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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月亮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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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他们朝着营地走去。
营地的人还在睡觉,他们悄悄爬上山坡,静静等待着破晓。
苏木看着手表对达娃说:“时间还早,要不要睡会。”
达娃没有回话,她用实际行动告诉苏木,达娃将头轻轻靠在苏木肩上,苏木稍微把头抬得高一点,让达娃好睡觉。
“……嘶。”
次仁也困了,听到苏木说这话,将头重重靠在苏木肩上。
“好兄弟,太阳上山记得叫我啊。”
苏木:“……”
六点,远处的地平线已经看到一抹暖光,苏木先是用力将自己肩上的次仁推出去,而后轻轻摇晃着达娃起来。
“太阳上山了吗?”次仁还在睡意中没有反应过来,他睁着一条缝的眼睛去看,发现太阳真的上山了。
太阳还没有爬上来,倒是朝霞先从地平线蔓延到天边,朵朵白云沾染橙色,蔓延到整个天空。
月亮趁着没人注意的角落,慢慢的往另一边的山降落。
一轮圆日探出了脑袋,金色的光线刺破云层,撒向大地,山川,河流绽放出勃勃生机,动物从自己的洞穴慢慢走了出来,早起的藏羚羊早就趴在湖边喝着水,吃着鲜嫩的水草。
太阳渐渐刺眼,达娃他们走下山,次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再睡一会觉,但是他刚走到帐篷的时候,苏木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是不是忘了要回去过节。”
次仁的手刚碰到帐篷布,听到这话,就想起自己的妈妈好像嘱咐他过来的时候,顺便把达娃也一起叫回去。
他手一缩,拉着苏木和达娃就往自己牵马的地方走去。
“不睡会吗?”苏木问。
“睡什么睡,回去再睡。”已经在这里耽误一天了,要是再晚回去,他妈不得撕了他拿去喂狼。
赶了半天的路才回到牧场,饶是熬过许多夜的达娃也受不了这样,马绳都没系紧就跑回家睡觉。
苏木托着要睡不睡的次仁赶回家里,拖下鞋子沾上床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
雪顿节是明天才开始,今天的早餐就开始了有过节的气息,平时见不到的酸奶和奶皮今天都出现在餐桌上。
“月亮呢。”
“应该还在睡觉吧,吃完饭等会去找她。”
“嗯。”
“再带个奶包子走,月亮爱吃。”次仁伸手往桌上摆着的奶包子拿了一个揣在怀里。
每个帐篷上都挂着经幡,苏木还不知道这雪顿节是什么。
次仁解释着:“雪顿节最早是宗教活动,藏传佛教格鲁派规定每年藏历四月至六月为禁期,大小寺庙的喇嘛不许外出,以免踩死小虫,待六月底解禁之后才能下山,喇嘛下山时,农牧民拿出酸奶敬献,就形成雪顿节,在我们藏语中,“雪”是酸奶的意思,“顿”是“吃”和“宴”的意思,雪顿节按藏语解释就是吃酸奶的节日,我们又叫它“酸奶节”。”
“等明天雪顿节开始,你就能看到我们这里的藏戏和马戏,还有来自四周牧场的朋友一起过来过节。”
“那一定很热闹。”
“那肯定的,我最喜欢热闹了。”
月亮的门开着,但里面没人。
“我们这么随便进别人房间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啥,我小时候和其他小孩经常跑到月亮家玩,她家新鲜玩意很多。”
次仁拿起柜子上木头雕刻的藏羚羊:“月亮的爸爸是个木工,小时候他经常给月亮用木头雕刻动物,我和其他人都会跑到月亮家玩这些木头。”
他又指了指柜子上最里面的狐狸制品,狐狸的尾巴已经不见了,但木头表面光滑,颜色也更深:“那个是我们小时候最常玩的,不过后来尾巴不知道被谁弄断了,我们就把它扔了,没想到还在。”
次仁背着手环顾月亮的家:“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啥也没变,嗯?这是什么?”
次仁将衣柜上的箱子抽了出来,拿到手里摇晃着,很轻,但里面有东西。
苏木还没来得及阻止,次仁就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两个拨浪鼓,他将其中的拨浪鼓拿在手中举起来摇了一下:“新的拨浪鼓,没见过。”
“我送给月亮的。”
“你送她的?”次仁将拨浪鼓放进箱子里。
“嗯,上次去集市我见她一直盯着别人的拨浪鼓,我以为她喜欢就给她买了一个。”
“噢。”次仁没说话,他神神秘秘地对他笑了一下。
苏木被这笑搞得有点渗人:“怎么了?”
