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苑笔记》慕四不易

57、《法苑笔记》第五十七章

　　邢春燕喝了口水，面部表情显得她内心很是挣扎，想了好一会才缓缓地抬起了头：“如果我前面在公安、检察院说了假话，会不会让我坐牢？”
　　“这个案件现在我们还没有判决，应该说如果你说了假话还没有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如果你态度好的话，应该不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如果我们判决孙林□□罪名成立，而你又向公、检、法说了假话从而导致我们的错误判决，那问题就严重了，你就可能构成了诬告或者伪证罪，诬告是要反坐的，你是教师，这一点你应该明白。你好好想想。”皇甫新城用很严肃的语气说道。
　　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刚才喝了热的茶水，邢春燕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比刚才红了许多。见皇甫新城双眼盯着自己，邢春燕显得很不自在。
　　皇甫新成知道邢春燕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就给沈露使了一个眼神，自己一个人走到办公室的走廊上点上一支烟。从邢春燕的表现来看，孙林和邢春燕之间是情人关系已经确认无疑，当时她和孙林发生性关系是自愿的，而非□□。在一个大白天的上午，一个大男人跑到女同事家里，对女同事进行□□，而且这个女人是有丈夫的，这符合常理吗？况且这还是一个星期天，星期天大家都在家休息，如果没有女方的配合，孙林是怎么知道女人的丈夫到单位加班的？
　　皇甫新城正想着，办公室内传来了沈露的喊声，皇甫新城赶紧回到房间里，邢春燕看着皇甫新城说道：“庭长，我说了假话，我是自愿和孙林发生关系的，我现在撤回对孙林的控告。”说完，邢春燕的头低得快要埋到两腿之间了。
　　“邢春燕，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丈夫说，他走进你们家的卧房时，听到你在喊救命，是你在喊救命吗？”这是一个皇甫新城没有想通的问题，如果邢春燕没有被孙林□□，而是自愿与孙林发生两性关系，那么邢春燕为什么要喊救命？
　　“应该是我喊的，但我不是真的喊救命，是我在快到性高潮时的一句习惯性喊叫。”邢春燕说这句话时脸上飘满了红晕。
　　“你以前和你丈夫在一起□□时也这样喊过吗？”
　　“没有，因为我和他从来没有达到过这种高潮。”邢春燕说这句话时，脸上满是不屑一顾的神色。这说明她丈夫在这方面有着一定的缺陷。
　　接着，邢春燕就把自己和孙林之间的关系以及事发那天的情况说了一遍：原来邢春燕的夫妻关系并不好。丈夫赵传文在铁路运输单位工作，收入很高福利也很好，但赵传文个头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人也长得比较猥琐，和孙林这种伟岸的男子汉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且赵传文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性功能缺陷。和邢春燕□□时，往往不到三分钟，赵传文就早泄了。所以自从结婚后，邢春燕在和赵传文同房时，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性满足。自从调到南城区实验小学后，感情生活并不幸福的邢春燕就疯狂地喜欢上了孙林，并且主动地向孙林表达了爱意。人说一个单位的同事是最容易产生婚外恋的，此话一点不假。邢春林虽然长得不是国色天香，但作为音乐教师，身上的那种高雅气质对孙林还是有巨大杀伤力的，很快两人就男有情妾有意地爱上了对方。
　　这时正逢一九九一年春节放假，孙林的妻子要回上海过节，因为和邢春燕正处于热恋之中，以前一直都陪同妻子回上海过春节的孙林就以单位有事为由留在了江滨。于是就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一切。从此两人是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就恨苍天没有为他们创造一个二人世界。
　　事发那天，邢春燕知道丈夫第二天要加班，就通知了孙林。邢春燕家是一个独立的小四合院，以前孙林也来和邢春燕偷欢过，当孙林轻车熟路地来到邢春燕家时，已经等候不及的邢春燕便扑上前来，两人就像久旱的土地遇到了甘露一样，缠在了一起。也是老天爷不作美，正当两人颠鸾倒凤大战几十回合到达性高潮时，邢春燕的丈夫回来拿钥匙。邢春燕丈夫刚开始听到的声音是孙林和邢春燕两人大战时触动床板的声音，因为赵传文走进卧房时并没有开灯，以至于大战中精神特别集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赵传文的闯入，邢春燕的一声“救命”，也并非真是喊救命而是她达到性高潮时的一句声嘶力竭的口语。当赵传文拿起木棍要击打孙林时，两人才发现赵传文已经闯进了屋内。
　　孙林逃走后，邢春燕面对着自己的丈夫一直以泪洗面，哭哭啼啼地不作声。赵传文报警后，邢春燕面对前来的警察，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和名声，心一横就一口咬定是孙林□□了她。
　　在严打的风头上，一个为人师表的学校老师竟然色胆包天地在大白天就跑到人家□□女同志，这可是一个大案，公安局的同志只想到破案立功，并没有仔细地斟酌其中的细节。而邢春燕则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口咬定了孙林□□了她。没有想到这次皇甫新城到学校来找她调查，并且暗示针对她和孙林之间的关系，要对她的同事进行调查。邢春林和孙林之间的恋情虽然两人刻意隐瞒，但这种事情基本上是瞒不住的，学校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就比如说，语文老师柴德旺就曾经无意之间撞破了他俩的奸情，看见邢春燕和孙林两人在学校教学楼后面的一片竹林里相拥在一起。所以只要皇甫新城一展开调查，两人的奸情立即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候谁还会相信两个有奸情的人之间发生了□□案件？自己可能还要受到刑事处罚，况且两人还曾经真诚地相爱过，所以邢春燕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承认了自己冤枉孙林的细节。
　　在回法院的路上，想起孙林的案件，皇甫新城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近奸近杀啊，古人说得一点没有错啊！”像孙林这种在严打期间顶风作案的□□案，情节恶劣的话，是可以判处死刑的。
　　“庭长，你刚才说什么啊？ ”沈露在一旁好像没有听清似的，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听清就算了，大人说话小孩不要随便插话。”人说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还真没有错。皇甫新城对邢春燕为了保全自己的夫妻关系和名声，竟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曾经的情郎推进了牢房，而感到深深的遗憾，难道这就是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和爱情？
　　皇甫新城把笔录做好以后，回到了院里立即向蒋正君副院长汇报了案情。蒋正君思考了一下：“马上和检察院的同志沟通一下，还是退回侦查吧。就不要上审判委员会了。”
　　在法院审理刑事案件过程中，如果发现被告人的罪名不能成立，可以依照法院在审理中查明的事实直接判决被告人无罪，但如果这样判决，那么就是直接宣布了公安和检察院是办了错案，这样就可能影响到公检法三家的关系。所以，法院一般都会考虑到这些因素，而以证据不足需要补充侦查为由，把案件退回检察院补充侦查，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照顾到公、检两家和法院的关系。

