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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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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四季酒店有家日料不错,但有点贵。梁嘉文带我吃过几次,一顿晚餐人均3千块。
麦怡临时想吃,却没订到位置,只好和我去尖沙咀吃午餐拉面。不知道是不是有察觉,她没来由讲起程恪白。
“他们最讨厌太有目的的人。”麦怡看着我,“但我希望你有目的,不管是用来做脚踏石,还是登云梯。”
我听她说程恪白这种人不缺任何东西。他家境健全安稳,对所有事总是淡淡的。不用尔虞我诈,也用不着偶像剧里的非你不可。
可十几岁从不听劝,总觉得青春都能拿来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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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白开了辆敞篷的兰博基尼接我吃晚饭,庆祝我拿到J大传播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校区就在华南,离香港三个小时的车程。
我才明白他说的定制车牌不是指上次那台,他这台新车车牌是字母K后加了几个数字,正是我上回随口说的。
“你们香港人真迷信。”我备觉羞愧,“这不是玄学数字,只是我的生日。”
程恪白手插兜往后退一步,失望道:“唔系吧大佬,我咁信你,你仲要呃我?”(不是吧大佬,我这么相信你,你还骗我。)
我没听出他在揶揄,以为犯下大错。
他戳戳我不知所措的手背,眯眼笑:“我讲笑啫。”(我开玩笑而已)
我老实巴交:“对不起……”
“不要紧。”
他并不在意地拉我试驾,说去兜风。这台跑车推背感很强,程恪白开得很稳,大概在这几条坡度高的路上压弯飙过多回。
我觉得太招摇:“你开慢点,不要超速!”
他无所谓:“没人敢拦。”
我表情夸张:“原来你就是那种在市区制造引擎噪音的纨绔富二代!”
“我不是。”车速果然降下来,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盖我头顶转过去,“看。”
我看见一道路牌:永乐街。
“程永乐的名字是随便取的,永远快乐。它是一个女孩子送的,但那女生没和我拍过拖。”
他竟然在解释之前的事。
“我们是中六同学,我追过她,她那时要跟父母移民,没答应我。但又哭唧唧地给送我一只病怏怏的猫,丢门口给保姆留句话就走了。”
“她到伦敦不到一个月就和别人谈了,我早就没和她联系过。乐乐在我这养了两年,猫咪没罪吧?”
我不知道该对拒绝过他的那位女生好奇,还是该窃喜:“我很喜欢程永乐,没怪过它。”
程恪白阴阳怪气:“原来是在怪我。”
我不是他对手,不情不愿否认:“也没有了……”
车已经开到上环的高架公路,隔海是中环内透夜景。他伸出一只手搁在车门上沿探风,让我也试试。
我勉强往外伸出几根手指,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丝放纵的自由和快乐。程恪白看我一眼,牵住我另一只手往上抬,港岛潮热的风从我们紧握的手边穿过。
电台里的温柔女声这样说道:“nighty-night,爱恨都留给香港的每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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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觉得我和程恪白接触的香港不是同一座城市。
他的生长环境里没有狭窄老旧的唐楼村屋,有的是惬意的半山海景房,是黑色直升机飞过维港大厦的玻璃幕墙,是超跑俱乐部、游艇帆船和打马球。
他说他中五那年就已经长到181,装大学生去买6.合.彩中过一千万。但被老板发现学生卡后不仅没兑到奖,还被报警喊家长。
他刚上大学前因为想要买一辆家长不同意的大G,还闹过离家出走。他讲话慢是因为国语切换慢,有时急着解释事情还是会不自觉说着夹杂着英文的粤语。
他微信列表人不多,在港主要用的社交软件是whatsapp和ig。我和他互关后,他发过我们一起出海玩的照片。
他朋友很损,一个个评论:【你条女?那还和我去山顶看星星看月亮?】
【我们昨天不是还睡在一起吗?】
【兄弟怎么又换了,上次不是这个啊。】
【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我点进几个主页看,都是男生。笑得难自抑,但还是故作生气:“总会有一个说了真话。”
他无奈解释:“我发誓全假。”
有次他约我去他柏道2号的常住公寓吃饭。
我以为他要大显身手,结果看见难订到台的那家日料店主厨出现在他的厨房。原来主厨来顾客家做新品时并不像在店里那么高冷,还会和我聊天。
程恪白在我们聊得开心时端来一杯冰块红茶,我戏谑问怎么不是红酒。他反问:“上次不是过敏了吗?”
我在这个季节享受了香港的所有美好。
所以在结束时,才会对收尾难以预料。
舅舅公司出了点问题,被程恪白问起时,我并没多想地和他分享。但几天后,家里人不再愁眉不展。梁嘉文只对我说“麦怡给你介绍了一个本事好大的朋友”。
我一下躁得脸通红,不是害羞,而是难堪。
我想程恪白应该要理解我的别扭和膈应,毕竟他对这事只字不提。但我又害怕猜测,他会不会觉得我也对他有所图谋。
越是自卑,就越是格外强调自尊。
于是我回大陆上学,我们默契地没再联系。
一段夏日暧昧到此为止,反正也没有确定关系。我依旧爱翻他动态,翻7、8月的聊天记录,看他网易云收藏的歌单,也关注港岛新闻。
我开始频繁听一首歌:《enchanted》。
“plz dont be in love with someone else…...Plz don't have somebody waiting on u……”
请不要爱上别人,请不要让别人为你守候。
到入冬,似乎一切平息下来。
【人,我生病了。】
K给我发来这句话后,他的头像换成了程永乐的照片。
我在课上收到这条消息看了好久,下课后谨慎回复一个问号。
他继续用小猫口吻说程永乐得了猫鼻支,发来它泪眼朦胧的打针照片。我心一下就软了,担心地问情况。
程恪白得寸进尺,等我晚上回寝室还要打电话,他不再冒充程永乐:“很想再多说一些,又怕你嫌我问题多。”
我心虚:“你又要问什么?”
他说:“有很多,最想问的一句是贞贞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程恪白很坏,轻易地就把不坚定的我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