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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涩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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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床上的女人却只顾着呼呼大睡,丝毫不再回应他。
从前他们吵架的时候,方雪穗就是这么没心没肺,霸占着卧室,不许他进屋,把他赶到客厅,自己一个人闷头大睡。
他记得有回方雪穗故意喝了齁甜的蜂蜜水,不刷牙却同他接吻,嘴上说着是给他尝试甜食的机会,实则是心血来潮捉弄不吃甜的他,被揭穿后把他赶出了卧室。
他在客厅睡不着,想了一晚上,打定主意要她服软才会搭理她,结果罪魁祸首呼呼大睡,第二天神清气爽地从卧室出来,没皮没脸笑嘻嘻地往他身上凑,完全忘了惹他生气的事情。
方雪穗脾气大,性格犟,即使在他们最甜蜜的时候,也我行我素,仿佛一定要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主导。
他以为她是娇气,后来决裂的时候,方雪穗把戳心窝子的狠话一句句往他身上砸,他那时才明白,哪里是脾气不好,根本是没把他放在心上。
想到这,软了一瞬的神情不再柔和,他一口牙都要咬碎。
方雪穗只有想不到其他办法弄钱的时候,才会重新来找他。
这是把他当成摇钱树了,需要钱的时候就挠一挠树的枝丫,叫他掉落些红色的钞票。
明明是来求他,怎么就睡成这副德行。
还打呼?
她以前可是不会打呼的,今天竟然越睡越香了。
谢梁礼的鼻翼不经意地翕动,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加重这份怒气的累积。
反正即使他这棵有事挡刀、无事靠边的大树被她挠得遍体鳞伤,她这样没心肝的东西也是不会在乎的。
方雪穗,她怎么敢呢?
“起来!”谢梁礼盯着被子那处的隆起,冷冷地命令。
被子里的人无动于衷。
谢梁礼三步并作两步,如同疾风逼近床边,大力地掀开被子。
他猛地一扬手,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一股浓重的酒气猛然间翻腾而出,弥漫开来。
谢梁礼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
一头乱糟糟的金色大波浪露出来,脑袋还没完全露出来,劈头盖脸的骂声已经喷到他的脸上:
“搞乜啊?烦唔烦啫?”
谢梁礼侧身躲开快要戳到他鼻子的红色豆蔻长指甲,看清了床上的人脸,手里的被角随即被他扔回去,后退几步,顺手便开了灯。
床上的人不是方雪穗,而是他的“未婚妻”,连德莉。
亮起的灯光猛然刺入眼帘,连德莉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双手本能地遮挡着突如其来的光线,勉强睁开眼皮子,她的脑袋里仿佛还残留着酒精的余韵,晕晕乎乎。
连德莉还想继续骂人,可看见谢梁礼,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酒醒了一大半,她蹙着眉头将到了嘴边的话到通通咽了下去。
连德莉不满地撅起嘴撒娇,神情再没有半点嚣张,声音反而娇媚了几分:
“遥遥哥,人家困死啦,掀人家被子,你好坏的。”
谢梁礼的小名“谢遥”,是他太爷爷取的,“遥”取自“逍遥”。
他是谢老爷子在世时,谢家第一个出生的重孙,全了老人家四世同堂的心愿。
谢老爷子年轻时是枪林弹雨里拼出来的,临到了他不在乎什么功勋荣光,只有对后代满心的宠爱期许。
“你怎么进来的?”
谢梁礼看着衣着暴露的连德莉,眼神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扫过,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连德莉画的是浓艳的黑紫色截断烟熏妆,眼尾上挑,妩媚张扬。
她身上的布料少得遮不住胸前的大片风光,露出傲人的事业线,口红已经掉了一大半,嘴唇高高肿起,透出不自然的红色,一看是刚从夜店蹦完结束。
他的目光往地毯流连过去,皱眉,那里有几个脏的脚印子。
那块纯手工地毯极难打理。
谢梁礼按了按疲惫的眉心,但仍忍不住皱眉。
连德莉见他面色不虞,嘴巴一瘪,觉得自己委屈死了,她扒拉了下头发,抽抽嗒嗒地道:
“我妈咪回国了,我这副样子叫她看见,肯定挨骂啦,遥遥哥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谢梁礼不说话,却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连德莉偷偷瞥向谢梁礼,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情绪,却失败地收回视线,不安和压抑逼得她主动地稍微坐端正了些。
她收掉剩余的眼泪,双手合十地请求,终于说出真实目的:“给我在这儿开间房呗,人家看上一个小男模,刚哄到手哎,带回家的话,我妈咪肯定打死我。”
“遥遥哥,你怎么舍得一对有情人只能互相眼巴巴看着呢,人家现在离不开他啦。”
她妈咪每个月都会检查账单,若是在自己家酒店开了房,肯定会被发现。
索性平日她妈咪在港城呆着,不怎么回来,她爹地全世界各地飞忙着当空中飞人,她就把小情人们往她的别墅带了。
在小别墅养人,既刺激,又方便。
可是她妈咪今天正好回国,现在人就在她的别墅呢。
如果是在谢梁礼的名下酒店开房,既能躲过妈咪查岗,又能在一夜不归后,跟妈咪说是和未婚夫混在一起,就不会挨骂了。
那个今天偶然被她瞥到的小男模虽然穷,可那张脸真是好看极了,青涩漂亮,嫩得可爱。
看见小男模的第一眼,连德莉心跳加速,确定自己已经一见钟情,两眼定情,迫不及待要把人带上床尝鲜,现在就缺个爱巢。
她和小男模打得火热,今晚一定要吃到!
