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日边》应之舟

1、第1章

　　梦日边

　　文/应之舟
　　2024.5.3
　　2025.3.31 重修

　　晋江文学城

　　“后来我才知道——
　　爱是锈迹斑斑的匕首，是暴雨天巷子里的血腥味，而周初洵，是划开我十六岁夏天的，那道最疼的疤。」 ”——许挽

　　那年的夏天像块发霉的橘子皮。

　　这年夏天，像团火，在许挽心里烧出了疤。天热得邪乎，空气又闷又黏，云都没了影。许挽趁着假期在小区送报纸，想着挣点零花钱。

　　许挽为攒钱买心仪许久的书，穿梭在小区楼房间送报纸，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 。

　　“据气象台预计，本市19号到23号将持续多日大雨天气，为今年夏天以来最强降雨过程，伴随着雨水鼎沸正式入秋。”
　　“挽挽，报纸给你放这儿了。”

　　“今天报纸这么少吗？”

　　“这几天要下大雨，订报纸的人少，自然就少啦。”

　　“噢噢，这样啊。”

　　“又来送报啦，挽挽。”张奶奶刚刚打麻将输得脸色铁青，瞧见许挽，瞬间换上笑脸，那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许挽眉眼间的傲气奇妙交融，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发光，圆溜溜的眼睛澄澈又明亮，小巧鼻子下，淡粉的唇瓣微微上扬。

　　“嗯嗯，是的张奶奶，奶奶你们吃饭了吗？”

　　“唉呀，吃了吃了，还是我们挽挽懂事，奶奶打从你小的时候，就知道你这孩子有出息！”

　　许挽笑起来时，声音像银铃般清脆，在闷热的空气里跳跃，露出的两排牙齿，白得晃眼，嘴角的小酒窝里，仿佛藏着夏日最清甜的秘密。

　　在亲戚眼中，她永远是那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乖乖女。

　　客套话一说完，许挽利落地放下报纸，身影轻快地消失在楼道尽头。

　　送完报纸，许挽累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拖着步子走进便利店，买了瓶冰柠檬水。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刚踏出店门，就看到几个小混混把一个男生围在角落。

　　那男生褐色眼眸里，清澈与不羁激烈碰撞，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扑闪，高挺的鼻梁下，倔强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到这一幕，许挽想起小时候被追债的人到家里砸东西的场景，那时她拼命的求着郭靖不要走，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丢下她。

　　她看不下去了，不自觉地扯着嗓子大喊：“谁在那里！干什么了！”

　　混混们先是一怔，他们打量着许挽，她站在远处，裙摆被微风掀起，露出纤细的脚踝。

　　看清是个小姑娘后，脸上露出扭曲的愤怒和不屑。

　　“哟！又来一个找事儿的！”混混们怪笑着，笑声里满是恶意。

　　许挽趁他们分神，几步冲上前，拉住男生的手就往巷子里跑。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但顾不得什么了。

　　身后混混们的叫嚷声越来越近，她只能拼命往前跑。混混们骑着鬼火摩托追来，引擎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生死关头，许挽看到路口巡逻的张警官，她朝那边大声喊着，“张叔！”

　　张警官闻声，目光看向这边。

　　------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敢掺和这种事！要是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你奶奶交代。”
　　张警官得知消息全貌，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都在颤抖。

　　这场打架，参与的是几个职高的混混，以收保护费名义，勒索高校学生的钱，只是这次，他们没得偿收到，才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张警，你消消气，挽挽也是见义勇为，起码出发点是好的……”同事赶忙打圆场。

　　“行了，许挽，这次算你运气好，那些烂人没对你动手。要是下次再这么冲动，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警官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拍了拍许挽后背。
　　“没什么事，你快回去吧，你奶奶在家里等着你了。”

　　“噢。”许挽回道，她抬眼看去一旁的男生。

　　少年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上表情，身体微微颤抖，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他孤独又无助地站在原地，但身上却无时无刻的透着一股傲劲。

　　“张警，那他呢。”

　　“他属于正当防卫，没什么事，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许挽没搭理张警径直走上前，把柠檬水递过去：“给你喝。”

　　少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像冰刀般锋利：“不用，你自己留着。”

　　许挽咬着唇，脸涨得通红，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最后只留下句。

　　“爱喝不喝。”

　　许挽想起今天还要去医院拿奶奶的检查报告单。

　　医院里，晨光挤过百叶窗的缝隙，像被裁成细条的金箔，轻轻铺在医院走廊的瓷砖上。

　　消毒水的气味，如同薄纱一般，在空气里无声蔓延，试图掩盖住这里独有的气息，那是病痛的呻吟、焦灼的祈愿，以及生命与时间拔河时留下的痕迹。

　　许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报告单。

　　她已经算是医院的熟客了，这里的护士医生几乎都认识她。

　　不远处消毒推车从走廊尽头缓缓驶来，金属轮子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周医生。”她推门而入，声音故作镇定，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暴露了情绪。

　　周医生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忍，指了指桌上的报告：“挽挽，看看吧。”

　　许挽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拿起检查单的瞬间，目光扫过那些晦涩的术语和刺眼的数据，心猛地一沉。

　　一个个向上向下的箭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向她。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眼眶却还是红得发烫。

　　“情况很糟，对吗？”许挽喉咙发紧，声音沙哑得厉害。

　　周医生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后续透析频率得增加，费用方面……你得提前安排好。”

　　许挽机械地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检查单，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走出办公室，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许挽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真空地带。她靠着墙缓缓蹲下，双手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一场暴雨蓄势待发，恰似许挽此刻千疮百孔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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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啦，挽挽……唉？”许奶奶看了眼墙上的钟，一脸焦急，“挽挽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奶奶今天在家好担心你的。”

　　许挽挤出一抹笑，“我今天去医院拿报告了。”

　　“怎么样啊，挽挽。”

　　“周医生说了，病情减轻了，不过透析还是要每周做一次。”许挽故作轻松的讲着。

　　许奶奶眉头一皱，“挽挽....钱...”

　　“不要紧的，钱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许奶奶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下去。

　　回到房间，许挽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像电影般在脑海里不断放映。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是秦禾禾发来的消息。

　　秦禾禾是许挽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秦禾禾：挽挽，马上开学了，我好难受！]
　　[许挽：别难受，别难受。]
　　[秦禾禾：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为什么时间不能倒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门外传来敲门声。“挽挽，奶奶进来啦。”

　　许挽把手机扔在床上：“进来吧奶奶。”

　　许奶奶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

　　“奶奶我都多大了，你还每天给我热牛奶，你腿脚又不方便。”许挽不好意思地说道。

　　许奶奶慈祥地笑了笑：“喝了长高，也能睡得踏实。”

　　许挽笑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那我喝了之后你必须好好休息。”

　　“好好好，我们挽挽最懂事了，奶奶没白疼你。”

　　喝完牛奶，许挽扶着许奶奶回房。

　　回到房间，许挽躺在床上刷朋友圈。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将银白的光洒在许挽脸上，也为这个闷热的夏夜，添了一丝孤寂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