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16、第十六章 唤灵心法

　　木礼鹤按照心唤灵心法催动这片金色水泊，形成一种奇异的流动。而此时昏暗的天空出现了一颗星辰，且在他视野里迅速变大。

　　“星辰”靠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星辰，那是一口半虚半实的钟，周围渡着淡白色的光芒。

　　木礼鹤心中细细想着唤灵心法的修炼法诀。

　　“月下唤钟，降而生灵。以精神力为引，呼唤接引神钟，聆听钟鸣。神钟一响起幻境，聆听十响一重天。”

　　而就在木礼鹤思考完望着这虚实不定的神钟时，忽有巨声响彻。

　　转眼黑暗阴影笼罩而来，他发现自身浮空而起，浑身被黑色的锁链缠绕。锁链慢慢锁紧，开始割裂精神力。

　　这是什么情况？疼痛自四肢百骸传来，但还在可忍耐范围之内。

　　疼痛的时候时间观念总是会被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到了一个界限，锁链不再收紧了，开始缓缓松开。身体渐渐从疼痛中缓解，周围微微一颤，再然后眼前突然一花，身上锁链消失不见，还是那片荒地，他落回地面，眼神依然注视着神钟。

　　原来“神钟一响起幻境”是指响了之后会产生幻境，虽然那种疼痛感过于真实了些。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面前金色的湖泊明显多了一些，且光泽比之前更亮了。不愧是斗飞月大陆最顶尖级别的精神力修炼术。

　　这唤灵心法，便是要不断地被钟声产生的幻境中坚持下来，进而将精神力蜕变强大。

　　按照心法所说，这唤灵心法十响一重天，只要能够完整的坚持完十次幻境，自身精神力就会得到一次蜕变。然而刚才木礼鹤在第一响就有些痛苦，看来要坚持完这完整的一重天，并不容易。

　　木礼鹤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聆听第二响。

　　“咚！”

　　神钟响动，木礼鹤再一次陷入幻境。

　　转眼黑暗阴影笼罩而来，紧接着恢复光明，身处战场之地，黑与红涂抹眼前。

　　只见木礼鹤周围围着一群人，如同被敌人围剿的将军。

　　面前一人手持长剑向他刺来，转眼贯穿胸口，剧痛从精神力中爆发出来。

　　“唔……”木礼鹤呼出声，但是还能坚持。

　　周围又站出一个人将长剑刺出。

　　疼。

　　下一剑继续。

　　他的身体抽搐一下便停止。

　　再来。

　　连续七剑过后，周围微微一颤，随即战场人与利剑一并消失，他又回到了荒野。

　　成功了。

　　这次明显比上次休息的时间久一些，钟声也知道要给他缓和的时间，之后继续聆听。

　　转眼到了第五响。

　　他看到了无数的烈火，而这把火灼烧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定睛一看，那是他最熟悉的人，月。而此时她面纱覆盖看不清表情，只是能看到紧皱的双眉。

　　她也很疼吧。

　　“月姐！”他震惊，不自觉踏入火中，恍然间月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成为火中灼烧的人，到一股灼痛自精神力中涌出来。

　　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浓浓的疲惫覆盖上他的意识，他没能坚持住，阖上眼眸。

　　“没能坚持下去呐。”

　　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他一点点睁开眼眸，还有些迷茫的眼中看到了撒下的月光，还有面前荧光化作的人形。微凉的双手环抱上他的脖子，他却只是感到温暖。

　　但是想要再睁大眼睛看清来人样貌，又开始觉得昏昏欲睡，眼皮不自主地耷拉下来。

　　“礼鹤……好好修炼吧，会再见的。”

　　触感从脖子向上拂过脸颊，最后如同破掉的泡泡，带来微妙的飞溅感。

　　再一睁眼，回到的不是荒野，而是飞月阁的静室之中。

　　钟声坚持失败就会自动退出聆听状态并回到真正的现实，但是刚刚的触感和温柔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在一旁的李璇尘睁开双眼，询问道：“小家伙，你承受了多少次钟响？”

　　“四次，第五次失败了。”木礼鹤挠头。

　　李璇尘双眼眯了一下，眸中有着异样的神采：“一般像你们这样的小孩修炼这唤灵心法，第一次大多只能承受一两次钟响。然而你却是四次，还不错。”

　　木礼鹤闻之有些小喜悦。看来他终于也有一项快赶上他们了。

　　未等他继续自喜，李璇尘便问道：“刚刚你的胸前有些发亮，之前的修炼没见过这样的，是发生了什么吗？”

　　难道是最后见到人影的时候，胸前佩戴的月光石发亮了？

　　——不要轻易将这枚石头示众。

　　月的话语在脑海回荡。不能暴露月光石的事情。

　　还好他只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此时只需要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璇尘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没事就好，或许也是你的一番奇遇。”

