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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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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有差别的。
同样是提垃圾,他提出了一种把垃圾当道具在生活街拍的高级感。
或许是直播里盯了他快一个小时,在现实中猝不及防见面,周放有点不自然,就好像暗中观察的表情包里的人突然被揭发。
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好巧。”温清渝先开口。
周放默默附和一声:“是啊,好巧。”
电梯门阖上,在这个不到两平米的密闭空间里,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周放偷偷看了他一眼,秉着和顾客维系好关系的心态,她问:“今晚的猪脚饭还行吗?”
闻言,温清渝不由回味起饭香,喉头滚动:“很好吃。”
不是奉承的客套话,而是真的很好吃。
最开始做吃播的时候,他很满足,既能吃到好吃的,又能以此为工作维持生活,但市场和网友的喜好一直在变,似乎谁吃的更多更丰富谁就能获得更高的播放量和关注度。
没有签约公司的他想在其中分一杯羹只能顺应趋势,但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日复一日的暴饮暴食,再加上吃饭时间极其不规律。
作天作地的,身体很快就出现问题。
谨遵医嘱养胃的时间里,温清渝每天吃的很清淡。
对于一个吃货而言,吃的不好就导致心情也不好,最后反而胃病久不见愈。
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他只好尝试自己做饭,什么想吃的都亲自动手,只是手艺不精,味道很一般,却也比外卖健康。
直到他搬来这个小区,和业主闲聊时无意得知小区有人做饭很好吃,能接受点菜,还能配送到家。
温清渝没抱太高期望试着下了单,却狠狠出乎意料,套餐营养搭配均衡,味道极好却不重油盐,吃起来有食材本身的鲜味。
他只尝了一次,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夸张地说,他的胃是靠周放养着的。
基于以后少不了要在她那点餐,温清渝也抱着和她处好关系的想法。
“你做的饭很不错,以后可能要经常麻烦你了。”
客气又温柔的语气让周放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道:“不麻烦,你喜欢的话,以后常点,我包你满意。”
金主大大人也太好了吧!
她中午不小心闯了祸一句骂声也没有,现在还这么绅士有礼地跟她说话。
一想到中午的闹剧,她好像到现在也没收到任何要求赔偿的消息。
周放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家的门修好了吗?要不要我找师傅来修?”
说起那扇门,温清渝仍记得他找师傅修缮时,师傅不可置信却很快说服自己这不是梦的眼神。
听出对方提起这个话题的深意,他道:“修好了,钱不用赔。”
“用饭抵债,可以吗?”
霎时间,周放觉得自己要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晕了头。
虽然内心过意不去,也害怕其中有诈,想要义正言辞拒绝,可身体却先一步作出反应。
她伸出空出来的右手,抓上男人结实劲瘦、青筋凸起的手臂,又确认一遍:“真的只要给你做饭就能抵债?”
不同于他略微有些干燥的手,这只手的肤感柔软滑腻。
一瞬间,温清渝觉得手臂那片肌肤烫得厉害,他耳垂微红,错开周放直勾勾盯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真的。”
他想,若不是周放另一只手还提着垃圾,她应该会双手攀上来,他们应该会贴的更近。
“叮~”
电梯门开,两人前后脚走出去。
黑夜寂静,树叶被燥热的风吹得簌簌作响,与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交织在一起。
小区路灯下两人朦胧的身影被拉长,周放踩着温清渝的影子,跟着他的脚步慢慢走着。
垃圾桶离他们不足三十米,没几步就能走到。
不知何时,前面的人停下来,他微微躬身拿过周放手里的垃圾,长腿往垃圾桶那迈了几步把垃圾扔进去。
周放等在原地,心神微动,勾过垃圾袋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
她看着正面朝她走来的男人,脸上扬起笑,抬高声量说:
“要不要再认识一下,我叫周放,你呢?”
