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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由蝎子酒引发的后遗症 ...

  •   晚风送爽,万籁俱寂,师徒俩一前一后的走在布满青苔野花的山径上,虫鸣时而高亢,时而婉转。

      江蓠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道,“……是我在严夫子的夜壶里放的蛇!”

      江北月头也不回继续徐步上山,道,“笨!”

      “严夫子真的很严重吗?”

      “哼!”江北月又蹦出一个单音字。

      见师父许久没有说话,江蓠心中着实担忧,严夫子的中招在她的意料之外。虽然似懂非懂,可是亲眼看到严夫子听见师父药嘱后霎间三变的脸色后,她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果然还是闯下大祸了麽?

      低头自言自语,“是他先欺负人的……”

      一直大步朝前走的江北月噶然止步,回头,问,“他打你了?”

      “打我巴掌的是杜子恒……”小姑娘还沉浸在回忆中,顺着话音,咬牙切齿道。

      寒意入骨的冷冷女声响起,“就是那个和无瑕一起上山的小子?”

      看见师父素颜陡然凝冰,江蓠蓦然惊醒,挺直腰杆拍拍胸脯,朗声道,“我当然不能让他白打,所以也在他屋里放得更多,可是没想到是严夫子点背先中招了……咳咳,我发誓,我放的是这山上最凶悍,最冷酷,最没有人情味的蛇!”

      江北月眼睛一眯,目光森冷地盯了她半晌,微启双唇,一个“笨”字如金石落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似乎所有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感情都融合进这一个“笨”字里了。

      江蓠脸一红,底气不足道,“那天他够可怜了!”

      江北月忍无可忍,掳袖子使劲敲着江蓠的脑袋,怒道,“为什么当时不还手?他打你,你应该马上还他一个耳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徒儿,啊?”江蓠脸上呼呼直冒热气,抱头不发一语。

      “下毒的精髓是什么?神不知鬼不觉!你倒好,居然还被一个混小子打了!我平时教你的本事都忘哪去了?窝囊!就那几条毒性稀松的小破蛇,我担保不到天亮严晋那老家伙就查到是你!”一口气说完,江北月气得长长叹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拂袖离去。江蓠小腿快跑赶紧追上,追在后面低声唤道,“师父!”

      江北月大步流星自顾行走,把江蓠远远抛在身后。

      •
      “师父,师父,师父……”

      身后软糯的久久长长的呼唤,江北月忍不住偷偷向后斜了一眼,见小姑娘两分委屈三分不甘五分倔强,抿着嘴还不住叫师父,没来由的心一软,放慢了步子。

      可想想她干的蠢事,她又是恨铁不成钢的一气!

      念在她是自己的小接班人,江北月按捺着怒气看江蓠一溜儿小跑到跟前,狠狠扯着她的衣领一把拉到自己身前,勾起一抹醉人微笑,道,“今晚上的事知道错了么?”

      江蓠被师父诡异的笑容骇了一跳,低头犹豫,“……我不该在夫子的夜壶里放蛇?”

      “笨!”江北月又在她的脑壳上敲一下,吼道,“谁说放蛇不对?被人欺负了,就应该毫不客气地还击,哪里错了!”

      江蓠很茫然地瞪大眼睛。

      江北月耐下心来,循循善诱,“春夏蛇多,以前也有过蛇爬进屋内的先例,所以你在夜壶里放蛇,这创意不错,只是你没觉得太恶心了么?再者说,要放也应该在所有人的夜壶里都放上一条才对,另外再在屋里屋外放一些,只放他们两个人的,不摆明了与他们有过节么?”而且毒术可是个技术活,要么不干,要么就豁出去大干一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江北月阴阴一笑,然后忽然醒转赶紧拍死脑中邪恶的想法,唔,这个还是先不教她了吧,小小年纪太嗜血可不好。

      江蓠叫苦不迭,“所有人的啊?我光让小青和小白老实呆在里面就费了我好大的劲!而且,那是干净酒坛!一点也不脏!”她当时被滑溜溜还总不老实的小蛇磨得脾气暴躁,一时兴起丢到酒坛子里醉倒了它们,然后倒空了酒直接抱到严夫子那儿,从头至尾率性而为倒也没多想什么,现在被师父一说,倒觉得十二分的恶心!

      江北月不满地冷冷一瞪,小姑娘立刻乖乖噤声听训,“怕吃苦就想点有含量的,不但没人怀疑你,还感激你!”

