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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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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_^)新文填旧坑!旧评是原先那本坑文的,怕观感不佳就锁了评论区。
换了种叙事风格,们看个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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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敦道38.5》
礼也/2025.2
chapter1
每一群蝉要在地下闷17年才能享受一个夏天,因此这一年的夏天会被终生怀念。
我曾经认为这句话的主体不是蝉,而是我这样的高考生。
2019年,外公邀请我去他家过暑假。
外公外婆在我8岁时离婚,他们有俩女一子。外婆带着我妈留在大陆,外公带着大姨和舅舅来香港安家。
我家几年前搬的新家离香港很近,就隔一道海,天气晴朗时,在阳台能看见对面城际线。理论上说,也能看见外公住的新界区。
但两位老人的关系紧张,我极少过来,几乎春节才走一次亲戚。
这次会常住两个月,是因为外公今年下过几次病危通知,医生让我们在这一两年里做好心理准备。
大姨早早跟着男友移民温哥华,如今和他一起住的只有舅舅一家。
本埠寸土寸金,就连远郊临近村屋的居民楼之间也逼仄。在门口接我的是护工兼菲佣,我们叫她Sabrina。
刚进门就闻到屋里浓郁的西药味,外公在露台藤椅上晒太阳。南向斑驳的白墙,盆砸里种着红艳三角梅和桑葚。
他比年前衰老太多,干瘦的手颤颤巍巍关了收音机里的《三国演义》,端起一盆笑口枣要给我:“我估得准不准?一猜就知道贞贞要来了。”
原来Sabrina来开门不是碰巧,而是听了“神算子”的指令。
外公早年在部队工作,听我妈妈说他当初是靠手拿双枪在海边打鱼俘获我外婆的心。他多年来走南闯北,见识最多,人前卫开明。
这是我从小到大对他的深刻认知。
我是他唯一的外孙女,他见到我总是很高兴。我也高兴,那时对生死的恐惧没有过切实体会,何况外公即使病重也体面,仿佛一世清癯风趣。
一个下午,我给他声情并茂地念了几十页书。Sabrina来日常量血压,外公这时问我和朋友约的时间,又问要不要找嘉文送我去。
“你舅舅舅妈不得闲,他们一周才来这住一次。”
舅舅是外科医生,斜杠中年男,又做医药保健投资,忙得不可开交。他儿子叫梁嘉文,是我表哥,大学读完就一直在帮家里做事。
我听得心虚,连忙点亮绑定在手机钱包里的八达通:“不用,我会坐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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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熬高中三年,我奖励了自己一场演唱会,目的地是港迪的露天场地。
已经在排队安检,我却没收到麦怡的回复。往上翻记录,她问我穿什么衣服,我拍了张自拍和背上的双肩牛皮包。
“系咪你?(是不是你)赵郁贞。”
身后传来一声懒散的腔调,说的是是本地纯正粤语,声线清,把我名字喊得很好听。
我愣愣回头,看向眼前陌生的男生。
他比我要高许多,手里拿着瓶利宾纳的黑加仑气泡水,上身白衬衫的领带往纽扣空隙里塞了一截,垂感休闲款的灰蓝色西裤衬得腿很长。
“麦怡临时有事,托我嚟送飞。”(托我来送票)
他边说,边拿出演唱会的票递给我。
我这才回神,被夕阳晒得泛红的脸隐隐发烫。我在家环境不怎么讲粤语,拿过票脱口而出:“哦,谢谢。”
听到我说普通话,他诧异一秒,但很快流畅切换:“一起进去吧,她的票送我了。”
轮到我惊讶:“你……”
他预判接话,有点臭屁:“我国语是不是说得很标准?我妈是北京人。”
难怪听不出口音,确实在粤语区值得骄傲。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排队。
人很多,场外闷热得离谱。
我捏着票根躲在他高大影子里乘凉,过了会儿,鼓起勇气探头问:“那个,你叫什么?”
其实手机里,麦怡给我发来了他的名字。
“Kyle,程恪白。”他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逆着刺眼阳光回我,“禾呈程,恪守的恪,这个白。”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指指身上白衬衫。
我们的位置在第三排,刚才一路闲聊了几句,我已经不局促,随口问他:“你也是这个乐队的歌迷吗?”
伴奏响起,内场更吵,他要欠身才能听清我的话:“不算,但反正来都来了。”
我又问:“你知不知道我是麦怡的谁?”
他莫名笑了,鼻音哼出一句“嗯”:“她前任的表妹。”
我也笑了。
我不敢告诉梁嘉文我同他前女友还有联系。我一直觉得我表哥是个“老牛吃嫩草”的衰仔,麦怡只比我大2岁,比他小7岁。
演唱会近三个小时,我小声哼唱安可曲。结束时,和一众歌迷在一片蓝色荧光棒里一起仰头伸手,去接漫天飞舞的彩片。
但怎么都捞不到,直到一只大手随手一抓,把一张彩片塞到我两指之间。
做了好事的程恪白一点也不居功,还很配合地对我笑:“挺幸运啊。”
我呆呆看着他,跟着说:“好像是。”
那是我和程恪白的初见,之后我绞尽脑汁地把那晚翻来覆去,试图记住每个瞬间。
他车开得很快,但说话总不紧不慢,和我风风火火的急性子相反。他和麦怡同岁,认识很久,也是一起在港大念书的同学。
他住在中西区柏道,那晚开了辆黑色科尔维特。身上香气很好闻,是桦木和香根草,混着一点夜晚冷冷的海水味。
我留了他的微信,给他备注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