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有了主角光环后[快穿]》如果月亮还没来

6、第六章

　　梵音响彻云际，自那遗址中射出来的五彩的霞光染遍了天上的云彩，刹那间，天上的云彩便被晕染得绚丽多姿，恍若仙境。

　　各宗门的弟子们纷纷催着自己的本命法宝，往此地而来：

　　灵兽宗的弟子们或御着吊睛猛虎而来，端的是威风凛凛；或乘于仙鹤之背上，一派仙风仙资；抑或是乘于青牛所拉之车上，颇有大隐隐于市之模样······

　　剑宗的弟子俱是身着白衣，发髻上悉数是白丝绸发带，御剑而来，衣袂飘飘，飘逸脱俗。

　　其中仙音阁的出场，最为夺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缥缈的、泠泠的仙音响起，众人便见到一辆华丽繁复的仙车现于眼前，四面顶上系着无数银色的铃铛，风轻轻拂过，若有似无的仙音便由此传出。车上笼着轻纱，透过那一层薄纱，瞧见车上的女弟子们个个出尘绝艳。

　　······

　　季明庭和陆鹤来几乎是最后到的。

　　陆鹤来不知这大少爷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御剑飞行，这大少爷分明是在十二岁时便已娴熟于心的，但今日出行，却偏要胡搅蛮缠，说自己不想御剑，要与他同乘一剑。

　　陆鹤来不愿，却终究抵不过季明庭的歪缠，还是勉强同意了。只是，如此一来，路上便耽误了些时间，到此处也就迟了些。

　　但陆鹤来没有想到，他来的已然算迟，竟还有比他更迟的。

　　“呜呜呜······”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鬼魅的哭声，飘飘渺渺，听不真切，却无端叫人听了心头一紧。随着这哭声，适才还云蒸霞蔚的天空也无端地暗了下来，显出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来。

　　陆鹤来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便见到天际的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一青、一玄，自带风仪，好似丹青妙手自画卷上精心描摹出来的人物，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心折的绰约，徐徐飞来。

　　待那道青色的人影飞近，陆鹤来才发觉，那身影——竟是顾千枫。

　　见那人竟是顾千枫，陆鹤来不自觉地皱紧了眉。上次比试，陆鹤来对顾千枫并无半分好感，他觉得顾千枫其人，虽人誉之“瑰姿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似流风之回雪”，却也不过如此，为人目下无尘，见自己不过是小门小派出身，便在对决时，对自己多有鄙夷不屑。

　　而在后来败于自己之手时，更是一副难以接受事实的模样。后来，陆鹤来还听闻，顾千枫不能接受自己败于他的事实，竟不顾宗门的悉心栽培之恩，长老们的拳拳爱护之意，在杀了自己宗门的二长老后，叛投魔教。

　　如此行径，实在是令心性坚韧、以诛尽天下妖邪为己任的陆鹤来所不齿。

　　修仙者，修三千大道，为一朝飞升。

　　同顾千枫这般，狂妄自大，既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又无半分心性，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试，为了能在下次比试中胜过自己，竟弃明投暗，实在是令陆鹤来见之而生厌，羞于与之为伍。

　　眼下，陆鹤来见到顾千枫竟是同那魔道教主一同前来，心中已然给陆鹤来定了罪，更是不愿多看陆鹤来一眼。

　　陆鹤来所在的云天宗不过是小门小派，因而正道核心弟子们所知道的“顾千枫并非叛离师门，也并非杀了二长老”的“内幕”，他也就无从得知。

　　陆鹤来脸上对顾千枫的厌恶虽有些掩饰，却也不禁流露出几分。

　　而那些“知晓内幕”的正道核心弟子们，见到顾千枫，脸上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了——他们素来只一心沉迷于修道，却并不知该如何演戏呀！依师父临行前嘱托的，他们此行必不能给千枫道友带来麻烦，理应对着他流露出嫌恶、鄙夷、甚至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神色，但他们内心知道实情，实在是有些勉强。

　　此刻见顾千枫低垂下眼睫，亦步亦趋地跟在魔教教主厉霄的身后，他们便不自觉地想了许多——听闻这魔教教主，面具下的半张脸形如鬼魅，性情乖张古怪，嗜血残忍，杀人如麻，千枫道友跟在他的身边，还不知得多忍辱负重。

　　兴许，这魔教教主一不高兴，便将人扔进他的万鬼窟；抑或者是，一个不高兴，便将人扔入血池之中，光是这般想着，他们都为千枫道友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所深深折服，不必说流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了，光是想要维持不在脸上表现出崇敬的神情已然是十分困难了。

　　为此，见顾千枫立于他们面前，他们便一个个回转过身，不敢看顾千枫一眼。

　　顾千枫还只道，自己在正道之中已然是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不由为自己出色地完成了反派被正道众人所唾弃的任务而沾沾自喜。

