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我都在》Moonye

11、夜明

　　指导组在周三那天入驻了市直机关招待所，对于他们对弈的内情，黄瑶并不了解。只知道，虎叔看着忙碌了很多。
　　两个人幽会的时间次数也越来越少。

　　难得的见面，提起指导组，他总是缄默。
　　“不聊这个好吗？”

　　午饭照例是在谦和堂吃的。
　　大堂最中间，只要高启强来，就一定会被预留出的位置。

　　酒过半巡，饭桌上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
　　高启强喝着茶，磕着瓜子，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懂了他的意思，黄瑶拿过搁在旁边座的背包。
　　“爸，我吃好了。”

　　刚站起身，高启强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你现在轮了几个部门了？”

　　“七个了。”
　　“下周你到财务去吧。”

　　黄瑶点了点头，应得乖巧。

　　快要走过拐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深蓝色的西装，头发规整梳起。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唐小虎盯着面前的高启强，嘴巴一张一合。

　　明显是在说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

　　毕业后，黄瑶就进入了强盛集团工作，各个小部位轮岗，能接触到的重要信息并不多。但好在她还有高家这个渠道。
　　虽然太过机密的，高启强在说的时候，也会特意避开她，就像今天这样。

　　天黑下去之后，黄瑶把唐小虎约了出来。
　　这次选的地方是一家开在天台的酒吧，点了两杯低度数的酒，黄瑶找好角落的位置，低头给唐小虎发位置。

　　她举起手机，对准栏杆外的夜景拍了张照。
　　【大概就在能看到这栋楼的位置。】

　　消息还没发送出去，身前蓦地落下一块阴影。

　　“叮”的一声，感觉心脏像是重重跳了一下。
　　是从他口袋里发出的消息提示音。

　　唐小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瞥了眼消息，目光又落回到她身上。

　　黄瑶看见他唇角轻勾，眼底也带着笑意。
　　“看到了。”

　　装酒的托盘被她推过去，一模一样的杯子，齐平的酒液分了两种不同颜色，紫和蓝。

　　“选一个吧。”黄瑶抬头看他，笑得灿烂。
　　看他端起了蓝色的那杯，黄瑶紧接着把紫色一饮而尽。

　　嘴里是淡淡的果酒香，果然度数不高。

　　“怎么想到的选这里？”

　　“这酒吧是新开的，人少。”黄瑶点燃一根烟，回答得含糊。
　　害怕事情败露，寥寥在一起的时间，一多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少有约到这种场合的时候。

　　“我问的不是这个。”唐小虎侧过头，盯着她吐出圈圈白色烟雾，说。

　　“我知道，”一根烟燃尽，黄瑶又抽出根新的，点燃，转头对他咧嘴笑了笑，“就当普通的约会。”

　　其实还是挺奢侈的。
　　这样像正常情侣独处的时间。
　　害怕败露，这个地点，黄瑶也筛选了很久。新开的，人少，地处也偏僻，此刻天台几乎没什么人。

　　黄瑶踮起脚，在他嘴边印下一个吻。橘色的口红印覆盖到嘴角的疤上。
　　回应她的是更猛烈的接触，黄瑶被他抵到墙角，半个身子动弹不得，也迎合着他动作。

　　手里的烟一直燃着。
　　尼古丁的气味和热烈的吻一起吞进身体。

　　分开的时候，烟刚好燃尽。黄瑶把烟头丢到地上，转头又抽出根新烟。
　　旁边的人终于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最近烟瘾这么大?”

　　“兜里有烟就忍不住，”黄瑶眨眨眼，说话间嘴里又带出一股烟雾，“等我抽完这盒就不抽了。”

　　下一秒，手里的烟被抽走。
　　连带着兜里的烟盒，也被他一起拿走。

　　“现在你手里兜里没有了。”唐小虎面无表情，难得严肃，“别抽了，戒一段时间。”

　　“你好狠心。”
　　“在我烟瘾最大的时候拿走我的烟，”黄瑶撅着嘴，冲他撒娇，“那你什么时候还给我。”

　　“等你烟瘾没那么大的时候。”完全没心软，唐小虎甚至别开了视线。

　　黄瑶彻底没辙。
　　“那你别偷偷吸啊。”

　　“……”

　　-

　　指导组查到了情侣大街上。
　　起因是唐小虎手下的小弟王力顶着风口去强行收账，被人举报，当场就被抓了起来。

　　情侣大街的旧账禁不起查，唐小虎想的是，找点关系把王力弄出来，花点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这种事过去几年他干得并不少，所以也就没跟高启强说。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

　　找的几个市局领导，临到关头一个没来。到场的人反而是高启强，被训了一顿，回到车上时，唐小龙显得格外烦躁。
　　“有烟吗？”他问了句，就开始在唐小虎车里到处翻起来。
　　两兄弟关系好，小时候穿一条裤子长大，长大后对东西也没什么清晰的界限。

　　还在想着王力的事，唐小虎没留意他的动作。直到没在车里找到烟的唐小龙把手伸进了他外衣口袋，拿出一个烟盒。
　　“有烟你还跟我藏着掖着。”抽出一根，唐小龙点燃。

　　打火机的“咔哒”声让唐小虎回过神来。
　　“这个不行。”他伸手就想去夺，被唐小龙躲开。

　　唐小龙把烟放进嘴里，面露疑惑：“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沾了口水，要回来也没用了。唐小虎没再去抢，收回了手。
　　也没接唐小龙的话。

　　心事重重的两人，一路上没再说话。

　　快到家时，车被唐小虎停在路边。

　　看着弟弟开门下车，唐小龙没忍住冲着他背影喊了句：“喂，你去干嘛？”

　　“买烟。”懒洋洋的一声。

　　唐小虎在路边的商铺找到了包一样的烟。
　　刚买的烟，封膜火速被撕掉。唐小虎从里头抽出一根，放进黄瑶的那个烟盒。
　　新的一根鹤立鸡群突兀着。

　　唐小虎又用了点力，但底下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烟怎么也放不进去。他把烟都拿出来，里头空无一物。
　　是新买的这根烟长了截。

　　或者说，是黄瑶的烟都短了截。

　　心重重一跳，似乎是为了验证猜想，唐小虎举起一根烟，凑近了路灯灯光。
　　果然看见不平整的切口。

　　烟盒被拆开，原本的底部，加了一个小隔层，用的是颜色材质都相近的纸板，所以没能被察觉。
　　隔板背面粘着个黑色小盒子。

　　粘的很松，唐小虎只是指节轻轻用了点力，那个黑色的小盒子就被撬了起来。
　　他凑近了些看。

　　是一个录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