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代替品》月栀羲

10、第 10 章

　　沈离应该怎么跟巫原青解释花是只有他有的呢？还有，为什么要解释？
　　送花，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被巫原青这么一搅和，沈离自己都懵了。
　　这是什么提问？而且巫原青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这有什么好问的？又或者说这有什么好送的？
　　沈离开始后悔送那束花了，如果不送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但是那声哥哥叫的是真好听，给沈离魂都勾走了。
　　见沈离说不出话巫原青满意了，开口道：“逗你玩的，别放心上。”
　　“不过那束花确实只有你有。”沈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他以为巫原青会接着问这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但他确实只给巫原青送过花。
　　也正因为只给巫原青送过花导致巫原青在他这里变得特例，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话很奇怪，他们明明才认识几天，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沈离从来没有给人送过花，任何人都没有，巫原青是第一个。
　　巫原青也顿时语塞，给他送花的，沈离是第一个，沈离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莫名其妙的高了一截。
　　像荒野上的一朵玫瑰，因为唯一，所以至高无上。
　　“一会去哪儿玩？”巫原青转移了话题，语气也沉下来。
　　沈离放下手机边筛选照片边说：“你想去哪？”
　　“不知道。”
　　说完巫原青躺在草坪上，闭上眼享受着夏日的风，他好像接受了沈离这个朋友。
　　希望这个朋友不会让他后悔接受，希望这个朋友告诉他他的这个选择是对的。
　　沈离也慢慢躺下来，看着巫原青平静的侧脸，享受落日余晖。
　　沈离突然想起来什么，把一旁的背包拿过来，巫原青偏头看过去。
　　只看沈离从包里拎出来一只小奶猫，小小的一只，被沈离抱出来。
　　小奶猫刚睡醒，一脸懵的看着四周，一旁的米白也跑过来看这只小奶猫。
　　沈离把这只小奶猫递给巫原青，然后又从包里拎出来一只。
　　巫原青抱着猫，这么小一只巫原青还怕给它弄疼了，看着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
　　“城东捡到的，看着可怜就带来了，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吧，我姐那里暂时养不了。”沈离说完就把包往旁边的草坪上扔，然后躺下来。
　　“那家猫咖是你姐开的？”巫原青把两只猫放到草坪上跟米白玩。
　　沈离闭着眼说：“嗯，我姐当时觉得店里光有音乐还是太单调了，很多咖啡厅都有，所以就弄了点猫来；
　　“不过十几只也照顾不过来啊，那些猫都是我姐捡来的，现在不能再收猫了。”
　　“你不也是？”巫原青看着沈离头上的猫耳，轻轻扯了一下说：“还挺软。”
　　沈离抖了一下猫耳，睁开眼看看巫原青：“我跟他们又不一样。”
　　见沈离没反对，巫原青继续捏沈离的猫耳，边问沈离：“你是什么猫？”
　　“狸猫，”沈离的猫耳又抖了一下：“小丸子，你这样就有点过了。”
　　“小狸猫，”巫原青装作没听见，继续捏：“猫不就是拿来揉拿来撸的吗？”
　　沈离笑了一下说：“那我还说丸子是拿来吃的呢，你也给我咬两口？”
　　巫原青揪了一下沈离的猫耳：“这怎么能比？”
　　这两口下去不得疼死？
　　猫耳被巫原青揪的有点疼，但沈离只是笑笑，没说话，这确实不能比。
　　过了会巫原青停手了，躺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有的时候躺在草坪上，听着歌，吹着风也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旁边还有人陪，这样更好，可以聊聊天。
　　过了会巫原青坐起来，踢了一下沈离的腿说：“我饿了，去找点东西吃？”
　　“好啊，差不多也到饭点了，”沈离站起来拍拍衣服说：“刚好最近游乐场的小吃街开业了，去游乐场玩会；
　　“小朋友都喜欢去那里玩。”
　　巫原青把三只猫抱起来，看着沈离说：“谁跟你说我是小朋友的？”
　　“那总不能叫大朋友吧？不好听，”沈离看着巫原青笑起来，把书包捡起来甩到肩上，搭着巫原青的肩说：“而且不顺口，还是小丸子小朋友好听点。”
　　巫原青把猫放到沈离包里，拿起滑板走出草坪，踩上去就走，沈离也赶紧跟上去，两人在夕阳下踩着滑板，一前一后往游乐场的方向去。
　　初夏的风拂过脸颊，带走燥热，带来新的开始，盛夏即将来临。