　　这时一旁的公玉青也转醒，李璇尘也是去问她撑过几轮，公玉青也是只撑过了四次钟响。

　　诶，我居然和公玉小姐的轮数一样多。木礼鹤这小笨蛋又开始小喜悦了。

　　虞幽幽也有些感叹：“我是第九重响，不过我从小修炼，你们这才第一次。已经是同龄人里面很棒的了。不过看来阿爻会更让我目瞪口呆吧。”

　　阿爻还没醒。

　　木礼鹤孩子般的沾沾自喜又被浇了一盆冷水。看来阿爻他不只是灵力强，精神力也很不错。

　　怎么感觉差距越拉越大了呢。

　　还没等他继续细想，李璇尘继续说道：“第五次钟声是一个分水岭，从第五次开始就是相由心生，会更加艰难。不过你们平日里可以先聆听前四响，继续磨炼精神力。”

　　木礼鹤和公玉青颔首表示明白，然后纷纷转头看向了还没有苏醒的阿爻。

　　不知道他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呢？

　　此时的阿爻，正在幻境中势如破竹。

　　从第五响开始，相由心生。他开始经历了一些磨难。

　　不，对他来说只是“过去”。

　　第五响，他被关在培养舱中，窒息感让他胸闷发困。他只是默默抵住困意。

　　第六响，虚眯的视野中出现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口罩之下的神情他看不清，只是觉得他被好几个针头扎中，传给精神力的是剧烈的疼痛，还有液体在肌肉中行走的撑满感。他紧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第七响，是药效发作，浑身开始滚烫，就像烧红的烙铁。紧咬的牙齿开始颤抖，喉咙发出一阵又一阵的低咽。但他仍没有放弃。

　　第八响，双眼剧痛，感觉像是眼球被两颗钉子直直扎入，血液充盈眼眶，转而双眼如同两颗即将引爆的炸弹，他捂住双眼，突然感觉眼睛就像炸开了一般，眼前不可视物，他疼痛到忍不住尖叫出声，但还是不曾昏迷。

　　第九响，他被一群人追杀，他们的武器自身后飞来，在他身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深入肌肤，但这依旧无法让他停止脚步。又如同回到了那些逃离的日子，他只是想着不能停下，好不容易追求到的自由，他不可放弃。

　　而“相由心生”的这些，他早就现实中经历过一次，再经历一次加重版也不会有特别大的难受。

　　过去给了他力量，但他也从来不会感谢过去与苦难，而是一如既往战胜它们。得有一颗不会困扰的心，才能再进一步。

　　这样听下来，阿爻已经在第十响前面了。他也知道，十响一重天，那第十响肯定是一道难关。

　　他缓缓闭上眼眸，第十次钟声响起，比前几次都更强，这一声震入他的精神力每一处，带来剧烈的起伏。

　　幻境再现。

　　他看见了两个小孩，白色的身影甚是熟悉，他记得那两人的名字——应该说是代号，01和02。

　　他们和阿爻不同，他们不是从小就生活在组织里的人，而是被组织从不知道外界的什么地方拐来的双胞胎，所以他们见过蓝天白云和美好的色彩，更加无法忍受这白色的孤寂与疼痛。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我不曾见过太阳。”

　　他们策划了逃跑，让被实验的大家都能跑出去，但他们却未能成功逃出，葬身火海。

　　“小小少年睁开眼……”

　　在火焰中，双生子带着一样的笑容，这是他以前未曾见过的模样。

　　在研究院中，除了那些“大人”，谁都不懂得笑，因为没有值得愉悦的事物，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与寂寞。

　　02望向他的最后一眼中，充满着阿爻看不懂的情绪，火舌卷上02的脸。

　　“活下去……”

　　阿爻听见了当年没能听见的那句话，霎时他只觉胸口发闷，愤怒的情绪占领脑海。

　　想救下他们。他想。但之后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可以。

　　因为，这里是幻境。如果动一下或许就是失败了吧。

　　“可是——他们值得更好的未来。”阿爻双手紧握，眼中有湿润的东西在流动。

　　耳边回响02温柔的话语：“跑吧，不要回头，替我看看蓝天吧。”

　　是啊，他被托付了希望。为此，更不可以为了这幻梦的场面而实行虚无的救赎。

　　“我会坚持下去。”

　　“如果，我获得足够的力量，回去剿灭那些人，就能让你们安息的话。”

　　脚步未曾挪动，他只是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掉02的身影，再消失殆尽，化为灰末。

　　火光渐渐消失，他只看见了一片废墟。有狂风刮过，掠得他身体疼痛，掠得那片灰烬，飞上了天空，又缓缓落下。

　　阿爻已经不能言语，他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有些空洞。他看着幻境收缩消失，回归神钟，脚步也未曾挪开一步。

　　一重天结束，他的精神之海已经变成一片大湖，精神力化作的躯体已经隐隐有了外形，明显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他未曾发觉，也没有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