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其会》人在红中

7、第 7 章

　　时光没想到，李危言说的改天请她吃饭来得这么快。

　　临近期末考试，学校忙了起来，时光作为教研组成员，要参与试卷出题，还有身为班主任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

　　夏季来临，将近七点天色还有些光亮，时光拎着包走到门口，意外看到眼熟的那辆车。

　　她后来去网上查过这款车，价格不菲。

　　驾驶室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方正脸肤色偏深，时光见过。

　　是李危言的司机。

　　他走近，客气地说：“时老师，不知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老板想请你吃个饭。”

　　时光客气地问，“请问怎么称呼您？”

　　年轻男人公式化地微笑一下，“我叫何其，是李总的司机。”

　　何其是李家为李危言安排的私人助理，负责打理他的大小一切事宜。

　　何其为时光打开了车门，时光准备上车才发现李危言坐在里侧，见到她，从善如流地打了声招呼：“时老师，感谢赏脸。”

　　时光脸颊发烫，她以为李危然本尊不在，所以没怎么拒绝就答应了何其，想到自己“毫不客气”地举动被车上的李危言尽收眼底，时光恨不得现在扭头就走。

　　见时光迟迟不上车，李危言侧头无声询问。

　　时光调整呼吸，低头钻进车里。

　　路灯渐渐亮起，车窗外的景观树一颗颗向后驶去，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们并排走着，男孩子女孩子的打闹散发着青春的美好，让时光的心跟着微微荡漾。

　　车窗内空间封闭，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轻微的呼吸声在时光耳里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听见李危言开口问：“时老师很紧张？”

　　“啊？”时光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刻意地将手提包从怀里放到座椅上，故作轻松，“没有啊。”

　　时光今天穿的是姜情那天给她买的新衣服中的一件，嫩黄色的裙子衬得她肤色雪白，修身的裁剪贴合曲线，却也将她紧绷的脊背凸显的一览无余。

　　李危言没揭穿，只是笑着说了句：“没有就好，吃个饭而已。”

　　后面两人便没再交流。

　　这次去的地方环境很好，入眼帘的是那富丽堂皇的装饰，金色的吊灯恢弘大气，墙上挂着精美的油画，餐厅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昂贵的气息。

　　餐厅的服务员认得他，“李总这边请。”

　　时光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拘谨地跟在后面，生怕落单，何其在将两人送到后先走了。

　　服务员将两人引至包厢，斟好茶水后暂时离开。

　　李危言将菜单放在她面前：“时老师是本地人，你推荐一下。”

　　时光客气地将菜单推回，“李先生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还是由您推荐比较合适。”

　　李危言刚端起茶杯，闻言笑了一下，将茶杯放在桌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危言，危险的危，语言的言。”

　　“我知道”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时光忍住了，伸出手，“虽然贺老师介绍过，但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时光，很高兴认识你。”

　　时光伸出地手悬在半空，李危言有些好笑，半晌，在时光的笑容快挂不住时，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幸会。”

　　他的手宽厚有力，骨节分明，只轻轻一碰便松开，只留掌心几不可查的余温。

　　李危言主动挑起话题：“时老师，默默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

　　时光心中斟酌一会儿，才开口：“默默性格很好，和同学们都相处的不错，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李危言心中了然，“时老师只说性格，没提学习，看来默默在这方面有不少欠缺。”

　　时光说：“学习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从目前的结果来看，默默学习成绩不算出色，但也绝对谈不上差，就学习态度而言，默默算是小孩子里面自控力比较强的，只是……”时光有些纠结这话合不合适和李危言说。

　　“时老师有话可以直说。”李危言说：“时老师可能不太清楚我和默默的关系，默默的爸爸是我的亲表弟，今天向时老师了解情况就是受到我舅舅也就是默默爷爷的委托。”

　　那时光也就不再遮掩，“英语老师反应过，默默很多次家庭作业的听写，家长签字部分，非常像孩子本人模仿家长签字。我是默默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默默的日记里，负面情绪比较多，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写的东西。作为老师，还是希望家长能多多关心孩子的身心健康，这是比成绩更为重要的。”

　　李危言沉默了片刻，说：“谢谢时老师，作为家长我们确实对孩子关心不够。”

