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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弯月 ...

  •   “彭牛”那张横肉遍布的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推了一把委屈的小娘子,后者身形不稳,发出声细碎的呜鸣。

      两个护院都被这小娘子的媚态吸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彭牛”向二人抱拳行礼,说:“小民正是那彭虎的大哥彭牛,这位小娘子是上次殿下想要的那位王家王妙儿,家弟办事不力,没能让殿下第一时间享用到,实属失职,我这做哥哥的来替他将功补过,求殿下莫要责罚我弟弟。”

      那护院问:“你是彭牛?我没见过你,只见过你弟弟,怎得不让他跟着来?”

      “彭牛”说:“我弟弟上次打折人家情郎的腿,坐了牢,还没回来,这我不就只能自己来了,二位爷要是不信,就让与小虎相识的那位小厮过来,他定认得我。”

      两护院对视一眼,知道他家殿下确实是提过不少次这位王家的妙儿姑娘,若真是彭牛,他俩今晚也会跟着受点赏赐,这种好事他们可不想错过。

      就说:“行,我让那人过来认认你,要真是彭家大哥和王妙儿,我就放你们进去。”

      “彭牛”说:“多谢两位爷。”

      那小厮被人喊过来,还不知道是何事,见了“彭牛”才知道,他说,这人确是彭虎的大哥,他们三人是邻居,他绝不会认错,那俩护院就把人放了进去。

      给他们引路的是王府中的管家,管家姓于,看上去像是个儒雅书生,留着长长的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胡须,满嘴都是些之乎者也引经据典,也不管以“彭牛”的文化水平听不听得懂,反正就是说。

      真彭牛听不懂,可能就被他唬住了,可假彭牛怎么会听不懂?

      于是他心里满是好笑地听着管家扯东扯西,一会儿又说殿下对妻妾如何如何好,一会儿又说殿下乃是大富大贵之人,都是些车轱辘话,半分有用消息也打探不出来。

      “彭牛”好不容易熬到了兆宜王正堂,他第一次觉得这兆宜王府原来这么大,都快把他折磨到精神恍惚了,那管事悠悠地捋着胡须就走了,估计心里还在想,这种没读过书的屠夫真是白费他一番口舌。

      一个仆从领了王妙儿进去,“彭牛”被孤零零地落在了外面,无事做,只得踢着地上石子。

      本就快到月底,此时的月亮已成了弯弯的一枚缺月牙,他不由得想,他家少爷如今在哪里度过这个夜晚。

      颜韶打了个喷嚏,小圆给他裹上层毯子,被后者挣脱掉了,颜韶说:“现在是夏天。”

      小圆不赞成,说:“夏日夜晚也凉,更别说少爷您刚刚打了喷嚏。”

      颜韶坐在一间不同于颜府的寝室内,手中拿着枚白色棋子,说:“你没听说过,被人在心里念叨也会打喷嚏么?”

      小圆想到了她家正在看家的陈管事,知道她家少爷的意思,撇了撇嘴,把毯子扔到别处了。

      颜韶对面那人长得俊美非凡,眉间点了抹金花,摇着扇子,笑靥如花,说:“韶弟说的对,像韶弟这般风姿,不知背地里有多少痴情男女每天都在心中念叨,以见韶弟一笑呢。”

      颜韶落了一子,杀气十足,进攻性极强,人却温和地笑着说:“殿下,您就别开草民的玩笑了,殿下才是真正的龙章凤姿。”

      那人摇摇扇子,不把颜韶这话当真,也下了一子,说:“什么时候韶弟的棋也能像韶弟的人这么好相处,每次都被你杀个丢盔弃甲,韶弟这棋下得着实有点疯在里面。”

      一局结束,颜韶整理着棋盘,说:“棋下得疯没什么,棋盘可以推翻重来,输了大不了再下一局就是,可人生重来不了,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些。”

      对面那人却说:“韶弟,我看未必。”

      颜韶收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那人继续说:“你的棋要比你自己更懂你,你不能洞察你的内心,便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人,可韶弟,你真的是吗?”

      颜韶没说话,那人摇着扇子看向窗外,正是弯月悬挂于高空之中,他似是叹息,说:“自从颜首辅之后,这朝中再无人与我对弈,所幸,今日还有韶弟在。”

      颜韶与他共望一轮弯月,说:“殿下无需自怨自艾,我今日在此,正是为了同殿下等待一个时机。”

      那人正色道:“正是,今日与韶弟,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打破僵局的人。”

      “只要棋局变动,你我便可将这棋推翻重来!”