      “……就像当年您在夫子酒坛里放蝎子?”江蓠浓密的眼睫毛扑闪扑闪,似有所悟。

      ********

      以下是阮夫子痛心疾首的讲述昆吾禁忌的八卦NO.1——

      遥远的十年前,对于江北月的来昆吾山安营扎寨,很多长老级的迂腐夫子并不同意,每每见她都眉头紧锁,语气刻薄,带着深意的驱逐她。(当然我不在其内!阮夫子很严肃地着重道。江蓠很秀气地翻了个白眼。)

      对此,江北月平静处之,一脸圣洁屈尊的赖定昆吾山不走,对她这种超越无耻的行为,众夫子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可巧此时西南药王庄进献来了几大坛蝎子酒,听闻酒香醇厚香辣,很是大补。夫子们好酒,收藏起来约好中秋佳节一同豪饮。

      到了中秋,众人开坛饮酒,酒香浓烈扑鼻还萦绕着浅淡药香,清清亮亮的酒色中小巧玲珑的红蝎子醉倒杯中。众人看着毛骨悚然又不肯示弱,闭眼生灌进去,却觉满口异香,精气充沛,生平所未见。

      夫子之中以许夫子酒量最佳。

      席间,许夫子微醺,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干地用筷子去夹沉醉的蝎子,前前后后的仔细端详明白了,乐呵呵地刚要往嘴里放,不想那蝎子突然醒了,尾巴一甩,一下便蛰到许夫子的嘴唇上!啧啧,可怜见得,两片嘴唇顿时肿如肉肠,疼的他面容扭曲!(每说到此处阮夫子都是眉眼飞扬,明显的幸灾乐祸,江蓠插言:难道你就没中毒?阮夫子一挺胸脯,骄傲答曰:那日我被罚去打扫祭堂了!江蓠:……)

      见许夫子如此凄惨,其他夫子皆停箸大惊失色,心里忐忑不安。

      果然半夜就开始起疹子,或瘙痒或疼痛或肿胀,难受之极。因为是西南特产的小赤蝎,一般的解毒药根本免疫。正乱哄哄的不知如何是好,江北月玄衣飘飘,宛如天仙下凡般姗姗来迟,妙手回春只需片刻就解救众人于水火。

      因为补酒是药王庄所送,与江北月无关,而且她还不计前嫌及时搭救,夫子们讲义气,甚为感激。想着这昆吾山上有这么个免费的医术高超之人也不错,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她的存在了。

      自此之后,昆吾山的很多夫子生生戒了酒,不过只有许夫子落下了悲摧的后遗症,见不得蝎子酒,就是见到了“揭,竭,歇”等字,也会条件反射般的捂嘴巴……最后李院长怜其不幸,把他从书院调到了武院。

      唉,真是我见犹怜啊。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夫子们对后遗症格外敏感了。

      •
      “师父,那蝎子真是你放的麽?”

      江北月断然否认道,“当然不是!那酒坛子里本来就有蝎子,我只是把它们换成新鲜的而已!”

      江蓠嘴角一抽,“师父你强!”

      十年前,十年后,同样把昆吾山搅得一宿不肃静,师徒俩闲时恶作剧的手段不得不说有异曲同工之妙,今生有幸能结为师徒,定有一些奇妙的相似,历史总会在同一类人身上重合。

      •
      狠狠教育了徒弟一顿,江北月气消了大半,牵着江蓠的小手边走边暗自思量:这昆吾山男子众多,阿蓠也慢慢大了,又是一个女儿家,到时一群如狼似虎的少年呲牙咧嘴的满山追着她跑——她想想都火大!

      看来以后还要请人教习她轻功,只是眼下……

      江北月想着想着不禁驻步,侧头一脸正色地嘱咐道,“记住,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以后但凡看到有对自己不利苗头的,先一把毒药放倒他在说!”

      江蓠想像了一下,扬起脸看着师父,严肃道,“会死人的!”

      江北月呛了一下,淡定道,“谁要你毒死他了!普通一点的,死不了人的,只要有解药能补救就行。”

      江蓠在心里默念几遍后,纯洁地点头,“师父,我知道了!”

      看她年纪小小还挺有“慧根”,江北月不由微笑了,随口问道,“以后还是要乖一些,哦对了,严夫子又哪得罪你了?”

      江蓠秀美的小脸垮下去,摆出一副苦大仇深要长篇大论的架势,吓得江北月素手一挥赶紧截住了。

      江北月头痛地扶额角,她自然知道这其中必有源由,江蓠年纪小却也聪明懂事,恩怨分明,从不是蛮横胡来的脾气。

      可看她的意思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完,而自己今夜疲乏,实在没心情听她细细念叨了,江北月无力微叹一声,“今夜为师乏了,明日你下山一趟,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老老实实地说给李大哥听,放心,他不会怪你的。”

      江蓠不确定地朝师父眨眨眼,无助的电波传递过去,“会麽?”

      江北月鄙夷地瞪了她一眼,心中哼道,你当我那盒‘踏雪寻梅’是白送的麽?!

      江蓠想了想今夜严夫子那刹紫还黑,忽青忽白的脸色,变幻不定似暴风雨前来的警报,万一他来真的跟自己死拼,她还真打不过。想着,她不禁打了个激灵,扯着师父的衣摆哀求道,“好师父,明天您再和我下一趟山吧,我,我害怕……”

      师父大人盈然一笑回眸看了她一眼,冷酷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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