温清渝抬眉,不禁笑了笑,小巧的梨涡再度出现,眸中昏黄灯光洒落在她身上,将她嘴角的笑容放大。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温清渝。”
与此同时,一只的手利索伸出,是示好也是诚意。
温清渝却有些迟疑,他的右手刚刚拿了垃圾,尽管没沾上什么,但总觉得不太好。
在他犹豫的这几秒内,周放倾身,纤细的手指先是触碰他的指尖,随后坦然地落入他的掌心。
温清渝有片刻怔愣,回神后手掌舒张,轻易反握住自甘交予他的手。
这只手比他估量的更小,手心相触传来的软嫩感让他不自主地收了点力。
*
回去的路上,周放和温清渝并肩而行,两人默契地保持现在的速度,不急不缓。
“明天中午想吃点什么?”周放抬头,懒洋洋开口。
一般前一晚他都会提前说好明天中午吃什么菜,今晚却没给她发。
周放以为是他没想好,又或者是今晚的猪脚饭还没消化,暂时对吃的没什么兴趣。
现在正好碰了面,顺便问一嘴,就当朋友之间的琐碎闲聊。
她的提问让温清渝脑中闪过傍晚时和母亲的通话,倏然心情像被一层灰附着似的沉闷不悦,深邃的眼眸浮上些许躁意。
“明天中午我要出门,就不在家吃了。”
周放并未察觉异常,“那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电梯转眼就到了12楼。
互相礼貌道别后,周放走出电梯。
楼层的声控灯因脚步声亮起,周放录指纹解锁家门,她屁股才挨着沙发,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周放看了眼屏幕,是她母亲李曼。
自家母亲的来电从来没有特定时间,只要她什么时候想她了,就随时会打电话或者视个频。
但今晚李女士一开口,她忽地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崽崽,我昨天碰见好久不见的老同学了,你猜怎么着?”
即使从中琢磨出些许异样,周放还是和平时一样应答。
“诶,怎么着呢?”
“你陈阿姨的儿子也在渝城,就是巧了啊,还跟你一个小区,现在也是单身呢,比你小上三岁,长得可帅了,你绝对会喜欢,不如抽空去见见?”
电话里绘声绘色的女声传来,李女士越说越兴奋,仿佛有种已经定下未来女婿的欣喜和得意。
周放毫不犹豫拒绝:“没空。”
李曼也不意外,毕竟是自己的崽崽,对她很是了解。
安静了数秒,便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故作悲伤的呜咽声:
“崽崽两岁的时候发烧,是我冒着大雨送你去医院;五岁时你肚子疼的睡不着,也是我风雨兼程往医院跑;八岁……”
“八岁我在楼梯摔了一跤,是你抱着我拦车去了急诊;十二岁,也是你……”周放心一梗,直直倒在沙发上,无奈又熟练地接上这句词。
这些话任谁听了不下百遍也能倒背如流。
每每李女士劝不动她时,都爱使这招。
李曼到嘴边的话被迫咽了回去,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就是去看看又不会让你少一块肉,干嘛推三阻四?”
“我每回瞧中的帅小伙,你哪次认真去相看了?”她越说火气越大,“你想做的事我们哪次没顺着你,怎么轮到我们两个老人家操心的时候你爱搭不理?”
“你已经27了,我们惦记的无非就是这么点事,现在就是让你去见见人,为什么非要拒绝呢?”
……
李曼的话不假。
周放从小在轻松幸福的家庭氛围里长大,父母宠着她护着她,也不会给她太大压力,甚至为了让她留下来把工作都安排妥当。
可她骨子里倔,主意大,就不是个能被人管住的主,比起他们为她计划好的人生,她更想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哪怕碰壁也想出去闯一闯。
周放起初还怕他们死不答应,可他们是一万个支持,尽管舍不得,但还是狠心放手。
然而,他们俩嘴上是答应了,但她现在独自一人在外面,多少还是不放心,就盼着她能成个家,这样他们心里的石头才能真的落地。
其实,前几次的几次相亲局,周放去了。
但无一例外,对他们都不来电,所以她这次不想浪费时间。
手机那头的声音不断,李曼从激进派变身婉约派,又开始梨花带雨。
“崽崽,妈真不想你错过了,陈阿姨的人品我可以担保,她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差,那孩子我也看过照片,又帅又端正。”
“名字也好听,温清渝,清渝,你听听,是不是很有意境?”
周放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身体突然绷紧,淡漠的情绪被激起波澜,心跳没来由地加快,嗓音稍涩问:
“什么时间?”
“就明天中午,不会耽误你太久。”
难怪他明天中午要出去……
也就是说,他答应去相亲了?
周放猛地弹起,这样的话,倒也可以去。
她托着腮若有所思,眼珠子转了转,透着几分狡黠。
她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他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