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有了主角光环后[快穿]》如果月亮还没来

34、第八章

　　入夜，冷风凄寒。那冷风吹得雨幕倾斜，直往檐下而来。

　　不多时，顾昱玄身上的棉被尽数被雨水打湿，许是睡梦之中都觉寒气逼人，他又往被子里蜷了蜷，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道：“冷、冷······”一双手也在棉被上胡乱抓着，但无论怎么挪移被子，盖在身上的被子都是湿冷一片。

　　片刻后，东厢房内，亮起了一盏烛火，那火苗摇摇晃晃、明灭不定地地来到了门前。

　　“吱呀——”一声，门开了。

　　楚泽望着睡得蜷缩成一团的顾昱玄，微弱的烛火的映照下，依稀能见到他睡得并不踏实，眉心微微拧着，那双素日里能言善辩的唇此刻冻得微微泛白，失了血色，此刻正呓语着，似是在说冷。

　　楚泽就那般举着烛火，静静地瞧着顾昱玄，想起这人曾说“死后变成厉鬼，也要紧缠着自己不放”，终究还是纡尊降贵地弯下腰去，将人抱了起来。

　　他一动，顾昱玄便醒了，望着楚泽的侧脸，一时之间竟不知今夕何夕，还当是他与厉霄在人界相爱相守的百年。

　　那百年间，每每午睡时，他躺在院中的合欢树下的藤椅上，总是晃着晃着便睡着了，红色的合欢花落了他一脸一身，厉霄便会似这般将他抱回屋中去睡，还道是藤椅上睡醒了会不舒服。

　　半梦半醒之间，顾昱玄习惯性地在楚泽冰冷的胸口处蹭了蹭，寻到一处最舒服的位置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双手也揽上了他的脖子：“你要抱着我睡······”

　　这般十足熟稔亲密的动作，令楚泽不自觉僵住了身子。作为副本里最大的鬼怪，他从未让任何人近他身过，他亦是第一次发觉——人，竟是这般与鬼怪不同的存在。一瞬间，他只觉得顾昱玄靠近他胸口处温热的呼吸、揽住他脖子处手臂的温度，都令他觉得灼热，灼热到连他常年冰冷的身体都似被染上了微微的温度。

　　就连胸口处，也是亦然。

　　楚泽那双狭长的凤眸定定地瞧着自己怀里的顾昱玄，素日里那眼眸中便似蕴着一块寒冰，而此刻，却见冰消雪融，似有了些微的温度。

　　下一刻，楚泽却听怀中之人清晰地唤出了一个名字：“厉霄。”

　　这是楚泽第二次听到“厉霄”这个名字，亦是顾昱玄第二次将他错认成那个叫“厉霄”的人。楚泽冷冷地勾起唇角，眼底冰冷一片，似蕴含着风雪，只消瞧上一眼，便冷漠得叫人心惊。

　　楚泽不紧不慢地拉下了顾昱玄揽在他脖子上的手，随后手一松，便将顾昱玄摔在了床上。

　　窗外的风声呜咽，雨声呼啸。

　　顾昱玄吃疼地睁开眼，便见楚泽近在咫尺，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涌动着深不见底的幽暗，眼底分明不见丝毫笑意，但唇角却微微上扬：“厉霄，是谁？”

　　顾昱玄下意识地觉察到了危险，远甚于上次。此刻的楚泽给他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令他觉得楚泽的这个问题倘若他回答得并不能令楚泽满意，楚泽是当真会杀了他的。

　　顾昱玄回望着楚泽，眼神不避不让，那双狗狗眼满是真诚：“厉霄，就是你啊，你不记得了吗？”

　　刹那间，楚泽只觉脑海中似是闪过了些什么画面，却快得令他抓不住；再回想起来，却又分明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他那双眼眸难得有些失神：“我、该记得什么？”

