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乖小狗》是行止吗

2、玩偶

　　看到这句话的江以妍顿然一愣，握着手机的手一收，却迟迟下不去指尖打字。

　　贺，彦……

　　江以妍心中默念，这个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连姓名都一模一样。

　　几年前，江以妍在大学校园谈了一个男朋友，他也叫贺彦，那个男人张扬跋扈，却对自己温柔极致。或许年少懵懂轻狂，两人只是互相看对了眼，就稀里糊涂地凭心在了一起。
　　年少时的初恋最为短暂，所以好景不长，因身世地位，两人只好在长辈的威胁之下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并且分手。

　　从那以后，江以妍就再也没见过他。渐渐的，她投身于被家里人安排的忙碌中，对叫贺彦的这个男人也开始变得模糊，直到自己彻底死心。
　　可这世间又有多少巧合，只是名字一样而已，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她以一个自我感觉像样的想法说服了自己。

　　【7：江老板？】

　　一声手机提示把江以妍从回忆中一把扯出，她努力收拾心情，随后开始打字。
　　【Y：好的贺先生，我们家修复店的地址，您在贴吧也看见了，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空送过来？价格到时候我们面议。】

　　江以妍盯着屏幕静待，对方秒回。
　　【7：明天早上，江老板在店么？】
　　【Y：在，您来吧。】

　　发送后江以妍放下手机，心却有些焦虑不安地重拾刚刚的猜测。
　　万一真的是他，到时见面贺彦认出自己怎么办？他平时不爱刷手机，怎么会这么巧就被他看见。

　　江以妍皱眉，心脏被担忧二字填满，但又很快舒眉想开。

　　认出来又如何，两人顶多不过生意来往。

　　想罢，江以妍跟宋媛处理完店铺里的事已是傍晚，她们一起回到出租屋。

　　由于出租屋是两人一块合租的，所以这个价钱还在江以妍能接受的范围内。

　　一进门，她就褪去了厚重的衣服打开暖气，收拾东西、通知一声宋媛进了浴室。

　　滚烫的热水哗啦啦地淌过江以妍的全身，暖意将她包围。

　　她没有泡澡的习惯，所以洗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头包毛巾，裹了件浴衣出来。

　　巾布吸取发间的水，她随意擦了几下，毛巾落在手上。

　　水珠顺着长发下掉，留有残温的水渍染得她黑发愈深，随后黏成一块块。

　　吹风筒呼呼地工作，将头发吹干后，江以妍就倒在床上冥想，迷迷糊糊中，昏沉地睡着了。

　　·
　　刚被雪洗过的天地晶莹透亮，转眼翌日清晨，冷风卷起枯叶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江以妍在白色毛衫外披了件皮革外套就出了门。

　　昨日下的雪一夜之间化成了水，今天的天气异常回暖了些，让人感觉没有前几天这么寒了。

　　她的玩偶修复店离家不远，大概几分钟的脚程就能走到。

　　劲风瑟瑟，叶子呼啦啦地又被刮落了一地，早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凉飕飕的，江以妍裹紧了外套。

　　很快到了店铺，她刚要开门，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句男声：“请问您是这家修复店的老板么？”

　　熟悉感在那人说出这番话后涌上江以妍的心头，她有些僵硬地转首，像是被电流通过了全身。

　　这声音，为什么会这么耳熟。
　　江以妍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就在跟那个男人对视片刻，她彻底不清醒了。

　　贺彦？

　　她心中惊呼，险些叫出声来，不过很快又被自己克制了下去，转换成下意识地点头。

　　男人的变化不大，灰色冲锋衣搭纯黑长裤，额前碎发轻扫他那双含笑的眸，高鼻淡唇，清早的日光映出他的冷白皮。

　　江以妍看完后迅速撇开视线，小声陈述一句：“你就是贺彦。”

　　“看来老板还记得我。”贺彦笑。

　　江以妍：……

　　她觉得对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贺先生，你昨天才刚跟我自报姓名聊过天，我怎么忘？”

　　“噢～可我不记得了，想重新介绍，”贺彦状势听不懂，继续笑着走近，“我姓贺，不知道这位老板，怎么称呼？”

　　“贺彦，你装什么装。”江以妍看清了眼前人，终于忍不住冷声，“你装两天才认识我，我可没忘了你。”

　　昨天担忧了那么一会儿，结果却是江以妍先自爆。
　　没办法，此人太欠。

　　贺彦挑眉，轻笑一声后索性丢下伪装，似演非演的意外之色流出言表：“那这么说，真是好久不见了，江老板。”

　　其实说不上好久，也就五年的时间。

　　江以妍抬头，近距离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
　　松乱的黑发映入她目，那张已经褪去少年稚感的脸变得挺朗，五官在背光阴影中被勾画，显得凌厉立体。
　　而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个只要一开口，就有种让人想揍过去的贱感。