　　任务一既已完成，便该一鼓作气。

　　思及此，顾千枫缓缓自厉霄的后边走出，走到了陆鹤来的面前，一双桃花眼熠熠：“陆鹤来，上次比试竟被你赢过了我，实乃我顾千枫平生之大耻。我今日誓要雪耻。我约你，在这各宗门前，我们再比试一场，你可敢？”

　　听了顾千枫的话，陆鹤来还未表示，季明庭便已然先激动了起来——上一世便是如此，在众宗门之前，修习了鬼道的顾千枫再次对陆鹤来发出了比试的邀约，可惜这次还是不敌，而也正是这一战，陆鹤来在正道中有了一席之地。

　　“答应他。”季明庭在心中期待道。

　　但陆鹤来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我不与你比试。”

　　“为何？”

　　“你不配。”陆鹤来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顾千枫的脸上。

　　若是换了原本的顾千枫，此刻只怕是早已勃然大怒，但快穿而来的顾千枫却并未有什么感觉，甚至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陆鹤来，心中有一种“不愧是原著中匡扶正道的主角，一言一行俱是正气十足”之感。

　　顾千枫还未开口，玄境门的玄烨先怒了：“你凭什么说大师兄、顾千枫不配，你······”说到后半句好似蓦然间想起了什么，别别扭扭地开了口：“你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对啊，他怎么不配······”其余门派的弟子也开口道，却又想起了什么，在半路强行改了话音，“他怎么不配你给他点颜色看看？”

　　听了众人这般说，陆鹤来并未察觉到其中的奇怪之处，顾千枫倒是隐隐有些感觉，却也不分明。

　　见众人似乎都是赞同自己与顾千枫比试的，陆鹤来倒是也改变了主意：“上次我同你比试，是为正道的切磋，故而我点到为止；而此次，你若是要与我比试，我们之间便是正邪不两立，我不会再留情。倘若我赢了，我会彻彻底底地、废了你魔功！”

　　顾千枫还未开口，身后便传来一声嗤笑：“我厉霄的徒弟，何时轮到你来处置？”

　　天色更暗了几分，分明是白昼，却几乎近于黑夜。怨鬼的哭声由呜呜咽咽变得尖利刺耳了些，有些道行低的，不过来见见世面的弟子，已然耳鼻渗血，听之不得了。

　　正道诸弟子见了，更是暗暗心惊——这魔教教主厉霄的魔功，如今更是深不可测。但看他无威自怒，竟能以自己的御鬼之术，强压的漫天仙音仙迹消失无踪，沦为鬼魅之域，便叫人心惊。

　　陆鹤来见了，也是愈发想要变强，想要能成为与这魔尊抗衡的存在。

　　不待陆鹤来开口，厉霄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我徒儿要比，你就得陪他比，不比，我就一步杀一人，杀光这里的人为止。比，若你输，你便死在我徒儿手里，若你赢······”

　　厉霄斜望过去，带了半边面具的脸如同鬼魅：“那你便死在我的手里。”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而这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顾千枫：他来是为了输了这场比试的，如厉霄这般护短，他该如何输？

　　听了厉霄明晃晃的威胁，陆鹤来缓缓逡巡着在场的诸位道友，明知今日比试是死路一条，却还是为了在场的诸位道友，愿意牺牲自己，沉声道：“好，我比！”

　　出乎陆鹤来的意料，这次拒绝的人，换成了顾千枫。

　　“师父，徒儿想堂堂正正的赢，还请师父不要插手，可否？”顾千枫放软了语气，恳求道。

　　众道友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千枫道友果然是为了潜伏进魔教，否则又何必冒着被厉霄责罚的危险，为他们求情呢。

　　就连陆鹤来，也不曾想到顾千枫会“多此一举”，对他有了些改观。

　　“我的好徒儿，为师记得告诉过你，为师素来不喜被忤逆，无论是何原因。你今日倒是又犯了呢！”厉霄眼底一片冰冷，“还是说，你待他，情深义重？纵然是知道为师的忌讳，也甘愿为他，冒为师之大不韪？”

　　说话间，已有数道黑影自厉霄身上离开，悄悄地绕着顾千枫的脊背，死死地环绕住他。只待厉霄一声令下，便可瞬间将顾千枫拆分入腹。

　　够了，厉霄这般想着，既然他总是这般，一次又一次地待这个陆鹤来不同，总是为了这个陆鹤来，一次又一次地忤逆自己，不如就丢了吧！反正也不是找不到新奇的玩意。

　　厉霄正欲下令，却听见顾千枫开口道：“我何曾待他情深义重，比起他，我自然是更喜欢师父的。”

　　“更喜欢师父”；

　　“为什么救你，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

　　“请你务必要一次又一次的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因为，并非无人在意你，我就很在意你”······

　　这几道声音来来回回地交织在一起，在厉霄的识海中，一道黑气猛然侵入，瞬间，他的眼眸漆黑一片，不见丝毫光亮。

　　许久，厉宵再开口时，嗓音却变成了一道诡异的童音：“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