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96、有得必有舍

　　神秘的声音结束了故事的讲述。

　　“就是这样。秘境不过是编造的童话，现实中因为深渊的干扰，祂将人类的欲望与恶意放大，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只需要祂推动第一枚多米罗骨牌，剩下的会随着时间推移，沿着祂设计的路线落下。”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阻止祂。”

　　“但是你们得花费更大的努力。因为……”

　　“现实是残酷的。”

　　“现实是残酷的。”

　　另一个秘境也响起一样的声音。

　　“你无法改变一切。能被目睹的命运，都无法更改。”

　　秘境中一棵苍天古树，树下静坐一位黑发少女，只是在脸颊上有一道泪痕。

　　她睁开了双眼。蓝色的眸子仿佛落了星辰，甚是好看。发间和身上缠绕青色的藤蔓状枝叶，还有洁白的拉希尔花。

　　是回家的公玉青。

　　但是树下没有了熟悉的白发女子，只有她一人……还有刚刚发出声音的世界树之灵。当然这不能称之为“人”。是一种，世界意志代言的存在。

　　“这只是刚开始接触世界树开始的力量。让你看到了你父母的最后结局。”世界树之灵无感情的声音出现。

　　跪坐的公玉青拳头捏紧。

　　她看到了雷鸣般的渊者。在父母携手下击败——原以为这样就能改变命运，结果出现了长夜之渊者，一把匕首解决了所有。

　　在观看的故事中，她想过出手，但是做不到。

　　这只是过去的，“命中注定”。

　　“母亲也是这样痛苦过的吗？”她想。

　　当年母亲是否也独自面对爱人死亡的结局？才下定决心走出这一步。

　　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免灾祸。

　　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要继续世界树的继承吗？”

　　她是世界树的守护者，继承者。她知道。她必须要面对这场考核，尽自己的职责，自己的任务。

　　但是，难道，就要把自己变得对命运麻木吗？

　　不麻木，又怎么面对可能看到的……必然。

　　而且，她想要获得力量。她想报仇，手刃掉她的弑父母的凶手，慰藉父母的在天之灵。

　　她还有想要守护的，还活着的人。之前在渊者的威胁下，差一点就要失去他——

　　公玉青紧咬下唇，然后松开。像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她说：“开始吧。”

　　世界树伸出它的一根枝条，狠狠扎入她的右瞳。又不是戳穿的感觉，而是进入了什么漩涡，右眼变成七花瓣的瞳孔，世界树看着那朵眼中的花旋转的更为猛烈。

　　世界树之灵开始说话。

　　“你的右眼，是正好的触碰神力的通道。”

　　成为世界树的守望者，能够看到部分命运，本就是以人之躯，触碰神的力量。

　　灼热的气流随着那根枝蔓灌入公玉青的身躯，熨烫过她的经脉，席卷她的全身，最后热流汇聚于丹田，在冲刷之下，丹田迅速地膨胀，灵力逐步提升。

　　六十八，六十九，七十。

　　碰到了突破的边界。

　　“最关键的时刻。”世界树之灵冷声。

　　闻言，公玉青迅速凝神。

　　世界树发出洁白的光辉，围绕着公玉青，而枝蔓仍在注入力量，体内的丹田无法承受巨大的能量，还在向外膨胀。

　　然后……炸开了。

　　守望者，是能触碰神之力的人。但，或许未来也止步于此了。没有丹田，在世界树的守护下，能升级到域主。但，没有办法在神的道路上真正踏出那一步。

　　她紧咬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叫喊。

　　虽然丹田炸碎，灵力却依旧在经脉中安然运行，没有混乱，还在有序运转，逐步吸收着溢散的注入的灵力。

　　公玉青痛苦得还是喊叫了出来。

　　虽然，很痛苦，但这是最快拿到力量的方法。

　　也是公玉一族的，毕生使命。

　　密涅瓦幻境。

　　“你们要记住幻境中的事情，然后，不要沉沦。”

　　“你们终会遇到那个‘马雷奥’还有‘将军’，但他不是你们熟悉的那个人，终究是不同的。若没有其他力量的干预，命运将早已注定。”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消灭他们。以及给予自身以警醒——不要和他一样，做深渊的棋子。”

