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的你》行也鹤

23、第 23 章

　　霍苏言想把房间让出，自己再去开一间。
　　起身关灯时，却发现邱澄睁开了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露天阳台的方向。
　　他刚去那里关过门，没发现那里有什么好东西，看什么呢？

　　邱澄松开被子，摇晃去开阳台的门，手刚贴上玻璃门，霍苏言立刻按住，低头看她：“醉鬼不适合去那里。”
　　邱澄皱着小脸，不满地瞅他：“你干嘛，我要去看夜景，夜景……”

　　外面夜景确实不错，靠着湖，湖里映着高楼的灯光和拱桥上的彩灯，一看就精心装饰过，引得不少游客观光。
　　不过，这在十九楼，她醉成这样……

　　霍苏言收回目光，沉默以对，想以此让她主动放弃。可邱澄醉了之后胆子很大，不管不顾的，一点不在意他的态度，掌心下的手使劲推门，使劲用力…….
　　他终于是叹了声气，收了力道，让她顺利推开门，然后极其无奈地看着她跑进阳台。

　　晚间的热浪扑面而来，霍苏言单手关上阳台玻璃门，防止待会儿进屋还是一样的热。
　　邱澄脸红扑扑的，双手搭在胸前的围栏，望着下面，带着浓重的醉意赞赏着美景。
　　看的出她很高兴，霍苏言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他手紧紧拽着她的胳膊，防止她掉下去，然后目光去找阳台门上的锁。
　　门边缘有一把很小的银色锁条，一拉就能开，看起来很不保险。

　　“我想过去玩。”邱澄忽然开口。
　　她盯着下面灯光交映的湖心亭，久久移不开目光。霍苏言告诉她：“不行啊，这个也不是醉鬼能进行的活动。”
　　“那我能做什么？”她开始有问有答了。

　　霍苏言趁机劝她去睡觉。
　　邱澄却鼓着腮帮子摇头，然后笃定地说：“不行。”

　　睡觉还不乐意？
　　“怎么就不行了？”

　　邱澄警惕地左看右看，像要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最后幽幽看向他，勾勾手。
　　霍苏言还没动，邱澄倒是嫌他慢，先行凑近，用极低的声音说：“上一次我一睡觉，妈妈和哥哥就不见了。”
　　“早上起来，唰，就剩我一人了。”
　　“衣柜和床铺都空了。”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霍苏言怔了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这么定定地瞧着她手舞足蹈跟他比划，那天早上的衣柜有多空，她坐在多大的沙发上，等了他们多久。
　　然后是父亲是如何待她，其他亲戚是又是如何讨厌她的。最后，话题又转回到最开始的伤心点。

　　“他们五年，五年，都没有联系过我！”她张开五根手指晃了晃。
　　“妈妈带哥哥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然后，五年，五年都不肯跟我联系一次，五年都没有联系过一次，”邱澄眼里有泪光闪烁，声音又低下来，“为什么啊…….她只喜欢哥哥吗？”
　　她垂下手，仿佛失去全世界，“好像，好像爸爸也只喜欢哥哥。”
　　霍苏言喉咙发干，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爱之人，心里最痛的那道伤疤。

　　“而且哥哥也不跟我说话，我想通过他找妈妈，但是他也不回我。”
　　“我真的好想他和妈妈。”
　　“好想好想……”
　　“可是为什么，不要我。”

　　那些深夜里躲在被子里，听着父亲醉醺醺地拿着酒瓶子回家，摔门摔瓶子，最后朝卧室门上狠狠踢一脚的记忆，都是她内心最深处，藏着的最恐怖的记忆。
　　她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妈妈有一天能从客厅的大门走来，走进她的小卧室，将躲在被子里的她抱在怀里，然后把她一起离开，不要让她独自一个人，呆在这么恐怖的地方。

　　邱澄越说眼眶就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哽咽。很快，她完全说不出话来，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脸上流。
　　醉意让邱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即使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直接蹲下身，手紧紧握住第三层栏杆，然后把头贴紧自己的胳膊，放肆大哭起来。

　　哭声又闷又不连续，一顿一顿的，她自己也无法控制。闻者皆能听出其中伤心。
　　听她说完这些，霍苏言早已双目猩红，瞧着她浑身发颤的身体，他只能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后脑。
　　他心里同样不好受，有几个瞬间，甚至想去揍沈昭一顿。
　　想要问一问，他们家以前究竟是如何对待她的?

