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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唯物主义 ...

  •   暗门再次开启的微弱声音被惨叫与火焰声掩盖,江渔火仍无知无觉地皱眉站着石碑前。

      “嗔火……”萧千鹤低声喃喃,目光在一片混乱中,准确地找到那个优雅从容的背影,她见到江渔火在查看石碑,提高音量,“你在干什么?”

      江渔火这才如梦方醒地回过头,才发现萧千鹤已经自己毁了手铐,进来了。
      她酒红色的眸中火焰跳动,妖冶无比,真真像某个罪大恶极的疯狂邪祟。

      “这二十个道人,封印了你,”江渔火语速仍旧像细水,又缓又平静,“他们是你杀的吧?所以怨气很大,但又本能惧怕你。”
      萧千鹤没有反驳。

      江渔火缓缓走向萧千鹤,每一步都走得优雅至极,像是慵懒的猫儿无声而至。
      “还有一点,我很好奇。”
      “他们的,还有肖任的尸体呢?”

      有个人形火焰猛地扑向江渔火,带着高温。
      萧千鹤目光一凝,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握紧,黑色旗袍上的朱红刺绣流动起来。
      那人形像是被谁一把捏住,僵在原地,力道却仍旧没松,一下被捏了个灰飞烟灭。
      惨叫的尾音中,火星在空中簌簌飘下,像烟花般沉默地坠落。

      江渔火忽然咬紧后槽牙,尽力忍耐才没露出痛苦的神情。
      贴在胸口的小瓶子,烫的几乎要灼伤皮肤,然后一点点嵌进心口。
      是让灵魂都颤抖的高温。

      萧千鹤走进几步,本来是准备借着身高之便,居高临下地给江渔火施压。
      但不知怎的,她余光扫见她眼尾泛起的红,心脏一紧,喉头有些发干。

      “……”话到嘴边,冷飕飕的讥讽一百八十度紧急掉头,成了一句:“肖任……他的头被它们切掉后,身体自己走了。”
      “那二十个道人,我杀他们时,留了全尸。”
      萧千鹤又见江渔火盯着门外的孩子,也随便解释了他进来的原因:“我其实出去看过一圈,他被埋在地下,救出来以后一定要跟着我。”
      “我又见这些村民往墓那里去,担心出事儿,所以回来了。赶到时,他们已经遇害。”

      江渔火被高温灼得疼痛难耐,脑子也不大清楚,闻言掀起眼帘,生理性泪水在眼中碎了片片星光。
      她又嚼了嚼萧千鹤的话:“身体自己跑了……萧小姐,你骗谁呢?”

      萧千鹤有些意外:“你连嗔火,封印,鬼怪都了解……居然不信身体自己能走?”
      “我还以为你和我同行,也是道士。”
      “没想到,其实是德先生赛先生的粉丝?”

      江渔火无语。
      她强作平静地走向耳室外,转移话题道:“这二十个人相互不认识,为什么会一起深入山里?”

      萧千鹤跟上她,沉默片刻后说:“我感觉,像是在贩卖人口。”
      “……”江渔火愣了一下,“确定?”
      “不确定。”
      “……”
      看来出去后得让警方来查查了。

      耳室门口,那个痴痴的孩子仍傻站在原地。
      江渔火在他身旁停下,弯腰打量着。
      她搓搓指尖,把刚止血的伤口又搓破,随后伸出苍白的手指,重重在孩子脑门上弹了一下。
      “归!”

      那孩子的头向后一仰,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被萧千鹤一把抓住。
      萧千鹤看江渔火的眼神更奇怪了:“元神复位,冷门的很,你也会?”
      江渔火却不想多提,径直悄无声息地走了。

      那孩子大约是天生的,灵魂与身体发生错位,没有完美重合,因此导致了痴傻。
      这种情况不多见,所以针对这种症状的元神复位之术也鲜少有人学。
      再加上它涉及到灵魂层面,学起来很麻烦,适用范围也不广,就没什么人学。

      江渔火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对那些“唯心主义”的事了解很深,然而面对很多问题时,她的第一反应却像一个唯物主义者。

      江渔火和抱着孩子的萧千鹤在漆黑甬道中走了很久。
      渐渐地,吹来的风带上了潮湿气息,隐约能闻到雨水的腥气。
      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

      江渔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伞,撑了起来,静静站着。
      萧千鹤很快也从地底爬出来,身上立即被淋了个湿透,她也不在意,深吸一口气,就着雨水把刘海全捋向耳后。

      没等两人在说什么,一阵低沉雄浑的长吟从地底传来,力道极弱的一下余震,让经历嗔火的镇邪墓刹那土崩瓦解,大地塌陷。
      萧千鹤连忙拽住江渔火,远离塌方的地方。

      江渔火的伞在跑动间歪斜,雨水顺着伞骨滴进衣领,沿着颈侧一路滑了下去,她被冻得一个激灵。
      她此时竟有些狼狈。

      但,她却是笑着的。

      萧千鹤…
      萧千鹤……
      是真的,她“重生”了。
      江渔火在心中反复研磨那个名字。

      不对,她没有死过,谈何重生?
      近百年漫漫光阴,有她的魂火烧热了她的冷心冷肺。
      她一直在,怎么能说是死过?

      那作为陪伴的报答,我为数不多的狼狈失态,乃至肮脏卑贱的生命都给她,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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