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管事无所不能》吹吹飞飞

4、心声

　　陈舟敲门时，颜韶已恢复常态，拿了本书在翻看，小方早已不见人影。

　　陈舟端着饭菜走进来，说:“少爷，今晚做了点清淡小菜，您看看还合不合口味？”

　　颜韶略略扫过他手上的饭盘，确实清淡，白菜豆腐汤，扁豆烩白菇。

　　但颜韶因着白天那事，还在生闷气呢，哪里愿意接受陈舟的讨好，他扯了个借口，说:“下午点心吃的多，没什么胃口，这饭菜陈管事处理了吧。”

　　陈舟愣了下，嘴角的弧度一时僵在那里，半笑不笑的，看起来不像往常那般好相处。

　　他把饭菜放在桌上，走上前去，顺手似的帮颜韶一缕从发带中散出的碎发捋到了耳后，颜韶被他动作吓了一跳，小圆也是，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握着把短刀，像是随时要爆起。

　　陈舟垂眸，从高处看向坐在椅中的颜韶，叹息似的说:“少爷，不管因何事而生气，何必迁怒于我，又何必迁怒于自己的身体？少爷的身体，需要精细地养着，哪里有生气时说不吃饭就不吃饭的道理？”

　　颜韶看他离近，正值夏日，即使是下雨的夜晚也格外炎热，陈舟青年的身体像个永久恒热的小火炉，烤得他脸色发红，都要出汗了。

　　他没使多大力气，将人推开了，陈舟也并未有后续动作，小圆才松了口气。

　　陈管事虽疑点重重，可少爷喜欢他，这事是明摆着的，以小圆来看，虽然她嘴巴上说着坚决不允许少爷和陈管事在一起，可她刀子嘴豆腐心，看到少爷和喜欢的人吵架会心疼，少爷可是她从小看大的，哪里会有姐姐不希望自家弟弟过得开心。

　　陈舟问他:“当真不吃？做了大半个时辰呢。”

　　陈舟知道自家少爷脾气，过惯了当少爷的生活，在原则的事上从来没向谁低过头，他只好自己先退一步。

　　颜韶目光不看他，低声说:“你明知道这不是饭的问题。”

　　陈舟看着颜韶毛绒绒的脑袋，安抚一般说:“我知道。”

　　颜韶握紧了些拳头，抬头看他时，眼中居然隐隐带有泪光，陈舟的心脏突然咚咚跳个不停，比他以往的都要强烈。

　　“你明知道，我对你……我对你……”

　　颜韶说了一半，终是没有说完。

　　窗外雷电交加，闪电如一把从天而降的白虹，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把内室众人的脸照的发白，雨点如擂鼓声，咚咚咚，咚咚咚，和陈舟的心跳声逐渐合二为一。

　　他的心又为何而剧烈跳动？

　　这顿饭颜韶最后还是没吃，他解了衣裳准备去沐浴，却看到给他放水的人竟然是陈舟。

　　“小……”方字没说出口，颜韶掐了把手心，才打住自己的话，陈舟还不知道小方回来了。

　　颜韶只穿了件雪白的里衣，脚趾踩在地上，尴尬地一根根蜷缩起来，他脸红得如同傍晚的火烧云，问:“你来做什么？我自己洗就行。”

　　陈舟说:“以前都是小方哥伺候少爷沐浴，小方哥既然不在，那就由我来伺候，少爷，同为男性，我和小方哥也没什么区别吧？”

　　颜韶此时后悔极了，早知道这人要搞这一出，他就该今晚让小方在他眼前遛一遛。

　　可他又不会卜卦，哪里能料到这些？

　　这人明知道颜韶喜欢他，还问出与小方有何区别这种话来，想到这里，颜韶扭头就跑，说:“不洗了，我不洗了。”

　　陈舟一把抓住人的手腕，两人离得不近，但陈舟几乎是瞬间抓住了他，颜韶哪里挣扎得开。

　　“少爷，这里没有小圆，也没有小方，少爷，和我说说话吧。”

　　陈舟注视着颜韶的眼睛，流露出一种他平日里都没有过的眼神，颜韶蓦地凑过去闻了闻，另一只手扯住他的领子，摩挲了一下。

　　“你喝酒了。”颜韶说的是陈述句。

　　陈舟的脸着实好看，即使距离这么近，颜韶都不得不感叹陈舟长了副好样貌，这样一双含情的眼，看得他口干舌燥。

　　他偷偷吞了下唾液，再次试图把手腕从这个酒鬼手中拔出来。

　　陈舟说:“少爷，你没用力。”

　　颜韶停了，突然窜出了几分恼意，红着脸说:“我哪里能跟你们这种习武的人比力气！”

　　陈舟顺势把人揽进怀里，下巴正蹭着人散开的长发，说:“少爷今天火气这么大，是受了什么刺激？”