　　她心想着，当初自己到底是看上了贺彦哪点，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跟他在一起了。

　　眼睛真瞎。
　　江以妍自嘲。

　　“玩偶。”她不想跟他再多说什么，直接朝贺彦伸手。

　　像是被冬色染上了柔感，江以妍迎光而站，日光将她整个人浸泡，融化了她身上的清冷气息，从而溢出数不尽的汩汩温和。
　　贺彦看怔了。

　　“哥哥！”一声甜甜的童声窜出，两人一齐低头，迎面跑来的是个扎着小辫、活蹦乱跳的小女孩。

　　棉服把女孩裹成了一个粽子，她手上抱着一只破旧的大熊玩偶。

　　江以妍一看，那个玩偶有些肮脏，头腿几处还有断裂的痕迹，甚至还吐出了些许棉絮，明晰经过了许多岁月。

　　贺彦回神，宠溺地抚摸女孩的头，他与女孩笑谈几句后，眼光无意掠过江以妍，不知什么缘故，他看见对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似乎有些动容。

　　“抱歉，我妹妹刚刚去帮我拿东西了，玩偶在她手上，”贺彦对江以妍抛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然后又对女孩温柔地说，“来，把熊熊交给姐姐处理，我们过几天再来拿好吗？”

　　女孩左看看贺彦，右看看江以妍，明亮的大眼一眨一眨，终于做出决定抱紧了毛绒熊，童声稚气：“不要。”

　　贺彦讪笑：“不好意思啊江老板，这个玩偶在我妹妹出生的时候就一直陪着她了，或许时间久了感情深，从不让别人碰的。”

　　“没事。”江以妍的声音像是被秋水吻过了嗓，明显柔了很多。

　　她蹲下来，嫣然一笑：“小妹妹，爸爸妈妈教过你，生病了要去哪嘛？”

　　江以妍有个磨人的侄子，因为哥哥嫂嫂工作忙，总会把他扔给自己照顾。所以对付小孩她最擅长了，只需以柔制刚，走平缓路线。
　　显然，女孩对上她温暖的笑，放低了警惕。奶声奶气地回答：“送医院，找医生。”

　　“对啦，真聪明，”江以妍夸奖道，指了指毛绒熊的几处半断不断的地方，“你看，你的朋友这几个地方都裂开了，明显是生病了。妹妹别怕，姐姐是医生，把你的朋友交给姐姐治疗，好吗？”

　　贺彦垂眸注视着那个说话细柔的女人，光更加放肆地覆盖上江以妍，温柔的一塌糊涂。

　　“我不怕，姐姐长得这么漂漂，我才不怕，”小女孩口上黏黏糊糊地嘟囔着，抬手就将手中的玩偶往江以妍怀里塞，还探出个脑袋笑嘻嘻，学着江以妍给毛绒熊的称呼道，“姐姐一定要把我的朋友治好噢！”

　　“好。”江以妍眉眼弯弯。

　　贺彦听两人聊完后，终于找到机会插嘴：“那就麻烦江老板了，看看修复这样一个玩偶，大概需要多少钱？”

　　“你想修复成什么样，原始的那样吗？”江以妍端详着手中物，挑着半边眉问。

　　贺彦用鼻音嗯哼了一下。

　　江以妍瞟了他一眼又说：“网上订购的还是实体店？要是网上订购的话，就把那家店的同款玩偶给我看看，实体店的话，就问问能不能联系，我需要对照。”

　　“实体店买的，都好几年过去了，指定是找不到了。”贺彦耸肩，有些遗憾地轻叹。

　　江以妍得知情况后，便也不再多问什么：“好，那我就先找几张崭新的玩偶图片对照修复一下，您可以先交定金，要是到时不满意，就不用全款了。”

　　可听到这话的贺彦一笑，慢悠悠地回道：“不，我要全款，我信你。”

　　江以妍：……

　　他要拿什么信她呢，几年前跟她谈过的那点信任么？
　　江以妍不解，冰冷冷丢下一句：“好，贺先生既然要全款，那就随你，我尽力而为。”

　　而后她转身，给贺彦留下了一个漂亮的背影后，开店钻了进去。

　　进店，江以妍让玩偶躺在操作台上，然后熟练地用剪刀沿着线解剖它的身子，可就在她将里面的棉花掏出，一股刺鼻的工业味就窜入她的鼻子。

　　江以妍疑惑，泛黄结块的棉花团团相拥，她拿起一块一扯，却见不着几根棉丝相连，而是十分紧凑的黏在了一块，根本不像正常棉花那般轻飘飘。

　　通过对比，江以妍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转头打电话询问贺彦。

　　电话很快接通，江以妍开门见山：“你这个玩偶什么时候买的，玩偶陪伴你妹妹的这几年内有出过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