要这样瞒着我吗？”

　　“可你也瞒着我啊，我凭什么要先告诉你。”池念森不紧不慢。

　　陈栖忆委屈：“我瞒你什么了？”

　　池念森呆住，虽然说陈栖忆好像是没有对他有什么隐瞒，可是他这个人很奇怪，对自己的喜好，或是他厌烦的东西，全部都了如指掌。

　　在和陈栖忆相处的过程中，池念森总有一种认识这个人很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的感觉。

　　当然，这种自己所有的习惯都被人了解的冒犯感也不好受。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池念森想。

　　“你到底是谁？”池念森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

　　陈栖忆一愣，随后笑道：“森森，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也算熟悉，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这真是太让人心寒。”

　　池念森摇摇头，罢，管这个做什么。

　　陈栖忆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说道：“要知道幕后黑手，先从荷羽身上开始，但是人家早就跑了，凭借她那高超的易容术，假扮身份再混出城不是问题。”

　　池念森起身道：“你当我没有在捉捕她？各方城门都安插了我的眼线，现在要出城很困难。哦，对了，顺便带你医治伤口。”

　　“什么？”陈栖忆没反应过来。

　　池念森挑挑眉：“我联系到了孟太医在磅国学习时的老师，说必定能给我们一点线索。”

　　陈栖忆大喜过望：“森森你真棒！”

　　“我从来没有这个名字。”池念森冷冷说。

　　陈欧逸当做看不到他脸上神色，很快乐地回答：“好的念念，我错了。”

　　池念森……陈栖忆这人没有一刻是正经的。

　　夏天，透蓝的天空，云彩都要融化了。两人坐在马车上，拉开帘子，任微风拂来，青草香气沁人心脾，好不惬意。却忘了一路而来的吵闹，池念森来不及躲藏，听到旁边姑娘们疯狂的叫声。

　　“是陈大人！”姑娘大喊，“啊啊啊，池大人也在里面！”

　　“真是赏心悦目啊，平常可都见不到呢，快，喊姐妹们一起来！”

　　池念森很少没有装扮就出宫，没想到姑娘们眼都尖得很，就这一次还被捉个正着。

　　“各位姑娘们有心了，天气热，先回家吧。”陈栖忆倒是司空见惯，微微笑着，熟络地和那些姑娘们打起招呼。

　　池念森：搔首弄姿。

　　马车渐渐远了，姑娘不可能一直追上来，余音回旋：“他们说陈大人脾气暴躁，我看不像啊。”

　　“哎呦，陈大人这么善良一个人，肯定都是被那些小人诬陷的。”

　　“就是啊，长得好，又有才华，谁见了都会动心吧。”

　　“我看那个池大人也不错，就是有点男生女相的。”

　　池念森很失败地听到了这些话，抿紧嘴，一声不吭，内心里已经把陈栖忆翻来覆去骂个遍了。

　　陈栖忆“呵呵”笑着，说道：“原来池大人在女孩心里是这样的啊。”

　　“比不上陈大人您丰神飘洒，风流倜傥。”池念森没好气地说。

　　陈栖忆马上止住话头，讨好般地说：“哪里哪里，肯定是森森最好看，来，这个给你。”

　　池念森看过去，一块手帕。面料虽是上乘的，但模样很普通很普通，甚至有点简陋。

　　他瞥过一眼就移开目光，不屑说道：“姑娘们的心意，还是陈大人自己收着吧。”

　　方才遇到那群姑娘时，有不少人拿出手帕丢进车里，池念森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出自姑娘之手。

　　陈栖忆闪过一丝失望，摇头：“这不是姑娘的心意，这是我的心意。池大人，上次我用了你的手帕，想着总归还是要还回来。”

　　池念森猛地转过头，惊异地看着他：“这不会是……”

　　陈栖忆喜道：“你收着，陈大人可是头一回这么做，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池念森稳住神色，接过那张手帕。

　　说话间，窗外的热闹街市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平地，乍一看，倒有一点辽阔的意思，但周围有高高低低的山丘，更像是个盆地。

　　“他老人家怎么住在这种地方？”陈栖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