　　雪长景和木礼鹤用力点头，月和许不语在犹豫一下之后也颔首。

　　面前浮现万道光华，一道幻影凝结。身影似是高大的女子，戴盔冠，上身裙覆蛇甲，右手持着长矛。

　　一只小猫头鹰飞到她的肩上——也就是带着他们行动的埃尔贡。幻影的盔甲褪去，露出了里面女子的身影。穿着精美绣裙，头发披散在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蕴含着智慧的光辉，嘴较小，紧抿着，勾勒一丝浅浅的笑容。

　　“我是密涅瓦秘境的主人。可以叫我……雅典娜。”

　　许不语思索：“雅典娜？可是关于密涅瓦秘境的古籍，没有讲述过有主之说。”

　　“对于你们的秘境通关，我将给予我的奖励。”雅典娜浅笑，“其一便是允许你们看到我的真容——这可是前面的来人基本不能见到的。”

　　许不语颔首表示了解。

　　“至于剩余的奖励。”雅典娜大手一挥，金色的光芒穿透三位少年少女。他们感受到身体微微发烫，灵力得到提升。

　　“奖励灵力提升三级。”

　　木礼鹤闻之则有些黯然。对他来说，若是无法突破到明阶，这提升的三级就根本不会显露出来，并没有实质效果。

　　一朵金色的花儿分别浮现在他们眼前。

　　“还有，神赏金花一朵。它可以让你们突破十级的瓶颈时候不需要专门去找突破材料来辅助突破。”

　　闻言，几人都有些震惊，木礼鹤更是愕然，这和在界树秘海的金花赐十分相像，难道说面前的人与世界树级别相仿？亦或是更高？

　　雪长景更是睁大了他的双眸：“您是神灵吗？”

　　雅典娜只是微笑，不说话。

　　他未曾想，自己追求的神之道路，现在就有一个抵达终点的人站在他面前。

　　“好了，木礼鹤和雪长景已经分别到了六十级与八十级的瓶颈，就在此突破吸收神赏金花吧。”雅典娜道，然后看向许不语，“你的金花收好，等到你到了七十级的瓶颈，再进行吸收。”

　　这神赏金花和金花赐的区别就是未到瓶颈不能吸收，许不语加上三级也才到68级，确实还不能吸收金花。

　　“谢谢您。”三人表达了感谢。在雅典娜示意下，雪长景开始吸收金花，而木礼鹤在一旁有些局促。

　　作为后天觉醒者，靠这个金花大抵是无法突破的。

　　雅典娜却并未看向木礼鹤，而是转头望着许不语：“我会送你出去。”

　　许不语望着已经盘膝坐好开始吸收金花的雪长景。

　　“放心，等他们吸收完毕，就会送他们出去。在我这里修炼最是安全。”雅典娜瞧出了她的担心。

　　“……嗯。”

　　“还有，记得坚守本心。”雅典娜留下一句不明意味的话。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教导。”许不语身边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那是雅典娜在传送她离开。而她最后的目光，紧紧锁在那个黑色长发披散的少年。

　　“保重。就此别过了。”

　　她低语，声音小到自己也听不见。

　　“光靠神赏金花确实无法解决你的情况。”雅典娜转头望向木礼鹤，“但我也有其他办法。”

　　“什么？”木礼鹤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雅典娜道：“想必你应该听闻过，引起自身的‘变化’之法，还有悟出自己的灵域之法。”

　　木礼鹤点头，在寂灭之地的时候听闻风无念说起过。

　　“其实在我看来，这两种方法本是一种。”雅典娜微笑，“而对你来说，什么是属于你的变化？”

　　“你的灵态是雪鸮，当然得从灵态方面入手。”她的声音略显温和，“对你来说，什么是雪鸮？”

　　“能召唤冰雪的猛禽。”木礼鹤道。

　　“但是你现在而言，你着重的是哪一点呢？”

　　翅翼只是飞翔，冰雪只是辅助减速削弱对方，猛烈的攻击性基本体现在长枪上。

　　“雪鸮这样的灵态，为什么不完美使用起来呢？”

　　木礼鹤思索着便盘坐下来阖上眼眸，雅典娜只是一笑，将头上的橄榄枝取下，轻轻戴在他头上。

　　“借你用用。能想明白的话最好不过，后面还有很多挑战还在等着你。”

　　“你可不要停滞在这里了。”