　　夜幕降临，初夏的炽热渐渐散去，巫原青和沈离并肩走在跨江大桥上，晚风吹乱了巫原青的头发，沈离伸手帮巫原青整理刘海。
　　帮巫原青整理好刘海沈离看见了巫原青那双装满了心事的眼睛。
　　透过那双眼睛，沈离看到了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心事，这些事化为柔和的目光，直击沈离的软肋。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柔和忧郁，好像在求助，他希望有一个人愿意去倾听他的心声，愿意听他的那些烂事，愿意跟他一起面对他的过去。
　　沈离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让巫原青揭开自己的伤疤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沈离做不出来。
　　可当沈离看到巫原青求助的目光时沈离又想把他的伤口揭开，给他上药，再帮他包扎伤口，这样他的伤或许会好的更快，也会更舒服，之后也不会怕磕磕碰碰，这样做或许更好。
　　但揭开伤疤时巫原青肯定会很疼，或许还会剧烈反抗。
　　沈离想了很久都没有开口。
　　巫原青此时正回忆着过去，过去像一把刀子一样，一下接一下的划着已经结疤的伤口，很疼，但或许揭开了会更好。
　　揭开了别人才看得到，这样才会有人给他处理伤口。
　　但这样也会更疼，过去会像潮水一般涌出浮现，淹没他只是瞬间的事。
　　“你还不回家吗？”
　　巫原青看着沈离疲惫的说，今天玩了一下午了，巫原青有点累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沈离该回去了。
　　沈离愣了一下说：“要不…我送你？”
　　“这就不用了，你还不走吗？很晚了，你家离这里应该有一段距离吧？”巫原青扶着额说，他的负面情绪在影响他，巫原青不想被人看到狼狈的一面，更何况巫原青不太想失去这个朋友。
　　他就不该去回忆那段过往，明知会受到影响还要回忆，巫原青都觉得自己这是自作自受。
　　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回忆那段过往？用对过往的感知来证明这不是梦吗？
　　现在知道了，这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的，真正的梦早就醒了。
　　在接受沈离这个朋友的时候就醒了。
　　巫原青闭了闭眼试图遮掩掉表露在外的负面情绪。
　　调整了一会巫原青才说：“你不走我要走了。”
　　巫原青说着就要走，被沈离拦下来，巫原青咬了咬下唇，转过头不耐烦的对沈离说：“你有完没完？这样有意思吗？”
　　沈离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巫原青会有这么大反应，跟他哥说的一样，阴晴不定。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巫原青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带上歉意。
　　见沈离半天不说话巫原青开始慌了，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果然，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巫原青才能感觉到痛，钻心的痛。
　　但巫原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再好的东西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巫原青感觉他是掉价的，不值钱的，像随手都可以扔掉的垃圾。
　　但现在他清楚了，他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他有多值钱。
　　哪怕是最开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沈离。
　　即使表面上巫原青没有跟沈离道歉，但在心里巫原青已经给沈离道过无数次歉了，一次比一次真诚，但只要不说出来，那都是假的，没有任何真诚可言。
　　“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激动……”
　　沈离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
　　巫原青愣住了，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道歉的是沈离？沈离的语气还那么真诚。
　　比他在心里无数次的道歉真诚得多。
　　巫原青冷静了会说：“没事，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很晚了。”
　　巫原青转身准备走，沈离犹豫的跟了几步说：“你有事瞒着我。”
　　巫原青停下脚步，心虚的低下了头，沈离继续说
　　“或许不光是我，是所有人。”
　　巫原青深吸一口气，他又输了。
　　沈离见巫原青停下来了，似乎不打算走了，便走过去，离巫原青只有半米的距离，沈离犹豫着，还是从后面抱住巫原青。
　　巫原青努力压制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和回忆带来的痛感，即使沈离采用的已经是最温柔的方法了，但撕开伤口时的伤痛依旧是那么真实，那么强烈。
　　令巫原青惊奇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反抗，沈离也对此感到意外。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我知道很多东西你都藏着，不愿意跟别人说，但是你就是要说出来；”
　　“你现在做不到也没有关系，之后还有很多时间，我只比你少一年，没什么等不了的；”
　　“你也不要觉得麻烦，朋友就是要相互关心，作为你的一个朋友，我关心你，是一个朋友该做的，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在跟你成为朋友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想清楚，我没有后悔药可吃；”
　　“我也不会后悔。”
　　巫原青闭上了眼，靠着沈离，这是一个令他安心的怀抱。
　　或许他也不会后悔认可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