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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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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场景确实有些惨烈,苦无与手里剑肆意地插在地上树上,发黑的地方明显是被起爆符炸过。装载着货物的车上有好几道划痕,破损最严重的车有两个轮子都不见了——不过货物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花织环视一周,只见地上横陈着几具羽衣族人的尸体,那些侍从虽无人死亡,但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正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田中先生靠在树干上,一脸惊魂未定。
而她最想看到的那两个人——扉间正面朝下地躺在一华的腿上,浅色的衣服染上了大片的血迹;一华一言不发地帮扉间处理伤口,面色沉重。
花织呼吸一滞。她顾不得身边的泷,下意识地快步走到他们身边,只见扉间身上有多道口子,最严重的那道从右肩到左肩胛骨处,又长又深。
听到她的脚步声,扉间没有抬头,只是冷哼一声:
“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真是厉害。”
花织听出他语气中的有气无力,所以也没把扉间的话放心上。她咽了口唾沫,看向手中忙不停的一华,语气沉重:
“扉间的伤……还好吗?除了皮外伤,有没有那种……”
“啊,那倒没有。”她用牙咬掉多余的绷带,声音有些含糊,“要不是这小子爱逞强,也受不了这么严重的伤。”
说着,一华有些气愤地腾出一只手,力道不大地拍了下扉间的头。可能也是自觉理亏,扉间这次没说什么。
花织这才松了一口气,见一华已经处理好扉间的伤口,把他放到一边,这才问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呢?”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种问题应该是由我来问你吧。”一华没好气地呛了花织一句,“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话虽如此,她还是简单地跟花织解释了一下方才的情况:
“来袭击我们的人不多,一共六个,其中四个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她冲其中一具尸体努努嘴,“还有一个趁乱逃跑了,我们也没去追。我们这里的人除了受了点伤,无人死亡,货物也没太大的损失。”
“也不知道羽衣的人是怎么想的,就拍这么点人来袭击我们。”一华的语气里满是不屑,“是在小看我们千手的实力,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一华话音刚落,花织便听到泷嘲讽地笑了声。她转头,便对上了那双满是嘲弄的眸子。
她很快又把头转回来,接上一华的话:
“谁知道呢,可能觉得我们人少,五六个人就能对付得了吧。”
“那他们可真是异想天开,毕竟我千手一华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十个。”一华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挥了挥拳头。
花织浅笑了下,随后慢步走到扉间身边。她蹲下,手指虚虚放在他的伤口上方。她不敢直接触碰到他的伤口,于是轻声道:
“疼吗?”
“你觉得呢?”扉间本来想说“其实还好,可以忍受”,但一想到方才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来气,说出来的话也冲了几分,“你不会想听到我说‘不疼,不用担心’吧?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就算恢复速度很快也很疼——”
花织被他一噎。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扉间本想挥开她的手,但碍于现在只要一动,伤口撕裂的痛便如潮水一般袭来,于是他只得作罢,转而恶狠狠道:
“别碰我!”
花织自然是不可能听他的话。她变本加厉地拍了拍他的头,感觉有些好笑:
“你是在发脾气吗?”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现在的扉间真的很像一只炸毛的猫。
“没有。”他很快便否认了,但语气依旧算不得很好,“你刚刚到底跑哪儿去了?我和一华一直都没找到你人。”
他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在雾气再次弥漫后发现自己找不到她时的慌乱与无措,只是装作不在意地提一嘴。
“我当时想要来找你,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后来遇到了泷……拓己,就一直跟他在一起。”
说到泷的名字后,花织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发现那个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反倒是一华正朝他们走来。
“在那种情况下找不到人,真是太令人担心了。”
“那我能怎么办呢?”花织为自己辩护,“当时我谁也看不到,总不可能就待在原地不动任人宰割吧?”
说着说着,花织也有些恼火。是她想和扉间一华分散吗?是她想一个人行动吗?
不是。
那为什么说得好像全是自己的问题呢?