　　颜韶感到自己被一团火焰包裹，这是成年男性的气味，是陈舟的气味。

　　他逐渐大脑开始发昏，可嘴巴还是很硬，说:“陈管事明知故问，陈管事只手遮天，什么都知道，知道我颜氏与清洛观有故，知道经真道长通过平安符与我传递消息，我却连陈管事的真名都不知道。”

　　陈舟松开他的手腕，转而与他十指相扣，声音却带上几分酸涩，说:“可是少爷，你又何曾不是对我掩盖众多？你我都知道，天下即将大乱，又何必在意你我过去之事，在我眼里，少爷确是颜首辅之独子，名声威望只要你想，便可轻而易举尽数收入囊中，但少爷也是我的少爷，我知道少爷爱读的书，爱吃的菜，爱喝的茶，爱穿的颜色。”

　　“少爷难道认为，我对少爷好，就是因为少爷的身份么？”

　　颜韶偏着头问他，语言锋利:“难道不是？”

　　陈舟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将人搂的更紧了，不欲再与他做口舌之争，只盯着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也听不进颜韶要怎么以言语之剑刺痛他，他覆唇上去，吻住了颜韶的唇。

　　颜韶眼睛睁大，刚刚在说什么全然被遗忘，只剩下无限惊讶，和唇舌相触的热度，陈舟吻得很温柔，也很青涩，一只手搭在颜韶的腰上，另一只手按着人的后脑勺，一边还饶有兴致地挑起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

　　“啧。”小方翻身上房顶，房顶另一人正打着伞满脸吃瓜表情，正是小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小圆着急地问。

　　小方耳垂带上了红，说:“去去去，小孩子不要乱问。”

　　小圆突然捂住了嘴巴:“做……做了？”

　　小方给她一个暴栗，小圆哎哟了一声，小方提着手中长刀，满脸肃杀之气，说:“他敢？我让他三条腿进去两条腿出来。”

　　小圆摇晃着脑袋说:“那就是亲了呗。”

　　小方抱着剑，被淋了满身的雨，小圆凑过去给他撑伞，小方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确实管不了主子的事。”

　　这话听上去是说给小圆的，实际上他知道，是说给他自己的。

　　颜韶在离月宗是挂名弟子，小圆按辈分来说算是他师叔，真正的下人只有他小方一人而已。

　　可就算他是个很普通的护卫，是个下人，他这时候也烦得像自家弟弟被猪拱了一样。

　　“那陈舟有什么好的？浑身上下有哪点是真的，指不定连脸都是假的。”

　　小圆在他旁边笑，说:“你看你，好话坏话都给你说完了，我怎么办？”

　　小方说:“我只是在想，若是老爷和夫人在世，会不会让事情走到这一步，若是以后少爷被姓陈的小子坑骗，我又有何种脸面去地下见老爷。”

　　小圆拍拍他的肩，说:“依我看，我师姐那个性格，这时候就会偷偷拿出笔墨纸砚，先浅浅写个自家儿子话本子品读。”

　　小方说:“那你家师姐真不靠谱，不像我家老爷，若是我家老爷在，肯定会……”

　　他想了想，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若是颜首辅还在，这时候定是会说:“我儿子喜欢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那有什么，只要我儿子喜欢，那就是颜氏都喜欢，大不了我开那小子东家双倍的价格把人挖来给颜氏做事。”

　　小圆听完，笑到直不起腰，捂着肚子喘气，说:“你家老爷……哈，你家老爷真不靠谱。”

　　最后两人一致认为，这俩夫妻能凑一起，多半都不怎么靠谱。

　　亲完之后，颜韶像是被陈舟嘴巴里的酒味给醉到了，整条人软绵绵地贴在陈舟怀里。

　　这可是他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直到陈舟开始脱他里衣，一边脱还一边说:“少爷，我伺候您沐浴。”

　　颜韶这才庆幸，用尽了浑身力气把人推开，见陈舟盯着他露出的皮肤看，他连忙把里衣合拢，语气强硬:“我自己洗。”

　　陈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又觉得自家少爷实在可爱，又捏了捏他的脸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颜韶松了口气，脱下衣服泡进了热水里，水中贴心地撒了花瓣和香料，颜韶泡了许久，感觉自己都快被腌入味儿了才出来。

　　刚回到内室就看到小方小圆一左一右站在里面，他咳了声，脸不红心不跳，问:“有什么事吗？大晚上站这里当门神？”

　　小圆观察他的嘴唇，语出惊人:“话本子里说，亲完之后嘴巴会又红又肿，少爷怎么没什么变化？”

　　小方捂着脸当不认识旁边这位大师姐，颜韶身形一顿，也不知该回些什么好，只无奈地看着他俩，说:“所以你们来就是看戏的？”

　　两人皆是点点头，颜韶被气笑出声，从小方腰间夺过佩剑，用剑鞘狠狠戳两人屁股，才把这两人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