　　随着橄榄枝的放下，木礼鹤的精神进入精神之海。他感觉思路清晰了很多，思维也转的更快了，大抵是橄榄枝的功效。

　　现在是思考的时候了。

　　现实中的木礼鹤翻手拿出镇星摆在腿上，而在精神之海中，水泊之上出现了一只黑色的鸟儿，睁开猩红的眼睛。而这次的海东青并没有凶猛地向木礼鹤攻击而来，而是扑棱几下然后来到了在精神之海上漂浮的木礼鹤身旁，巨大的头颅在他身边亲昵。

　　召唤冰雪的猛禽……

　　这个描述，与镇星中的海东青是有些相像。

　　而它的做法是如何？

　　“海东青啊，你是那翱翔的鹰，应当追逐天际。”

　　雪鸮也一样。

　　海东青闻言，眼中光芒微闪，然后俯身，寒意在他身边聚集，却没有让木礼鹤感受到太多寒意。之后它振翼上飞，在空中划出冰蓝色的光芒，直至目光无法企及之处。

　　他回想起震服海东青的那天，他坐在海东青的脖子上，向天空直飞而去，那刺骨的寒意他还能回忆起来。

　　海东青飞回他身前，见他思索的模样，一双巨大的翅膀张开，一只托着他防止落入海中，另一只放在他的头顶，洒下一道余荫。

　　猛禽应该是这样的啊。

　　背生双翼而翱翔天际，冰霜覆盖为利器，翅膀是飞天的矛，也是守护的盾。

　　木礼鹤背后雪鸮的双翼也浮现，从背后将他拥抱。而寒冰缓缓覆上其身，他未有察觉，甚至缓缓流出一抹笑意。

　　胸前的月光石散发着他记忆之中最强的光芒，呼应着精神之海的那抹圆月。

　　仍是那月光照拂，从翅翼穿过，落下温柔的光。

　　现在的密涅瓦秘境，还清醒的只有雅典娜和月。

　　雅典娜看着月，沉吟道：“给他们了灵力和金花奖励，但是这俩都不适合你。不如……”

　　她将肩上的埃尔贡拎起来，然后扔向月的方向，月下意识接住了飞过来的棕色团子。

　　团子在月手中翻滚，伸展舒缓开来。埃尔贡盯着大眼睛看着雅典娜：“你想谋杀我吗？”

　　雅典娜不可置否，也只是粲然一笑：“这只小猫头鹰，就给你了。可以用来保护你。”

　　月歪头，另一只手拎起猫头鹰的脖颈的羽毛。直视她的眼睛，埃尔贡感觉一阵战栗。对视些许时候，月重新将埃尔贡放回手心，埃尔贡吓得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月蓝紫色的眸子对上了神的眼睛：“它是用来保护我，还是，监视我的呢？”意味深长的话语。

　　“言重了。”雅典娜轻步走到她面前，将发丝捋过，“你的情况，你自己也很清楚。你没有对他们说完你的幻境。也是为了这个考虑，不是么？”

　　月垂下眸子：“是啊。”然后又拎起埃尔贡的羽毛，“所以，这小家伙，我可以给更适合它的人吗？”

　　埃尔贡心里憋屈。你们女人都喜欢拎起我，然后把我当不要的废品一样扔掉吗？

　　“既然我把它送给你，那便随你处置了。”雅典娜道，“还需要其他奖励吗？”

　　宣布了埃尔贡的废品说，成立。

　　“在幻境中给我提升的精神力足够了。”月向雅典娜表示感谢之意。看来，在未说出的幻境中，她获得了精神力的奖励。

　　“至于物质方面，我也不需要什么。”月抓起埃尔贡，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仔，回到了木礼鹤身边。

　　见到此情此景，雅典娜倒是眼含笑意。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在他们吸收完之后，秘境会自动送他们离去。”雅典娜道，目光依旧看着月：“还有你……记得小心。”

　　“明白。”

　　看到月重重地点头，雅典娜也是微微颔首，身形淡去。应该是回到秘境深处了吧。

　　月视线转回，看了一眼雪长景，然后目光又回到木礼鹤身上。她看到他胸前的月光石发出亮光，就像第一次两人初见那般。

　　“看来还算顺利……可有得等了。”

　　她长叹一口气，阖上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