　　顾昱玄并不打算同楚泽讲他们的前世，他也料定楚泽不会相信，见他此刻失神的模样，便试探性地问道：“你成为鬼怪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楚泽此刻心神被别的事所占据，并未发觉顾昱玄言语之间的试探，只微微摇头：“不记得。”

　　见状，顾昱玄便放下一半的心来，诚恳地望向楚泽胡编乱造道：“在你成为楚泽之前，你的名字便是厉霄。而我，便是你的恋人。那时，我们很相爱，我腿脚不便，你便到哪都抱着我，说只要有你在，你便是我的腿。我们还去刻了一对玉佩，我的那块玉配上是你的名字，你的那块玉配上是我的名字。”

　　说完后，顾昱玄便取出了自己上一世留作纪念的那块玉佩，青白色的玉佩上，赫然刻着“厉霄”二字，名字旁，还刻着一对并蒂莲。

　　见顾昱玄说得那般真，玉佩又是自身上随手掏出的，更兼之他们初初见面时，顾昱玄便唤他“厉霄”，楚泽心中便已然信了。

　　下一秒，顾昱玄却又反客为主地问道：“厉霄，你刻着我名字的那块玉佩呢？”

　　对上顾昱玄满是期待的双眸，楚泽微微别过脸去，心中有几分愧疚在蔓延：“抱歉，我不记得了。”

　　楚泽用余光瞥见顾昱玄那双原本亮晶晶的双眸似是黯淡了几分，但他说出口的话却仍是善解人意的：“没关系，你变成鬼怪后，本就没有了原先的记忆，你连我都不记得了，何况是那块玉佩呢！”

　　闻言，楚泽心中的愧疚更甚，却对他们之间的故事有了更深的探知欲：“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见楚泽信了自己编出来的话，顾昱玄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后来，你便被副本选中，每一次你进入副本中，我都会很担心。直到有一次你下了副本，便再也没有回来。我在我们俩的家中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你，我心知你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所以这一次，我便跟着别人一起进入了副本，想在这副本中寻找你的下落。”

　　楚泽瞧着顾昱玄的那双腿，目光中有心疼、有怜惜，他不曾想到，他成为鬼怪前的恋人竟会对自己这般执着，纵然是明知双腿有恙、进入这副本会无比凶险，也要来寻自己的下落······

　　想到这，楚泽的喉头上下滚动，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但顾昱玄却似还嫌搅弄得他的心不够天翻地覆一般，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但我也没想到我运气这般好，只是第一个副本，我便找到你了。”

　　只是第一个副本，我便找到你了。

　　倘若这个副本他并未见到自己的呢，他还准备找多少个副本来找到自己？倘若这副本之中并没有自己，那他又要独自一人面对多少危险？

　　想到这些，楚泽便觉胸口既熨帖，又心酸，但归根到底是庆幸的，庆幸他们仍然能遇到彼此。

　　楚泽轻轻地将顾昱玄揽入了自己的怀里，似怕动作稍重些，便弄碎了他一般：“别怕，纵然是明日你找不出真相，我亦会护着你，不会让这副本中的任意鬼怪伤了你。”

　　“但这副本对你定然也是有限制的，对吗？”顾昱玄从楚泽怀中轻轻挣脱出来，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厉霄，我不用你护着我，我要你好好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第二次，我不想再弄丢你了。”

　　后一句话，不仅仅是顾昱玄对楚泽说的，更是顾千枫对厉霄说的。

　　他对楚泽所说的故事是假的，但他能在这个世界之中，能在这个副本当中见到厉霄的欢喜是真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能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遇见厉霄，但每一次的遇见，他都很珍惜，他不愿厉霄为了保护自己而再受到任何伤害。

　　“好。”楚泽喉头微动，答应道，但心中怎么想，便只有自己知晓了。

　　楚泽轻轻地吻上顾昱玄的唇，这一夜，外面风雨飘摇，而东厢房内，却烛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