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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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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岑,你要做什么?”
沈惜看见傅岑推着轮椅,站在她的床头,只觉得荒谬。
“我送你去上班。”
傅岑二话不说,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放到轮椅上。
沈惜想挣扎,却没力气摆脱,只能眼睁睁看傅岑推着她冲出酒店,冲向剧院。
傅岑越跑越快,沈惜听见耳旁风声呼啸,景象穿梭飞驰,像乱七八糟的色块糊在一起。
然后,轮椅撞到了演职人员出入口的栏杆。
她连人带轮椅倒在地上,心底油然而起一股悲怆。
好痛啊。这算什么事。
“!”沈惜惊坐起。
沈开摆又跳上床了,路过踩了她受伤的脚踝。
“沈开摆!”
你妈喊你大名,必定要出大事。
小狸花猫鬼头鬼脑地瞅了沈惜一眼,夹着尾巴,赶紧灰溜溜蹿出房间。
沈惜睡眼惺忪,捂着脸,缓冲重启大脑。
她坐在自己公寓的床上,而不是在酒店。
昨天,她已经去市中心医院,看了医生,配了消肿药。
见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沈惜读出了“晚来五天就痊愈了”的意思。
当时,沈惜抓耳挠腮,有点尴尬。
她又庆幸,傅岑问她要不要坐轮椅,她立刻拒绝了,并且只喊了Sherry陪同就诊。
她能感受到傅岑在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里。
但入侵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
她不想做荒谬的梦。
沈惜的意识还停留在坐轮椅去sd冲锋,她摸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迷迷瞪瞪随机回复,倒头又睡了一刻钟。
等她彻底清醒,打理完毕,慢悠悠挪去客厅,门铃正好响了。
沈惜顺手开了门,一声“妈”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憋回去。
她看见门口站着傅岑和萧霖。
萧霖依旧眉眼带笑,温文儒雅,说:“早。没想到你还喊了他。我带的早餐应该够三个人吃。”
萧霖提着两个保温打包袋,上面印着有名的广式早茶店招牌。
沈惜没说想吃的东西,他就去排队都买了一些。
傅岑没说话,略带哀怨地盯着沈惜。
你为什么要喊他来。
傅岑手上只拎了一个牛皮纸袋,看不出装了什么。
“稍等,我看一下手机。”
沈惜抬手,挡住要进来的两人。
萧霖:【醒了吗?早饭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沈惜:【嗯】
傅岑:【吃小馄饨吗?】
沈惜:【ok】
妈咪:【在家吗?给你带李姨炖的汤好不好?】
沈惜:【好哒】
沈惜沉默了。
她以为自己就回复了阮柔雪。
沈惜对萧霖笑了笑,让他先进屋放袋子。
萧霖笑容温和,走进去的时候,往傅岑前面挡了一下。
傅岑立着没后退,也知道萧霖不至于心胸狭窄到踩他脚背。
他们在电梯里碰上就没说话,都带着被沈惜单独邀请的自信,料想对方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人。
两人都憋着劲。
萧霖换好拖鞋,径直去客厅放早餐。
沈惜站在玄关,看着傅岑。
“你只带了这个袋子?”她问。
“嗯。”
傅岑捏紧了纸袋的拎绳,心底慌慌。
他以为沈惜嫌弃他带少了。
沈惜迟疑了一会儿,问:“你带轮椅了吗?”
“没。你要坐轮椅?还是很疼吗?”
傅岑下意识低头看她的脚踝,想起曾在酒店冒昧地碰到了她的小腿,又侧过脸,不敢看沈惜。
“很好,我没在做梦。”沈惜闭眼又睁开,道,“不用,你可千万别推着轮椅过来。”
……
和两个前任在家坐一桌吃饭,沈惜觉得有点梦醒时分的魔幻。
她坐在主位,左手边坐着傅岑,右手边坐着萧霖。
奶黄包,叉烧酥,翡翠蒸饺,红豆薏米粥……
沈惜举起筷子,选择困难症犯了,不知道先临幸哪份。
确实都是她喜欢的点心,但今早起来就没什么食欲。
傅岑说:“昨晚吃了药,容易没胃口。肠胃不舒服也最好不要喝粥。”
萧霖说:“我考虑不周了。要不要还是吃小馄饨吧?我去给你煮。”
傅岑:“?”
他刚放进冰箱冷冻格的小馄饨,是他今早起来,买薄皮,拌馅儿,亲手做的。
想着如果沈惜要吃,一定要吃热腾腾的汤汤水水。他特意将生馄饨拿过来,准备在厨房现煮。
平白无故轮到萧霖借花献佛了?