　　关于家庭情况，只字未提，时光也无意窥探。

　　这时，服务员敲了敲门，说准备上菜了。

　　两人暂时停止了谈话。

　　三菜一汤，一看就是A市口味。

　　李危言帮时光盛了一碗汤，“时老师试试这个，这是他们家的特色。”

　　时光双手接过，轻道一声谢谢。

　　吃饭时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是不想说，一个是不好意思说，干脆都认真吃饭。

　　李危言晚餐一向吃得少，早早就放下筷子，懒懒地靠着，观察时光。

　　她吃饭很斯文，人也瘦瘦的，但没想到还挺能吃。

　　A市的菜重油又重辣，这家饭店在原菜式的基础上改良了许多，口味没那么重，但同样很下饭，时光没忍住多盛了一碗饭。

　　李危言开玩笑：“看样子饭菜还算合时老师胃口。”

　　时光以为他是在笑话她吃得多，尴尬地放下碗，抽了张纸擦擦嘴。

　　李危言没想到这姑娘面皮这么薄，主动拿起她的碗，帮她结结实实盛了一碗米饭，“对于请客的人来说，客人多吃一碗米饭，是对他最大的感谢。”

　　时光觉得对方不愧是精英阶层，只要他想，姿态、言语分分钟就让人熨熨帖帖。

　　等到时光吃得差不多了，李危言才说出另一层目的，“时老师，今天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帮忙。”

　　“帮忙不敢担，李总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尽力。”

　　不叫默默叔叔、李先生，又来个李总，李危言心中好笑，“那我就直说了，不是马上放暑假了么，我们家想为默默找一位老师，思来想去觉得时老师最合适，不知道时老师是否愿意。”

　　时光摇了摇头：“实在抱歉，我暑假有别的安排。”

　　她要回去陪奶奶至少半个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想去北京参加麻将竞技游戏比赛。

　　李危言：“是要做兼职么？时老师放心，酬劳不会比你做兼职少。”

　　时光觉得有些莫名，“我没听明白李总的意思。”她什么时候要做兼职了。

　　李危言本来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但是见她这样故作无知心中多了丝不耐，语气也少了尊重，“就我个人的认知，我会觉得当家教会比在外辛苦地站台一天要轻松些。”

　　见时光仍然是疑惑的眼神，李危言干脆点破，“上个月二十三号，柏丽金大酒店，有幸远远见过时老师一面。”

　　语气轻佻，引人遐想。

　　一瞬间，羞耻、愤怒、各种情绪铺面而来，时光尽量控制自己声音不颤抖，语气坚定：“李先生，不管我愿意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时光自嘲一笑，她为自己隐秘的小心思而感到羞耻后悔，明明知道自己和对方不是一路人，却还是想抓住一些机会靠近。

　　他们这群所谓的成功男性，看人都是凝视的，明明心中对你早有评价，却为达到目的可以引而不发，和你言笑晏晏，待你稍不顺他的意，只言片语便将你的脸面踩在脚下。

　　李危言并不在意时光语气骤然变化，要他选，他根本不会选择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年轻老师，只是林默主动要求的，他便替她做到。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并不认为时光工作时间之外的兼职会妨碍她是一个好班主任，时光浅显的心思他心里门清，只是他看多了一些女孩子遮遮掩掩故作无辜的姿态。

　　“那当然。”李危言摊手，“只是作为林默的家长，希望时老师能慎重考虑，不必急着在此刻答复我。”

　　面对李危言，时光一直都有些敬畏，这是第一次，她直直盯着对方的脸看。

　　毫无疑问，他是极其英俊的，眉目深邃，此刻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英俊、富有、且倨傲。

　　时光微微一笑，情绪平稳了许多，语气温和：“非常感谢李先生邀请我共进晚餐，鉴于你狭隘的认知和你即世界的自大，这顿饭我不会回请，以后除了默默的事情，我们应当也不会再有交集，谢谢，然后再见。”

　　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危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第一次被别人甚至是女人这样骂，哑然失笑。

　　他点了根烟在哪里坐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微微火光持续闪亮逐渐凋落成灰烬。

　　何其晚上送他回家，到门口时，李危言忽然问：“你觉得我是一个认知狭隘和自大的人吗？”

　　何其不妨李危言有此一问，有些谨慎，小心翼翼地问：“李总，是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李危言敛了敛西装外套，利落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