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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值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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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又冷又清,路灯杆隐没黑暗中,只剩模糊不清的轮廓,像头上生着一只眼睛的巨人。灯下,晃过两道匆匆人影。
“哥,我那盒新胭脂呢?”
“檀木柜第三排左往右五格。”
“那鸟食在哪,小鴍要吃。”
“红木桌最上面抽屉。”
“旗袍挂哪了?”
“低头。”
闻声低头看,女孩静默,衣摆流苏还在那晃荡呢。少年无奈摇头,将女孩手中东西接过,仔细码放在行李箱中。行李箱被“轰”地和上,木质结构紧紧合在一起,光滑漆面映出少年脸,优雅之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冷冷淡淡地扫女孩一眼,一声不吭坐回真皮沙发,雍容典雅,简直与满屋子古朴厚重融为一体。明媚生动的女孩儿到像闯入者,满屋“老者”都在为她生气,尤其是她脚下那位老古董地板,吱呀吱呀训斥后生。女孩瞪大眼盯着少年,嘴中嘟囔。
女孩最终收回目光,风一般跳到门前。伸手拉开门,笑嘻嘻的小脑袋探出,一把将身着中山装的老者拖进房来。老者冲少年点点头,转身,从怀里掏出来一大包点心放在木桌上。转身就进房间,衣角被拽住,回头,与双星星眼对上。
“爷爷,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老者别过头:“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每种都买了点。”
“哦!”女孩乖巧点头,伸手捞出几份点心,“爷爷也吃。”
老者背对她,似是没听清,接过来看都不看,进书房。
女孩点脚侧耳倾听,而后唇角一勾,闪到桌前撕开油纸。少年望她良久才开口:“不算笨。”
女孩得意做赞许状:“有眼光,我拿的几样爷爷都爱吃。我刚才偷听了,爷爷要写报告,一时半会出不来。我们可以放开来吃,不用顾及形象。”
“我收回那句话。”少年带着绝望,抓起大衣离开大堂。
次日清晨,女孩迷迷糊糊,脑袋在海棠刺绣上蹭来蹭去。
“颜颜,起床。”声音寡淡却不失温和。
夏朱颜翻了个身,没有醒来的迹象。
“夏朱颜,起床!”夏彫澜加重语气。
这次人醒了,被吓醒的。眼前渐渐景象清明,就见面前少年衣冠楚楚,明明西装款式普通,穿在他身上竟有身价翻倍之势。
是了,她有个值钱哥哥。
“我们两个小时后要坐在船上,坐车半个钟头,上船一刻钟,你还剩一小时一刻钟。”夏彫澜将表掩回袖内。
当夏彫澜见妹妹只拎了昨日那个行李箱,多少有些惊愕。四下望了望,神情越发不解。
夏朱颜微笑:“别找了,我昨天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夏彫澜扶额:“下次少带点东西。”
小丫头选择性耳聋,抱着小鴍蹦上车,伸出一只手来挥了挥:“随意先生,请上车。”
可不一整个随意本随吗?去哪都一个大包,什么台灯、手电甚至枪械零件在里头占大半壁江山,那些可怜的日用品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被随意地塞进来,艰难地挤在各种木盒之间。想要抽出来都得计划着,毕竟哥哥的宝贝最重要,不能因为一两件衣服把它们弄坏,有些可怜的甚至几年后才被发现。因随意先生的随意包里是夏彫澜身边唯一会发生幽默的地方,夏朱颜总爱哪它说事。
“………”随意先生将包往车里一甩,包将女孩撞了40厘米。随意先生很从容地关上门,冲一直在查颜观色的司机点头。
车发动时,兄妹俩又与爷爷告了别。这会就连夏朱颜也是一脸严肃,车开出去好久也没开始话唠,有些惆怅地揪着点心袋子:“哥,你会想爷爷吗?”
“嗯。”又是不置可否的语调。
夏朱颜白他一眼,继续伤感:“听说我们要去十年,爷爷不能一起去吗?一夜湘君白发多,愁啊。”
秘书从副驾探出头赔笑:“小姐好文采,“雏凤清于老凤声”果真没说错。白话文哪有我们传统文化好。”
夏朱颜也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作阅读状。下一秒,秘书那张肥脸被拍上本书:“那叔叔多看看书吧,长点知识,免得爷爷因你遭了笑话。”真不懂,爷爷和副官都那么瘦,这么个胖东西是怎么养出来的。
秘书忍着怒火:“是,是。”一看那张发黄书页,赫然印着“两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他背过身嗫嚅两下,听上去像“之乎者也”还有“小兔崽子”之类。
夏彫澜睁眼敲敲妹妹的头:“夏朱颜,昨日那篇文章背完了吗”随后转向秘书致歉:“明镜先生,还请多担待。”
秘书叫鲁明镜。众所周知,“鲁”本是个厚重姓氏,加上“明镜”竟硬生生地将这个名字拉得苗条了些,可抵不住他圆润身形又将鲁字回归本真。了不起,夏朱颜常常暗思。于是乎,“雅号”小能手第一次与秘书见面就下定在心里叫他“鲁吨”。
话说“鲁吨”脸色缓和不少,甚至对少年投去满意目光,所有肥肉别扭地挤在一起,“肥”人一笑:“少爷说得是,小生不介意,小姐毕竟是小孩。”她懂个屁!
夏朱颜满脸不屑,对哥哥不满,不爽,不乐意。好在她及时想起刚与爷爷分别的情形,望向窗外,不再开口,只小口小口抿着点心。
“雪利老师,快到了。”红发女孩摘下手套,将它们随手搭在书桌上,对着水晶帘后笑道。
“蒂娜,帮我把琴台到大厅吧,今晚的曲谱直接放架上就好。”一道温润少年音清灵传出,随后是一阵拨弦声,悠然传出幕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