“没事。”次仁将箱子关上,正准备放回去,达娃就从门进来了。
次仁倒是一点没有乱动别人东西的内疚感,他反而还很自然的跟达娃打招呼:“早啊月亮,吃早饭了没有。”
“吃了。”达娃放下马鞭,将次仁手中还没有来得及放回去箱子抱了回来。
“你那东西还没有丢啊。”次仁突然说了一句。
“挺好看的,没必要丢。”
他们两个突然转换成藏语,苏木在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看,此时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学一下藏语,以免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听不懂的话。
而且他们两个说话期间,次仁还看了他一眼,达娃回着话将手中的箱子放回原位,走出了门。
坐着的苏木还不知道他们聊的怎么样,达娃就走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此时次仁对着达娃的背影喊:“那我跟他说了!”
“说什么?”
“说一个你一直都想知道的秘密。”
苏木满头雾水,什么秘密?还没等他仔细想,次仁就迫不及待推着他出门,朝达娃离开的方向去。
苏木看见达娃站在那个山坡上,望着唐古拉雪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次仁指着雪山说:“你不是去过那座雪山嘛,你看见了什么?”
“人,很多人,月亮说那是朝圣者。”
“月亮以前也是朝圣者。”
还没等苏木问,次仁就指了指山顶:“上面还有一座寺庙。”
苏木只好停下要问他刚才那个问题的念头,跟他的话回:“我知道,月亮跟我说过。”
“那你上去过了吗?”
苏木摇着头,看着达娃的背影:“没有。”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次仁最近很奇怪,他说话总是拐弯抹角地,以前在北京的时候他都是直来直去。
“不着急,我们坐下说。”
次仁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将站着不愿意坐下的苏木一把拉下来,苏木无奈地只好坐下:“坐下了,说吧。”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月亮也在北京读书吗?”
苏木点头。
“小时候,我和月亮总是听我父亲说起外面的世界,他说外面的世界是高楼大厦,灯红酒绿,要什么有什么,有比月亮的父亲做的动物更精致的玩具。”
“但我和月亮却不在意,总觉得外面还不如在草原上,外面能看见雪山吗?能看见无边无际的草原吗?能自由驰骋在草原上吗?所以我们并不是很想期待,可能这就是作为牧民家孩子的思想,不过等我来到北京之后,我才发现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次仁又站了起来,苏木一脸无语,这人一会坐一会站着,到底要干嘛。
“北京真的跟我父亲说得一样,渐渐地我爱上了北京,父亲每次寄了书信让我回家看看,我总是以学业繁忙为借口不回去,我不想回到居无定所的那曲,也不想回到只能靠马作为行走工具的牧场,以前最爱的雪山我似乎也开始厌烦它。”
苏木听到这番话,想起大学那几年,次仁总是一个人待在学校的宿舍里,问他要不要回家,他总是说回家太麻烦了,回北京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回来,就待到北京好一点,大家都信了,没想到还有这些缘故,不过有一年他突然着急忙慌的回家,回来也不说是什么事情。
“月亮也和我一样,刚来到北京就被迷上了眼睛,不过她可不是因为那些事物,而是人,刚上大学就被一个叫都裕的人吸引,那个人嘴皮子倒是溜,装的一副好模样。”
“怎么骗的?”
月亮这人看着很冷静,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被人骗。
“我只见过他几次,具体的样子嘛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跟实验室里师姐她们看的校园小说里面男主长得差不多,带个金丝眼镜,整天穿着他那个白衬衫黑裤子在校园里瞎逛,吸引了很多女孩喜欢,就跟你一样。”
次仁指着苏木说话,苏木这人也是衣服不是白的就是白的。
苏木:“……”这关他什么事情,怎么还扯到他身上了。
“别扯这些,那然后呢。”
“然后他不知道怎么,居然看上了月亮,追了三个月,不过月亮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她没答应,但那人还是不依不饶追着她,直到因为一件事,月亮才答应他。”
“什么事?”
“就是我们刚才看的那个拨浪鼓,那个拨浪鼓是他送给月亮的,月亮带过去的传经筒坏了,正着急呢,那个时候北京没有能修转经筒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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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拿回去修了。”达娃将坏了的转经筒放回盒子里小心保管,准备拿回去让雪山上的喇嘛修。
“没事,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都裕从背后掏出一个拨浪鼓。
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拨浪鼓,但在男人的嘴里就是一个贵重的礼物。
“我记得你跟我说转经筒都是找雪山上有名的喇嘛做的,北京没有卖的,所以我就去东四牌楼买了一个。”
“你看。”都裕转动了拨浪鼓:“它和转经筒是不是有那么几分相像,一样可以转动,甚至还可以发出声音,也可以代表你心中的祷告是不是。”
他将拨浪鼓放到达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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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次仁耸了耸肩。
“油嘴滑舌!拨浪鼓怎么能跟转经筒像呢,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转经筒里面装的经文,每转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然后呢。”
“然后,月亮就带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