“别这样说,花织。我们只是担心你,毕竟对面人很多,你一个人肯定是应付不了……”
花织无力地吐出一口浊气。她忽然有些心累,刚凝结起来的怒火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已偃旗息鼓。
“对不起……”她生涩地开口,“是我太差劲了,让你们担心了。”
是啊,确实是自己的问题。要不是自己太过弱小,又怎会连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要是自己能像一华那般厉害,他们还会对自己如此担心吗?
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和敌人正面交锋,所以只能依靠旁人。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总是这么无能为力,为什么……
“你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一华忽然一巴掌拍在自己后脑勺,打断了花织的思绪,“谁在说你差劲了?‘我们担心你’就等于‘我们觉得你没用’?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说完,她忽叹了口气,迎着花织不解的目光,转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你很强,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只是这个强是在同龄人的范围里。若真是拿你和我来比,那不是太欺负人了?”她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强和弱不过是相对的,相较于同龄人,你是强的;但相较于我,你又是弱的,明白了吗?”
见花织还是一言不发,她叹了口气,又道:
“你怎么老是想着和自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比实力?实力又不是达到一个境地后便停滞不前,你现在年纪还小,天赋又这么好,等再过几年,说不定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花织松开紧攥的衣角,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可真正厉害的人,是不在乎年纪与资质,更不看重敌人的数量。如果在厉害的前面还要加上限定词,那还真的能算得上厉害吗?
她不要成为一般厉害的人,因为一般厉害的人在面对那种能在一夜之间屠尽全族的人时依旧毫无还手之力,她要复仇的话,就必须……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花织忽然一愣,然后自嘲地笑笑。
复仇?她在这里怎么去复仇?她现在连能不能回去都还不清楚,又谈何复仇?
她半阖双目,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一华又叹了口气:
“也怪我,有些心急了,并不是说你不该乱跑,仔细想来,只是怪自己没能保护好你。就算恼也是恼你总是把自己当做孤军奋战一般。都说了要学着依靠同伴啊,怎么还是老想着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关心则乱,说得就是她这种情况吧。
见花织的面色没那么凝重,她又弯下腰,扯了扯扉间的耳朵:
“还有你小子,下次还敢不敢不自量力地和比你高三个头的敌人对刀了?要不是我反应快,那个从后面偷袭你的人砍到的可就不是你的后背了。”她又哼了一声,“方才给你疗伤的时候手劲就该大些,让你多疼会儿,省得下次还不长记性。”
可能是一华的力气有些大,扉间的耳朵有些发红。不过他把脸扭在另一边,她们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恼:
“我知道了!”
“不过花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一华又把话题的矛头指向花织,“你那时到底发生什么了?”
于是花织简单讲述了一下她那边的情况——当然,她篡改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也掩去了某些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一华起初听到花织遇到了三个羽衣还一脸严肃,但听到“拓己和自己联手将那三个人一起解决”后明显松了口气。
“那还好,三打二,比我预料中最差的情况要好些。”她有些感慨,“那个拓己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起来资质平平,但没想到也有些实力。”
她啧啧两声:
“果然人不可貌相。”
花织失笑。确实不可貌相,毕竟那张脸都是假的。
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对着一华不解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羽衣一族分明和宇智波一样,都住在南贺川以南。两族相隔甚远,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按理说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才对……”
一华有些严肃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还得回去查查……”
这时,扉间突然开口: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
两人一愣,随即看向扉间。他不知什么时候将脸转到她们的方向,一本正经道。
“是什么?”花织下意识地催促道。
但他忽然顿住,让聚精会神的花织很是不满。
“不过只是猜测,还不能完全确定。”他试图撑起身子,但是失败了,于是只好继续以这个无比别扭的姿势说话,“我在离开前已经和大哥提到过,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调查了。等我们回去后就能知道结果了。”
闻言,花织撇了撇嘴。这还不如不说呢。
“你现在还能走路吗?”想到方才扉间费力想要直起身子的样子,她关切道,“如果走不了的话,大不了我背你。”
天地可鉴,她说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真切,不带有任何的嘲讽与嘲笑。
所以扉间恼羞成怒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吧。花织掏了掏那只被扉间那句“不需要”震得生疼的耳朵,选择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