　　刚刚忙完了孙林的□□案，皇甫新城就收到了一件流氓案件。被告人黄三槐，男，汉族，四十九岁，上江省金县人，长期在江滨市南城区以收废品为生。
　　一九九四年七月二日是星期六，下午四点钟左右，黄三槐到南城区金心乡定心村的一个靠近山洼的小自然村里收购废品。当他走进一个偏僻农户的院子时，发现农户家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独自玩耍。黄三槐走上前去和小女孩搭讪，小女孩太小，听不懂他的话。黄三槐从货担里拿出一把糖果给小女孩吃，小女孩十分高兴地吃着糖，对这个陌生人显得十分热情。黄三槐是个老鳏夫，平常靠与一些□□女做皮肉生意解决自己的□□。看着对自己很亲热的小女孩，再看看附近没有其他人，黄三槐的兽性大发，把小女孩抱进了柴房，对小女孩实施了强制猥亵。正当黄三槐实施兽行时，小女孩的母亲回到了家中，见到黄三槐在糟蹋自己的女儿，小女孩的母亲拿起木棍就对着黄三槐一阵乱打。闻讯赶来的村民把黄三槐扭送到了金心乡派出所。
　　经过法医鉴定，小女孩的□□被严重损伤，需要做医学缝合，属于重伤害。而小女孩实际年龄才四周岁零三个月。看到这里皇甫新城十分气愤，这黄三槐也太不是东西了，连四岁的小女孩都敢下手。这明明是□□幼女罪，公安和检察院为什么要当着流氓罪处理呢？而且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这种案件最高刑是死刑，依法应由中级法院来审理。皇甫新城认真做了阅卷笔录后，带着沈露来到了南城区看守所，他要对黄三槐进行一次提审。
　　在提审室里，黄三槐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是犯了滔天大罪，还神气活现地向皇甫新城要香烟抽：“法官，给我一支烟抽，我一定配合政府，交代我的罪行。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皇甫新城摇了摇头，这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了他一支烟，并为他点着了火。黄三槐可能是很久没有抽烟了，一支香烟只吸了三口就剩下了烟屁股。黄三槐意犹未尽地看着手中的烟屁股，再看看皇甫新城那严肃的眼神，不甘心地扔下了烟头。
　　“姓名？”皇甫新城看着黄三槐的猥琐样，实在不想和他再啰嗦下去，开始了讯问。
　　“黄三槐，今年四十九周岁。”黄三槐回答这些问题已经不止一次了，所以他就想一次把自己的自然情况报完，但他被皇甫新城的眼神制止住了。
　　“让你说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油腔滑调的，听到没有？”皇甫新城用十分严厉的声音说道。
　　“知道了。”听到皇甫新城严厉的语气，黄三槐收敛了脸上堆着的坏样。
　　核实了黄三槐的自然情况后，皇甫新城问道：“你以前受过刑事处分吗？”
　　“我以前坐过牢，第一次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因为把邻居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被抓去关了四年，第二次是我在三十一岁时，同我们村的一个小寡妇，我们俩是自愿的，但她的两个小叔子硬说是我□□了小寡妇，我又被抓去坐了三年。在我四十二岁的那一年，我在你们南城区的土门楼乡，明明是和小姐说好了的，但被公安抓住了，又关了我三年。就这么多了。”黄三槐还真是个人物，说着这些让人不齿的事，竟然像是说着自己的光荣历史，那神情让皇甫新城十分厌恶。
　　“把这次做的事情说一说。”皇甫新城忍住内心的厌恶继续问道。
　　“这次的事情我是做得不对，毕竟她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但法官，我也是人哎，已经有半年没有碰女人了，所以当时就没有忍住。”黄三槐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所说情节与公安的侦查卷宗中认定的事实完全相符。
　　皇甫新城回到法院，把自己的阅卷笔录和在看守所对黄三槐的提审笔录做了整理，他要在第二天的院审判委员会上提出建议。皇甫新城认为黄三槐犯□□罪的犯罪情节特别严重、犯罪手段特别恶劣、犯罪所造成的后果极其严重、造成的社会影响极坏，依法，黄三槐可能会被判处无期徒刑以上的刑罚。按照相关法律规定，案件应当由市中级法院提级审理。他认为黄三槐这种人渣应当受到法律的严惩，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也才对得起那受害的小女孩。严打期间的从重就是要在这一类案件上体现，而不是对一些没有构成犯罪的小偷小摸上。要知道这个小女孩因为黄三槐的摧残，长大后可能就失去了生育做母亲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