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温柔》行也鹤

12、第 12 章

　　霍苏言没动，立在那儿，打量着这对兄妹。脸色由青逐渐恢复正常，心情略有好转。
　　沈昭抬头，瞧见他还没走:“你怎么还不走?”
　　跟逐客令似的......邱澄露出担忧的眼神，看看哥哥。再看看霍苏言。

　　霍苏言手放脑后，活动脖子，似是突然生出了闲心:“不急，公司没什么事，我还能再待一会儿。”

　　沈昭对他的情况还算了解，声音里充满不可思议:“没事? 您老人家休了几个月假，这一回来还没忙出火星子来?”

　　邱澄眨眨眼，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回国的飞机上。所以那会儿是他刚休假结束吗?

　　霍苏言未答沈昭的话，坐回软皮沙发，深深地叹息。
　　黑发因睡觉压的有些乱，被他随意抓了抓，显得更蓬、更乱了。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邱澄压低声音，悄悄问沈昭:“他这是怎么了?”
　　沈昭一脸鄙夷:“不知道，最近一直这幅德行。你认识下就行了，最近不要靠近他。”
　　“……”

　　兄妹俩开始吃饭，茄子炒肉，加普通白米饭，跟山珍海味比不了，但沈昭一点没嫌弃。
　　霍苏言终于抬头，手搭在沙发背，问他们在吃什么。
　　沈昭专心吃饭，没空理他。见尴尬，邱澄小声说:“就一些普通的菜.......”

　　沈昭和霍苏言之间，爱答不理、互怼直言都是常事，兄弟之间都习惯了，都没多在意。
　　但避免霍苏言吓到邱澄，沈昭吃饭之余，腾出空搭理了下他:“您老清醒了?”

　　霍苏言走过来，拉出椅子，坐在兄妹俩对面。
　　隔着宽长的黄木纹理桌面，邱澄一阵心虚，去瞧他。
　　她害怕霍苏言说出她的住处，她还没准备好告诉沈昭。
　　霍苏言也瞧着她，一脸熟识的模样。

　　她当即脸憋成通红，用眼神在求他。不要说认识她，不要暴露她住在哪里！
　　霍苏言瞳孔里映着焦急心虚的她，渐渐有了戏谑的笑意。邱澄胸口咯噔一下。

　　眼神对峙下，邱澄率先败下阵，低头悄悄给他发微信。几秒后，霍苏言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邱澄装作若无其事，夹起一口菜。
　　霍苏言划开屏幕，意料之中，是小姑娘发来的恳求：拜托啦，不要说我们认识，不要告诉我哥我住哪里！

　　邱澄脸红扑扑地看他，等他的回答。
　　只见霍度言一边同沈昭讲工作上的事情，一边手机回复：那我有什么好处？

　　她：保个密这么难吗？
　　霍苏言：沈昭可是我兄弟，我能骗他？
　　她：…….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霍苏言想了想，回：今天这顿午饭，明天复刻一份给我。
　　她：？
　　她：就是个茄子炒肉。
　　霍苏言：我喜欢就行。
　　乍一看这三个字，竟有心惊肉跳的感觉。邱澄瞄了他一眼，低头回复：好。

　　霍苏言又补充：不止明天，还有后天，一个月吧。
　　得寸近尺？她咬牙，发出去一个问号。
　　霍苏言退让一步：半个月也行。
　　她：“…….行。”

　　霍苏言悠闲起身，到沙发拎起外套，声音不急不忙：“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忙，先走了。”
　　沈昭声音里充满调侃意味：“你不会是没午饭吃，待不住了吧？”

　　门口的人没回头，西服外套在空中划了两下，拉开门走了。
　　午饭？老子以后天天都有。

　　***
　　因为上次的受伤的事情，邱澄被沈昭勒令辞职，她重新回归无业游民。不过，沈昭答应她不会再插手她的事，她便开始重新在设计行业找工作。
　　周六下午，夏新柔约她出去逛街。
　　邱澄看着夏新柔血拼，自己默默跟着，当个陪聊员。

　　试衣服的时候，邱澄正帮夏心柔拉裙子拉链，夏心柔忽而偏头问：“澄澄，你怎么都不买衣服？”
　　邱澄声音有些落寞：“ 我？我觉得能穿就行，对衣服没什么太大兴趣。”

　　“那可不行！”夏新柔像发现什么新奇的说法一样，回身扳住她的肩膀，“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打扮，打扮的好不好会影响你的气运！”
　　邱澄：“什么气运？”
　　“好看就会有人追啊！”夏新柔穿着新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邱澄低头看自己灰色的休闲裤。也是新的，只是颜色没有夏新柔的张扬。
　　她尝试改变过自己的穿衣风格，穿鲜艳亮丽的衣服出门，但她感觉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看的颜色，穿上后只会默默换下。她知道，这一切是性格所致，不好改变。

　　——慢慢来，不着急，又不会罚你工资。
　　她忽然想到霍苏言那晚说的话。
　　嗯，慢慢来。不过，慢慢来，也应改找个时机，勇敢勇敢踏出第一步吧…….