毕竟她连德莉想要的东西,必须立刻马上搞到手,等一秒她都觉得浑身难受。
谢梁礼递出一张纸巾,看着连德莉沉浸于露水情缘不可自拔的花痴模样,唇角抽搐了下,提醒她:
“Delir,你们家最近有个大标的。”
连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玩儿不重要,可是连家那个标是和谢家合作的,若是关键时候在舆论上出了差错,那就是功亏一篑。
毕竟连德莉以前也出过这种事,被不知名的小男星缠上,那次一堆没有打码的视频被曝光出来,饶是谢梁礼,也费了不少精力才压下来。
听见这话,连德莉烦躁地揉了揉耳朵,十分用力: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会把他玩儿死。”
不管是男明星还是男模,她一向很有分寸,像她这么有分寸的大小姐,不赌不嫖,只是玩玩男人,已经很少见、很不败家了好吧。
其实那些变态的手段,她只是偶尔试试,否则帅气的男人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她带出去也觉得没面子。
谢梁礼沉静地瞥了她眼,打出一个电话。
对着电话那头吩咐几句后,对连德莉说:“好了。”
连德莉高声欢呼,从床上跑下来,关上门的时候不忘一个飞吻:“遥遥哥,爱你哦。”
飞快地关上门,再也看不见谢梁礼那张冷淡的脸。
谢梁礼不喜欢肢体接触,除了订婚宴的时候必须吻了她一下,平日都是一副客气疏离、随她乱玩的模样。
连德莉觉得无所谓啊,反正即使最后联姻成了,未婚夫变成老公了,不也是各玩各的么。
订婚宴的时候,她这位未婚夫亲她一口,她觉得他的嘴可没那些盘亮条顺的靓仔男明星软。
她虽然怵谢梁礼,在他面前会收敛着,但绝对不会爱他这种看起来就性冷淡的工作狂男人。
她可是连德莉,是从十八岁起就知道自己爱玩儿什么类型男人的连家大小姐。
她的人生梦想是等到八十岁的时候,还能有十八岁的男大围在身边伺候她,奉承她。
至于钱,就让她无所不能的爹地妈咪,以及联姻好老公去赚咯。
连德莉刚走,宁川打来电话汇报:“老板,方小姐确实入住了酒店,不过住的是初桃小姐在这儿的房间。”
初桃,他那位离经叛道,养了个男人七年却被反咬一口的表妹。
谢氏想用建永资本开路打入娱乐板块,少不了要用到纪漠这条听话的狗,那么势必也绕不开初桃。
房务部的经理同宁川有几分交情,宁川帮着经理说话,也为自己的不谨慎找补,道了句:
“房务部确实失误,不过他们没见过连小姐的脸,可能是把连小姐当成了……她。”
谢家和连家的订婚仪式盛大,但他们并没有接受公开采访,女方的脸掩盖在层层叠叠的白纱下,再加上连德莉爱玩儿,为了多和年轻小男模亲近,她从来不会到处宣扬自己是谢梁礼的未婚妻,所以众人只知道他有未婚妻,却没有见过连德莉清晰的脸部照片。
前几日他带着方雪穗进酒店的时候,方雪穗的整张脸都埋在谢梁礼肩上,工作人员辨不清是正常的。
谢梁礼淡淡应了声,思考了会,话锋一转:“去查初桃最近的动向。”
方雪穗和初桃,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间点,怎么会重新有交集。
谢梁礼微微垂下眼帘,目光穿透了眼前的空气,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