傅岑轻挑了眉,去看沈惜。
“算啦,好麻烦。”沈惜还是先夹了一个蒸饺,说,“也不是很想吃小馄饨。高中时候吃腻了。”
萧霖端起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笑而不语。
傅岑怔住,僵坐在一旁。
如果能有代表傅岑灵魂的Q版小人,已经去冰箱里拿出食盒,捧着盒子吧嗒吧嗒掉小珍珠。
高中的时候,沈惜说过喜欢学校附近的馄饨铺子。
傅岑就会提前去点好小馄饨,等沈惜赶来,馄饨已经不烫了,可以直接吃。
他一直以为沈惜喜欢吃小馄饨。
沈惜低声说:“笨。”
再喜欢也不能天天吃啊。她家里有阿姨翻花样做三餐,她不过是想和傅岑多呆一会儿,才跑出去和他每天一起吃早饭。
“你们都吃啊。我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了。”沈惜招呼道。
“我吃过了。”萧霖说。
“萧教授,你买太多了,我一会儿转钱给你。”
“不用。”
傅岑一声不吭,默默记着桌上的茶点。
这些哪里好吃了?他忿忿不平地想。
点心何其无辜,明明是萧霖碍他的眼。
门铃声又响了。
傅岑比萧霖先站起来。
“没道理让客人去开门。”沈惜放下筷子,道,“你们别动。”
这下两个男人都老实了。
暗潮汹涌半天,全是客人。
阮柔雪把保温桶递给沈惜。
“喏,李姨给你炖了花旗参排骨汤。吃什么补什么。”
“妈。我没骨折。”沈惜斜踢出右腿,道,“看,快好了。”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你们音乐剧里的跳舞,我都不好意思细看。要是少了你,整体水平还得下降。”
沈惜:“妈,你在家里说,别出去说。”
嘲讽开得太大,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也不好意思出去说。你小时候,我教过你跳舞。”
阮柔雪弯腰换拖鞋,看见旁边摆着两双男士的鞋子。
明显不属于一个男人。
“有人在?”阮柔雪瞥她,眼神戏谑。
“小意外。”沈惜讪笑。
情债找上门,还被你妈逮住。我女儿出息了。
阮女士虚点了一下沈惜的额头,朝客厅走去。
萧霖:“伯母好。”
“萧霖在啊。”阮柔雪笑着点点头。
傅岑:“阿姨好。”
“小傅?好久不见。”阮柔雪惊奇地打量他,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头发也短了。”
傅岑“嗯”了一声,说:“您看起来完全没变。”
阮柔雪摆手道:“老了,年纪大了。”
姜还是老的辣。
沈惜坐回餐桌,已经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
她就省心地负责吃。
阮柔雪先询问萧霖的学术进展,又关心了傅岑的工作情况。
最后,阮女士轻飘飘丢下一颗雷,让沈惜解决。
“我还有事先走了。”阮柔雪站起身。
“伯母,我送您。”
“阿姨……”
这次,萧霖比傅岑先快一步。
然而,他的手用力按在桌沿,血管青筋凸起,险些失态。
阮柔雪说:“哦对了。满满,和顾维处得还可以的话,这次就定下来吧?订婚日期,有空和顾家一起商量看看?”
“啊?”沈惜抬头,瞪大眼看阮柔雪。
妈!你使坏!
傅岑冷漠地勾了勾嘴角。
乐了。这情敌还不知道那情敌的消息。
……
阮柔雪离开后,傅岑和萧霖也同时找借口走了。
电梯里,傅岑猜到萧霖会问。
“你知道顾维。”萧霖推了推眼镜,道,“她的新联姻对象?”
沈惜之前找到他,推掉了和秦家的婚约。萧霖对这些豪门的行事风格,也算有些了解。
傅岑淡定地说:“嗯,商业联姻。躲不掉的。”
“呵,你这位陆家二少爷。怎么没机会?”萧霖说。
打心理战,萧霖找错人了。
傅岑单手插兜,转向萧霖。
“她是沈家独女。而我姓傅,不姓陆。她爸不会同意。”
“我本就是私生子,上不了明面,但可以做她暗地里的人。”
“萧教授,你高风亮节,不会习惯的。”
不如趁早退出。
傅岑嘴唇微动,没有直说。
他睨了萧霖一眼,抬腿大步走出电梯。
外面是晃晃的日光,一如沈惜朝他伸出手的那天。
当年,若不是沈惜率先向他抛出橄榄枝,在捧高踩低的圈子里庇佑住了他所剩无几的可怜自尊心,他也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傅岑下定了决心,在名为“沈惜”的那一条道上走到黑。
萧霖犹豫了。
他陪沈惜看过不少戏剧,戏剧又从来绕不开剧作家大师莎士比亚。
实话讲,他一个专注搞计算机的工科人,不太理解隐喻,也常常跟不上沈惜的跳跃思维。
他不清楚剧圈有多少新活烂梗。
但傅岑今日的发言,让他突然想起一个经典问题:生存还是毁灭。
to be three or not to be three。
可能不是three,甚至是f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