　　和新柔分开，坐公交到小区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车窗边，她看见霍苏言在老位置玩手机。
　　听到刹车的声音，他抬起头，往车里寻找。很快，视线就和她碰到一起。
　　霍苏言笑笑，手机装入裤兜，看着她下车。
　　一下车她就着急说：“我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以后你就不用等我了。”
　　他好像很遗憾，嘀咕道：“说好的一个月呢，这才几天……”
　　她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那你就等，反正我有时候晚上也要出门。”
　　“其实也可以变通一下。”他说。
　　哼，受不了了吧。她想。
　　霍苏言又道：“我也可以晚上陪你出去。”
　　“？”怎么服务升级了呢？

　　邱澄摆摆手，忙拒绝：“你帮我瞒了沈昭就当是补偿我了，之前那件事就过去了。不用再麻烦了。”
　　霍苏言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邱澄催他快走，两个人一同进了小区。
　　没走一会儿，迎面看见楼上大爷的儿子，手里大包小包，似帮大爷拿住院时用的生活物品。对她和霍苏言一通感谢后，最后说要去超市买些肉给大爷补补，匆匆走了。
　　“那天真吓到我了，还好是你和我一块回来的。”邱澄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这句话像点醒了霍苏言，他右拳打到左掌：“这样吧，以后你晚上买菜，我陪你去，补上这剩下时间。”
　　“不，不用啊。”邱澄红着脸，使劲晃着小手，真的大可不必。

　　霍苏言说的理直气壮：“不用什么不用，我得对我半个月的午饭负责吧？”
　　他抬头望向月光，似惆怅状：“你也不知道我对什么过敏，万一吃出点啥问题怎么办？”
　　“那你告诉我不就好了？”
　　霍苏言：“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看到才能想起来。”
　　“而且，我生病了，沈昭肯定要来看我。一来二去的，你藏的住吗？”他鄙夷地说。
　　他真是……威胁她？但他似乎成功一招制敌了。
　　她紧握拳头，缓缓吐出两个字：“…….好吧。”

　　其实，她并不排斥他，甚至……有点习惯他陪自己走这条夜路了。只是，没有人会永远陪伴另一个人，他早晚会搬离这里，这段路，她迟早自己得走。
　　可是她也发现，自己宁愿到时分开的难受一点，也想让他多陪自己一段时间…….

　　***
　　周日晚上，霍苏言说小区门口的小超市菜不新鲜，所以七点半左右，她们来了市中心一家大商场。
　　这家商场共八层，负一层是超市。霍苏言想去楼上逛，邱澄却不想跟公子哥逛商场，当面遭受金钱爆击，所以说自己去负一层。可霍苏言没说什么，放弃自己的行程，跟她一起来了负一层。
　　因为是周日，到处乌泱泱的人头。
　　斜斜的电梯，缓慢下行。霍苏言胳膊搭在黑色扶手，手拉着推车，看起来兴致缺缺。离负一层越近，鱼腥味越浓，邱澄瞧见他偏过头去，皱了下眉。

　　邱澄压低声音说：“要不你在一楼等我？”
　　“我等你？”霍苏言微扬眉，好像让他等是多么不可置信的一件事。
　　邱澄点点头，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小时候去商场，账都结完了，妈妈却忽然想起有东西没买，便返回再去买，她和沈昭就会等在结账口外，边看护着已经买好的东西，边等妈妈回来。

　　霍苏言瞧着她，声音懒懒的：“我没等人的习惯。也没有‘等’的习惯。生命在于运动，劳动才能有收获，知道不？”
　　她: “…….”
　　“这是霍氏发家的秘诀，请你牢记。”

　　到达负一层，霍苏言拉着她迅速离开鱼腥味重的区域，逃命似的。邱澄直想笑。
　　来到红通通一片的蔬菜柜前，她在挑选西红柿，选的很仔细。外皮上有一点不同的颜色都不能要。
　　霍苏言在推车后，歪着头，耐心看着她选。
　　这一幕，来往者都爱停下来瞧一瞧，以为是新婚夫妻。

　　站在对面的一个男孩一边玩蔬菜叶，一边瞧这里，忽然咧开嘴巴，露出两块黑洞。
　　“叔叔阿姨，你们是爸爸妈妈了吗？”一道说话漏风的稚嫩童声从对面传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
　　小男孩一脸单纯无邪地看着他们。

　　邱澄血液沸腾，跟原味火锅里突然放了一盘子辣椒，又开了火煮似的。
　　“不是的不是的，小朋友。姐姐还没结婚呢！”邱澄拿着西红柿摆手，拼命澄清这个误会。
　　小男孩的眼睛转啊转，似是也觉得不好意思，呲了下嘴巴，跑走了。

　　空气中弥漫一丝尴尬。
　　邱澄狠咬下唇，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地挑捡西红柿。
　　忽然，身后有道霍苏言的笑声，极轻，似是不经意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