　　她哭得太伤心，霍苏言刚想把她搂到自己怀里 。
　　隔壁却传来阳台玻璃门滑动的声音。
　　想必是哭声惊扰到其他住客。

　　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霍苏言扳正她的肩膀，用双手拇指擦干净沾在她脸上的眼泪。
　　他拿出这辈子最温柔的目光和最有耐心的声音，低哄道：“不哭了，先不哭了，洗洗脸，睡一觉，明天我陪你解决这个问题。”

　　邱澄似乎哭得有些困了，反应慢了两拍，但还是睁着一双浮肿的眼问：“什么问题？”
　　她活像个受委屈的小狮子，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霍苏言笑了笑，心稍微松快些，说: “咱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首先是帮你质问沈昭，他为什么不联系你。”

　　邱澄望着他的脸，歪了歪头，心思开始转移。
　　她忘了自己刚才为什么特别伤心，也不知道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一心一意地只觉着这眼前的人，眉清目秀，长得真好看。
　　她像看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瞧了霍苏言好一会儿，忽然用欣赏般地语气开口:“ 霍苏言，你长得.......真好看。”
　　一定有不少人喜欢你吧?

　　她身体以微小的幅度，前后左右的晃，像随时都会躺倒。
　　霍苏言只能紧紧拽住她的手臂，他看着她直发愁，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乖乖去睡觉?
　　“你身边的人，都很喜欢你吧?”邱澄忽然又问。

　　他想不出办法，短暂有了心思陪她聊天，“如果都是因为长得好看才喜欢我，那我还挺可怜的。”
　　想了想，却又补充了句:“但如果这个‘不少人’里包含你，那我就无所谓了。”

　　邱澄当他是承认了，张了张嘴，又问:“那你女朋友肯定也谈过不少吧。 ”
　　霍苏言沉默了下，“别冤枉人啊，就一个。”
　　邱澄眼睛一亮，露出惊奇，“ 就一个?”
　　霍苏言挑眉，嫌少?
　　“为什么分手啊?”她开始八卦起来。

　　她眼眸清亮，看得出是真的想问。
　　霍苏言笑了笑，说:“这算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前的报备? 我说了，以后可就不能生气了?”
　　她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也知不道她酒后记不记事。
　　霍苏言有些犹豫，他不太想多次提起过往的事，还是想找个双方都清醒的时候，再把以前的事交代明白。
　　而且，她今下午面对他的表白，呈现出一种质疑和犹豫的态度，他也不确定明天早上，她是否还会秉持现在的说法。
　　酒后表白，怎么这么让人没安全感呢?

　　邱澄还在等，霍苏言揉揉她的脑袋，说:“ 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说。”
　　她大所失望，瘪瘪嘴，嘟囔了句。霍苏言没听清，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塌下去一块，“等明天，若是还愿意接受我，我保证全盘托出。”
　　“嗯.......嗯。”她迷迷糊糊地同意了。
　　霍苏言松了口气，扶她站起来，然后去开阳台的门。可是手刚贴上门，身体就被重重一压，他迅速转过身，用背砸向玻璃门。
　　阳台发出巨大的响声。

　　怀里的姑娘搂住他的脖子，靠近他，“我现在就愿意接受你。”然后，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
　　霍苏言错愕看她。
　　两人分开。
　　邱澄醉醺醺地说:“我喜欢你。 ”

　　是他太小心?怕太过冒然，会让她不高兴。下午清醒时的她有太过现实问题要考量，反而现在坦诚无比，将最真实的想法告诉自己。
　　那他......

　　“你也喜欢我对吗? 不会，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的，对吧?” 她醉了也不忘问最重要的问题。
　　他声音低沉，回答的无比认真:“不会。”
　　答案敲进了邱澄心里，她欢喜地蹦了蹦，然后脸靠在他胸口，像抱紧自己的宝藏一样抱着他。
　　持久的安静里，两人就这么抱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邱澄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被松开，脖子被托住。
　　她朦胧睁开眼，瞧见她喜欢的这张脸，他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
　　“你呢?明天会跟我说分手吗?”
　　此刻酒意消退不少，却困意上头，她懒的说话，直接用动作表示，再次亲上他的唇。
　　这次，他不再放开她。
　　她清醒一阵迷糊一阵，却不自觉地陪他一起，缓慢地加深这个吻。

　　凌晨四点。
　　酒店一楼大厅，沈昭从酒店旋转大门行色匆匆地走入，打算直接去问前台邱澄的房间号。
　　走到一半，旁边有人喊他。

　　他看过去。
　　霍苏言正坐在左手边的黑色真皮沙发上看着他。
　　沈昭缓缓停下脚步。
　　看着霍苏言神情略带愧疚地起身，朝自己走过来，沈昭忽然想到手机里那通没来得及接的电话，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