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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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居宥律开着前往livehouse的车上，许善宜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们那个考场的人是如何五花八门作弊的，居宥律笑着与她有来有回地聊天。卫昶序带着耳机，低头看手机，宁钰慈则靠着车窗，向外看着街景发呆。
余光里，卫昶序只能看见宁钰慈的后脑勺，以及一点点尖瘦白皙的下巴。
期中考试终于结束，可宁钰慈似乎并没有真正放松下来。
他低头打开一张周杰伦的专辑，将靠近宁钰慈那侧耳朵上的耳机取下，捏在手里。
然后鼓起勇气，小心地，伸手送到宁钰慈的面前。
感觉到他的动作，宁钰慈扭头望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卫昶序递过来的那只手，随后抬眸，对上卫昶序的眼睛。
卫昶序冲他勾了勾嘴角，垂下眼帘：“一起听。”
周杰伦电子专辑的封面在少年的手机上慢慢地旋转，宁钰慈拿走他手里的耳机塞进耳朵里。
耳机线不够长，卫昶序怕宁钰慈带着的耳机会随车身的摆动而掉落，在宁钰慈把耳机带好靠上椅背，闭目养神后，他悄无声息地撑着另一侧的座椅，往更靠近宁钰慈的方向稍稍挪近了距离。
心脏几乎被攥在手心里头剧烈地跳动，害怕被人发现，却又难以忽略。
乐队演奏的乐器通通都装在居宥律车子的后备箱里，除了架子鼓。四人一块儿在livehouse旁边的小餐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很快便抱着各自的乐器来到演出后台。
晚高峰的路上堵车，来时花费了不少时间，因此这会演出也差不多要开始。
combustion毕竟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新生乐队，没有专门的休息室，演出轮不到开场也轮不到压轴，顺序被排在中间的位置。
那段时间又通常是许多人站累了、听乏了，低头玩手机休息的时候。
他们在后台，能碰见许多在这个城市或相邻其他城市里有名的地下乐队的成员。
有人穿得很朋克，耳朵鼻子嘴巴上到处都有饰品、头发也抓得五花八门，一看就气场强大令人不敢靠近；有人则穿得休闲，斜斜靠在后台休息室外的墙上，三五成群地吸烟聊天。
下车的时候，穿着高中校服的三人便都将印着学校校徽的校服外套丢在了居宥律的车上，各自穿着里面的私服。
在此刻拥挤的后台，倒也不会觉得多冷。
四人靠着墙缩在角落里，一个大学生三个高中生的组合在眼下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有卫昶序曾经当过替补乐队的乐手来找他搭话，于是卫昶序迎上去，稍稍离剩下的三人远了一点。
他分出一些注意力在那三人的方向，能注意到许善宜与居宥律正聊起天，而宁钰慈歪头在听。
“诶，这里有你以前组乐队时候的成员吗？”想起居宥律曾经有过组乐队的经历，许善宜扭头随口问道。
周边都是嘈杂的人声，混着缭绕的烟雾，将他们三人衬得愈发孤零零。
“他们？”突然被提及往事，居宥律不由得一愣，微微抬起脸看着天花板回忆道，“都忙着考研、实习、参加比赛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宁钰慈抱着贝斯站在许善宜的旁边，闻言抬眸也看了过去。
居宥律回忆时候的表情很平静，眼底没了往日亲切的笑意，在镜片下显得有些冷静。
“你怎么没去？”许善宜又问。
不知是否是回忆起一些不大美好的记忆，居宥律嘴角挂上的弧度有些苦涩，话音却是轻松的：“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吧……我们几个人，以前经常吵架的。”
察觉到对方此刻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许善宜“啊”地应了一声，抿抿唇：“那，你为什么又来和我们组乐队呢，这个可以问吗？”
居宥律闻言，看了她一眼，弯了弯眼角对女孩笑道：“大概是因为，卫昶序吧。”
这个答案在许善宜与宁钰慈的意料之外。
“因为我和他有一样的追求，”居宥律看着他俩愣神的样子，觉得好笑，补充说着，又向远处正被两个打扮夸张的人围住的卫昶序看去，“我们都想把热爱一直进行下去，不管有多难有多累。这是我加上他微信后找他聊天，他和我说的。我们一拍即合。”
舞台上，演出早已经开始，整个livehouse都被躁动的音乐包裹。
宁钰慈顺着居宥律的目光，也向远处的那个身影望去。
耳边，许善宜与居宥律的聊天还在继续，居宥律在绘声绘色地讲自己曾经那个乐队吵架时候的情形。
卫昶序似乎终于被放过，社交的笑容却在脸颊上仍未彻底消弭，回过身时，他们的目光正好毫无防备地撞到一起。宁钰慈怔愣一瞬，再回过神来时，那道撞进他眼底的视线已经转向了别处。
身影却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卫昶序挨着他靠上身后的墙，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道：“紧张吗？”
宁钰慈低下头，用同样的音量回答：“还好。”
毕竟不是第一次登台，而他初次登台时本该紧张的情绪，当时被从家里出逃和第一次踏入livehouse的兴奋给取代。
听完他的回答，身旁那人似乎笑了一下。
宁钰慈循声用余光偷偷看去，却发现卫昶序正歪着脑袋注视着自己。
他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抬头回望，那视线却在触及他目光的瞬间又不紧不慢地收回，投向别处。
“你在想什么？”宁钰慈开口问。
被问的人一愣，看过来一眼又马上弹开，抬手低头摸了摸鼻子，用不经意的语气回答：“没什么。”
蹲着的宁钰慈显得很迷你，小小一团，好像很容易就可以拎起来抱在怀里。
卫昶序在想这个。
