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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宁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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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宜王缩在一边连话都不敢说,佟王知道若一直被乔皇后占据主动,怕是要遭罪。
情急之下,他心生一计,说:“乔皇后说本王的玉玺是假的,那本王还要说乔皇后的圣旨是假的。陛下在书写这份圣旨之时,身边除了乔皇后,没有第二个人了么!梁全,本王问你,你可曾见过陛下拟定遗诏?”
梁全心想怎么又扯上他了啊,这前面是佟王,身后是乔皇后,他哪个人都不想得罪,若是说谎说亲眼看到陛下拟旨,佟王赢了宫变,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反而不如实话实说,梁全说:“回佟王殿下话,奴婢并未看到过陛下拟旨,但这种皇家密事,陛下不让奴婢知道也是应该的,或许真如皇后殿下所说,是她与陛下一同拟旨。但具体如何,奴婢当真不知道。”
这话说的圆滑,既给佟王留了余地,也给乔皇后留了余地。
乔皇后睨了眼梁全,轻哼一声,这老太监精明的很,是半点不想得罪人,已是给自己铺好路了。
两方僵持不下,浏王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有存在感,明明他也是来造反的,可是一没玉玺二没遗诏的,显得他像个过来凑热闹的。
不过这热闹可不好凑,一辈子只能凑一次。
不成功就连家都回不去了。
既然他这两位皇兄都没有先一步动手的意思,不如就由他来抢占先机,打他个出其不意!
他向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冲扬眼神示意,后者点点头,五指成爪,在佟王和宸王还在争论口舌时,他轻功飞上天,再右手成爪集聚内力,朝乔皇后抓去。
乔皇后身边跪的全是不会武功的太医,哪里有人能拦得住此人,他们也没想到浏王竟会行如此险招直接让下人来杀乔皇后!
宸王目眦尽裂,他立马翻身下马想要赶到母亲身旁,可佟王哪里给他这个机会,立马无数士兵团团包围宸王所在地。
佟王大喜,有浏王这个出头鸟替他杀人,这是他巴不得的好事,他定让乔皇后血溅常安殿前。
毁了遗诏,一切都好说!
看到那人风似的朝乔太后杀来,太医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他们在太医院担惊受怕一辈子,熬到五六十岁当祖父辈的年纪还要受这等惊吓。
宸王身旁飞出数位习武之人,可冲扬先发制人,抢占先机,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根本难以护驾。
乔皇后看着冲着她来的长相狰狞的男子,眼前走马灯开始闪烁。
乔皇后闺名为宁宁,起初,乔氏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小家族。
可她哥哥是个打仗的天才,屡获战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乔氏正式进入了政治舞台。
乔宁宁就是在一次庆功宴上遇到天子的。
天子那时候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完全可以用风流倜傥四个字来形容,即使天子的长相并不是很出众,但那周身的气度,那一颦一笑一摇扇,一字一句一抬笔,都让乔宁宁看得痴了。
哥哥总说乔宁宁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乔宁宁反问:“哥哥,难道你没有野心么,既然你有,那我凭什么不能有?”
哥哥拍她小脑袋瓜,笑着说:“哪里有女孩子家家眼睛里全是权力算计。”
乔宁宁不解:“为什么女孩子就不可以有野心啦?”
对,为什么女孩子就不可以有野心了。
既然哥哥是家族的天,她要做为哥哥撑腰的云。
乔皇后握紧了手中的白色手帕,神情哀伤。
她最初就很想要权力,想要做皇后,想要生下来最好的孩子,最厉害的孩子,让他做太子,再看着他一步一步娶妻生子,做那九五之尊。
但她和天子确实是相爱过的。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天子那日,她想,即使那人不是天子,她也会爱上的。
她看到了一抹粉色,那是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那面目狰狞的男子以手击穿了她的胸膛,血撒了乔宁宁一脸。
那抹粉色似是回头,说了句:“快跑。”
“娘!”她猛然从走马灯中醒转,她听到自己儿子在马上喊自己。
她却一步都走不动了,她好害怕。
宸王见母亲的贴身侍女为母亲挡了一爪,母亲跌落在地,情急之下竟与佟王军队乱战起来。
多亏有这侍女为乔皇后挡了一次攻击,那人一次未得逞马上要发动下一次攻击时,宸王的手下赶来,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宸王的手下也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
冲扬不敌,自断一臂逃离现场。
只剩下浏王在原地瑟瑟发抖。
完了,这下他完了啊!