      那人走后,颜韶靠着窗,注视着棋盘上新下完的一局,小圆走过来说:“少爷,您不高兴。”

      颜韶将棋盘随手打乱,一只手按着额头,说:“真不如在家和陈管事下棋,殿下这臭棋篓子确实得再练练。”

      小圆噗嗤一声笑出声,说:“您也别太难为殿下,自从……之后,殿下都没碰过棋了,哪像您,没事做找这个下找那个下。”

      颜韶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陈管事在家无不无聊。”

      小方走上前说:“我看是少爷您无聊了。”

      颜韶点点头,确实,他无聊得紧,好在殿下棋下得不行,招待人确是尽心尽力的,知道颜韶喜欢读书,还特意把自家珍藏的几本绝本孤本送了过来。

      长夜漫漫,这才几点,颜韶得给自己找点事做,索性躺在被窝里开始看书。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彭牛”都快要睡着了,兆宜王的大门才被推开,从中走出个仆从,喊“彭牛”进去。

      “彭牛”打了个哈欠,从石凳上起身,跟着人走进室内。

      王妙儿已不见踪影,主座上做了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眼下铁青一片,没什么精神气,一看就是个纵欲过度的模样,这就是兆宜王了。

      “彭牛”扑通一声跪下,开始磕头,边磕边说:“小民见过殿下!”

      做足了没见过大世面的市井屠夫姿态,旁边的婢女笑出了声,兆宜王故作亲切地让人将“彭牛”扶起,落了坐,温和地说:“彭牛,你兄弟二人为我办了不少事,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

      “彭牛”咽了口口水,低着头也不敢看兆宜王,说:“小民不知道要什么,小民哪里懂这些啊,殿下给我弟弟什么,就给我什么就好。”

      兆宜王欣赏他的懂事,但也不好这么随便糊弄他,善解人意地说:“哎,这哪行,彭虎是彭虎,你是你,你俩虽是兄弟,喜欢的东西倒不一定会相同,怎能一概而论?这样吧,你既不知道要何赏赐,就让管家带你去库房之中随意挑选一件你喜欢的东西。”

      于管事在旁边试探地说:“殿下,这……这不好吧。”

      兆宜王斥责说:“怎么不好?人家彭牛彭虎二兄弟,为本王尽心尽力,本王哪里能怠慢人家?于鸣,你带他去就是,本王还要与妙儿小娘子说说知心话,无什么大事不要随便喊本王,以免坏了本王的好事。”

      于管事虽在“彭牛”和其他下人面前装得不行,但兆宜王开口,他是半个屁不敢放的,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带“彭牛”去库房。

      边走边想,依他看,这市井屠子懂个什么财宝赏赐,随意拿点什么糊弄一下不就好了,何必还要支使他去陪着人挑选赏赐。

      若是这人既不懂又贪心,在库房里挑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他的夜晚休息时间不就被大大缩减了么!

      殿下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没有事连起都不用起,喊殿下用饭都会被训斥,哪像他啊,比鸡起的还早,真是命不好。

      一路上于管事都黑着一张脸,也不跟“彭牛”扯什么历史典故了,就想着快点把事办完回去睡觉。

      谁曾想,走了一半“彭牛”突然说:“于管事,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方便一下。”

      于管事白了他一眼,说:“你怎地这么多事?”

      “彭牛”嘿嘿笑,说:“于管事,我在殿下门口憋了好一段时间,门口那俩护卫凶神恶煞的,我哪里敢开口,看您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肯定体谅我们这些平民,这才敢跟您套近乎呢。”

      于管事被吹捧了一顿,捋了捋胡子,听着“彭牛”说话也是这个道理,他这种读过书有功名的人自然不能跟那些没读过书的武夫相比,书中都常说要体谅庶民,他自然也要体谅。

      于是他指了个方向,说:“直走到头,往左拐就是,我就不同你去了,你快去快回,莫要让我等太久。”

      “彭牛”连忙说好,一路小跑就过去了。

      于管事站在原地还在品味“彭牛”刚才说的话,他确实是这院中除了兆宜王外最有知识文化的人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做这小小的管事属实是小材大用,他还记得他小时候在私塾读书,夫子常常说他是……

      “彭牛”一路小跑,直走到头,却并没有朝左边走,而是朝右边走去,走过一片葱茂树林,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同时听到了铁器碰撞的声音,他心下一惊,脚步更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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