回答完宁钰慈的话，他有些心虚地不再开口制造话题，而是静静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那只摸过鼻尖的手又顺势揉了揉发热的耳根，这才重新垂回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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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后台的角落，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工作人员与上台下台的乐队，他们站得脚都开始隐隐发痛了，这才终于有人拿着对讲机靠近。
“combustion是吧？到你们了。”大约是忙碌的，工作人员的脸色并不算太好，蹙着眉头，催促时候的语气也有些急。
“好的，谢谢。”居宥律反应很快地礼貌回复，随后与身后的三人招呼道，“走吧。”
许善宜紧随其后，接着再是宁钰慈与卫昶序。
走上台的前一秒钟，宁钰慈将一直放在裤兜里的口罩拿出来戴好。
没有任何妆造，甚至连衣服都是自己早上为了上学保暖随便穿的。与其他乐队比起来，combustion的四人显得青涩又朴素。
总之和摇滚搭不上一点边。
有经验一些的居宥律与卫昶序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调试好乐器设备，再帮助许善宜和宁钰慈。
全部调整完毕后，确认准备无误，卫昶序与舞台侧边的工作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
聚光灯“砰”得一声亮起。
“大家好……”主唱作为发言代表，许善宜抱着吉他开口，掌心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地出汗，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抖了，在听见现场音响返回来自己的声音时下意识顿了顿，咳嗽一声后才再次道，“我们，咳，是，combustion，带来的曲目是，《燃烧孤独的骤雨》。”
话音落下，现场只有听众们相互交流的响动。
零碎有几声口哨，却在这样的嘈杂里显得异常突兀。
因为缺乏经验，talking的环节就这样匆匆被带过。
许善宜低下头，抿着唇，匆匆地戴好耳返。
下一秒就听见居宥律稳稳敲击起鼓棒的声音。
吉他与贝斯的旋律随之相继响起。
站在舞台中央的女孩随着节拍幅度很小地摇摆起身体，卫昶序低头弹着琴，却不难听出鼓点慢了三分之一拍。
副吉他的演奏也不如在练习室里排练时候弹奏得流畅，甚至就连作为底旋律的贝斯，都出现了演奏的瑕疵。
台下的听众不出所料地正是倦怠时，加上这经验人士稍一听就能听出来的不对劲，许多人都在低头玩手机。
而作为音乐生的许善宜，甚至在开口唱歌的第一个字，就紧张得没找准调——虽然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并且调整好了。
这可不行啊。
卫昶序低头弹琴，间奏的solo时他表演得卖力，手指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这段炫技倒是让一些听众短暂地抬了头，甚至让舞台另一边的宁钰慈都望过来。
然而间奏结束，再进副歌，那些才抬起的脑袋又一个个地再次低下去。
而宁钰慈和居宥律大概也听出来了合奏的不和谐，正不动声色地做调整。
舞台中心的少年却始终不敢直面人群。
许善宜垂着脑袋，颊侧的汗珠在聚光灯下被照得一清二楚。
原本在排练室里愉快自然的演奏，此刻成了煎熬，成了烫脚的热锅。
整首歌演奏下来，只有卫昶序的吉他算是稳的，没有出错的。
直至一曲终。
combustion四人在观众的鸦雀无声中垂着脑袋下台。
卫昶序走在宁钰慈的身后。
摘了耳返，自己沉闷的呼吸声便在耳畔更显得清晰。
*
再背着身上的乐器来到livehouse门口，四人有站有蹲地静默在马路牙边，一时间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宁钰慈摘了口罩，将那被汗水沾湿的布料拿在手中机械地一点一点折叠，又一点一点展开。
蹲在他身边的卫昶序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居宥律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裤兜，掏了一圈，才懊恼地发现自己早已在一年前就戒了烟。
许善宜也蹲着。
女孩穿着校裤，瀑布般的长发垂下来，将她整个儿包裹，看不清脸。
“懒得在乎天气的心情，屏蔽所有不想听见的信号……”
背后传来的歌声于此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
“歌写得不错嘛。”就见穿着一身新买的铆钉皮衣、宽松阔腿裤，趿拉着人字拖的阿坤嚼着口香糖，与方程肩并肩出现，与他们笑着挥手示意。
“谢谢。”卫昶序开口打招呼，“让你俩见笑了。”
他今天念着之前阿坤和方程对他说过的话，来演出之前给方程发过消息，但没想到这两人是真的来了。
说话间，阿坤与方程走近了。
方程站在卫昶序的身边，与第一次见面的许善宜和居宥律打招呼做自我介绍，而阿坤则自来熟地一把勾住宁钰慈的肩膀，笑嘻嘻地拿出口袋里的一包ESSE，递到宁钰慈的面前。
“这个味道我最近尝了不错，来一根？”
因为紧张与懊恼，宁钰慈贴着脸颊侧边过长的发丝被汗打湿了，结成一绺一绺的，露出他那干净下颚线更多的轮廓。
从来没有人这样与他接触过，宁钰慈下意识地将脑袋稍稍后仰，与阿坤保持着一小段距离，秀气的眉毛不动声色地微微蹙起。
他斟酌着刚要开口拒绝，就见站在他身前的卫昶序已然回过头，按下了阿坤拿着烟盒的那只手。
“他未成年，不能吸烟。”
说着，少年手抓住阿坤带着五六根手串的手腕，将他那只绕在宁钰慈脖颈上的胳膊扯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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