有人伸手将乔皇后扶起来,说:“皇后娘娘,危机之时,在下唐突了,这就送您去安全地方!”
乔皇后原本苍白一片的脸逐渐恢复红润,她看了眼地上跟着自己几十年的贴身婢女。
她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两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乔宁宁很想哭,很想把她抱起来,放到干干净净的地方。
她明明最讨厌尘土,最讨厌不干净的东西,每天都要把家里打扫地干干净净,她喜欢穿粉粉嫩嫩的颜色,乔宁宁便任由她穿,反正她是六宫之主,自己的大宫女不是想穿什么穿什么。
而如今她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乔宁宁的身影晃了下。
她看了她最后一眼,想送她安心地走,可她不是乔宁宁,她是皇后,是未来的太后。
所以乔皇后没有再看她,她说:“不必,浏王意图谋杀本宫,人证物证俱在!本宫为什么要走,本宫是皇后,是一宫之主,是未来天子的母亲,本宫今日就要眼睁睁看着,你们要在先皇的亡魂前上演什么兄弟阋墙、以下犯上的闹剧!”
佟王说:“好!这坐的了皇后之位的果然不是普通人,乔皇后如此胆识也算得上女中豪杰,可惜这谋夺皇位之名,乔皇后还是担不起的。”
宸王见母亲差点受伤,心中恨意滔天,恨不得亲手撕裂佟浏二王,刚才装出的温和模样如今尽数消散,他说:“朕有遗诏在手,就是天命所归,皇兄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朕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与皇兄好好谈论,却没想到皇兄如此不领情,那便出手见真章吧!”
佟王说:“正如我所求!本王才是正统,六皇弟,做亏心事可是会有报应的!”
佟王练兵已久,对自己兵力很是自信,一挥手之间,排列布阵,银枪闪亮,将宸王团团包围。
宸王看着自己的兵马被人圈在其中,大喊一声:“众人听令!杀出重围!”
二人军队缠斗许久,宸王兵力竟落入下风。
宸王的兵力本来就不如佟兆二王联手的兵力足,更何况还有浏王时不时指挥奇袭兵偷袭宸王势力,宸王苦不堪言,连连后退,消耗战打不了不久,宸王的军队就被消耗了很大一批人。
宸王自知若此时再不使出后手,怕是真要留在这里,他向天空中发射一枚信号弹。
佟王心生不妙,再一凝神,竟看到常安殿顶部趴着数名弓箭手。
他大喊一声:“有埋伏,快撤!”
一枚冷箭射出,直直朝着他来,佟王痛呼一声,坠马而亡。
兆宜王为了躲箭雨,从马上滚落下来躲在马肚子底下,害怕得直哆嗦,他听到宝剑出鞘声,宸王如同地狱恶鬼朝他走来。
他跪下来磕头,说:“陛下!陛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再也不敢了!”
宸王杀红了眼,此时手握生杀大权,戾气上头,只想着把眼前的人杀掉。
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乔皇后朝他摇了摇头。
乔皇后被溅了满脸的血,如今神情却格外温柔。
宸王握住了她的手,脸上也全是血污,两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常安殿前,黎明的曦光即将冲开漆黑的云,他说:“我们赢了。”
乔皇后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浏王在弓箭手出现的一瞬间就飞速骑马逃离现场,连兵都不要了,可惜宸王没给他逃走的机会,封锁玉京后很快找到了他。
据说士兵找到他时,他正准备跳井自杀。
玉京的火烧到了黎明之前,在将要天亮时熄灭了。
阖王府到颜府的距离不近,小圆起初拒绝颜韶要半夜回颜府的要求,但颜韶用那副难过到不行的表情看着她时,她终究拒绝不了。
“玉京火好大,我担心颜府也烧起来了,陈管事不知道跑。”
小方对这个言论表示嗤笑,被小圆打了一拳,老实了。
少爷今晚精神不太正常,也就随他去吧,小圆格外怜爱自家少爷,不像小方这个臭人一样。
两人针对今晚的事吵了一路,当然,唇语吵,他俩都怕吵到颜韶。
回到家中时,颜韶靠在马车窗旁睡着了,小方来抱他下马车,他蓦地醒转,声音软软的趴在小方肩膀上,问:“这是到家了?”
看府中一点被烧的痕迹都没有,才安心下来,说:“幸好……我还在担心如果夜里颜府烧起来,陈管事会不会睡太熟导致发现不了走水。”
小方说:“陈管事不是笨蛋。”
颜韶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