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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欠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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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你是想得罪文武百官不成?”
贾赦自然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他要归还欠银!
若非妹婿提醒,若非听到流言,若非他派人探查,那些蛀虫还不知要贪府中多少东西。
早先他虽浑浑噩噩,但琏儿依附二房也少不得有自我保全寻求出路之意,而今有法子或能给琏儿挣个出路,他怎会放弃。
“母亲,我现在是贾府的袭爵人,自然要将欠国库的银子还了,难不成还要留给琏儿和孙辈。”
“你、不说旁人,咱们四王八公一气连枝,谁家没借国库的银子,老大你这是让咱们家被架在火上啊。”
一旁贾政也跟着点头,“皇上都未下令,大哥还是莫要乱来的好。”
贾赦听得嗤笑一声,当年他也是被寄寓厚望,被全力培养的继承人,加之近来痛定思痛,有林如海与胤禛暗中的点播,这点事情还是能看得清,“老二,你可是忘了自己是因何被罢免官职。”
一句话惹的在场半数人不满围攻,个个说着贾政委屈,是受了旁人牵连。
早就料到此番的贾赦懒得解释,“母亲且听我一言,儿子这番也是为二弟好,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
在贾母质疑与贾政不信以及强留下来的王氏恨不能吃人的眼神下,贾赦大说特说归还欠银可能对贾府乃至贾政的好处。
听着有可能官复原职,贾政双眼冒光,若非顾及读书人脸面,恨不能抓了贾赦的手表示同意。
反倒贾母上上下下打量着贾赦,“老大,这些话是谁同你说的。”
是谁想要贾府做这个出头鸟。
贾赦不意外贾母会如此问,将早就打好的腹稿道来,前儿听戏遇见六宫都太监也在,一块喝酒听着抱怨两句。
并未有任何实证的话让贾母沉吟不语,一旁按捺不住激动的贾政看向贾母,“母亲。”
若真是上面的意思,这欠银拖不得,只是如此模糊,若猜错了,便要得罪老亲故旧,“老大想怎么个还法?”
“自然是将欠银一并还了。”贾赦这话说的太过理所当然,噎的贾母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声音,“你可知府上一共欠了国库多少银子。”
“前前后后一共借了四十五万两,加上这些年利息,要归还不少于五十万两白银。”
欠银金额一出,王熙凤丹凤眼睁圆,这样多的银子一并还了,府中还剩什么!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唯有贾赦知道眼下机会难得,不愿轻易放过拼死不同意分家的贾母与贾政,“这欠银总不能我一个人还,老二,”
不等说完,王氏破口大骂贾赦无耻,贪得无厌。
便连贾母都透出两分不悦,刚得了那些好处竟还要她的政儿出银子,怎有如此冷血凉薄的大哥。
越听越心凉的贾赦本也不在乎能从这两人手中榨出银子,“只要我能将银子还了,无论什么法子,母亲与二弟是否绝无二话。”
心疼银子的王氏忙不迭出声,便是贾政都跟着松一口气,只要不让他出银子就好。
贾母虽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也不想将留给宝玉的私房掏出一二,更不愿贾政沾染。
“你是当家人,自然由你全权处理。”
“有母亲这话,儿子便放心了。”说罢,贾赦招呼善保等人离去,满心焦急的王熙凤犹豫间便听贾母让众人散了。
一出贾母院子,凤姐儿赶忙命人去寻贾琏回来商议一二,万不能因欠银掏空贾府,那以后她乃至孩子该怎么办。
归来的贾琏都有几分不满,宽慰好凤姐儿便去寻贾赦。
刚过穿堂,贾琏便见贾赦正引一人上前,打眼看去那人身着孔雀补服,头戴蓝宝石顶戴,典型三品官的常服。
“琏儿,愣着作甚,还不来见过你刘世叔。”被贾赦唤回神的贾琏赶忙上前。
自来最会察言观色的贾琏轻松几句便让刘大人不停夸赞,听得贾琏心里直发虚,拿眼神去瞧他老子,后者并未给半点回应不说,引着人去花厅饮茶。
陪坐越发心虚的贾琏忽听一阵嘈杂,刚要起身就被贾赦一个眼神吓得跌坐回去。
“让刘贤弟看笑话了。”
被请来收欠银的户部郎中刘贤材笑着打呵呵,“将军哪里话,谁家没一二不省心的下人。”
心中却对能直接请户部带人查抄府中奴才的贾赦生出一丝警惕,这样的狠人绝非外界所传的贪花荒淫之辈。
更何况这份银子来的也算及时,皇上那里怕是会有嘉奖,想着态度越发和善。
这番话听得贾琏咯噔一声,想要问什么,一声凄惨哭嚎传来。
“老太太,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是赖嬷嬷的声音,贾琏心中越发惶恐,不过片刻这声音便消失无踪。
老爷竟动了赖嬷嬷一家?贾琏偷偷抬眼,看着就手中茶盏聊的火热的二人,生出一股陌生感。
这人是他家老爷?
同样得了消息的贾母气的摔了手边茶盏,知晓是户部官员亲来,且从赖家抄出不少御赐之物,贾母将贾赦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不敢阻户部办差。
同样听闻周瑞家也被抄了,被押至小佛堂的王氏直将手中佛珠扯断,将贾赦咒了千百遍。
当听闻从周瑞家抄出十万两银子并不少报损的古董器物,粗略估计有三五万两,王氏诅咒名单上又多了几人。
至于赖家的则更甚,单金银便抄出十八万两,古董器皿不计其数,除去御赐之物更有当年荣国公征战归来送贾母的五凤衔珠镶宝石金冠。
看着旧物,贾母对贾赦擅自带户部抄检奴才一事的厌恶都淡了些许。
贾赦在听到还差两万两银子时,一时不知气这些奴才不再多贪些还是气两个陪房竟贪了贾府如此多。
荣国府再度成为京城笑谈。
不止宫外,早朝之上,不少朝臣参贾赦府中奴才竟偷盗御赐之物,贾赦这个一等将军治家不严,该罚,至于贾赦如此高调还欠银一事则被默契的忽略。
跟着旁听的胤禛脸比锅底还黑,照搬都能出错,还搞出如此大动静,真乃神人。
昏昏欲睡的系统听到有人提周瑞家被查抄,激情开麦。
【活该,当初敢那般对林妹妹……通通砍头!】
再度听到一串机械音的胤禛知晓系统如此激动一定是这些人对玉儿不好,瞳孔紧缩。
【小四四,你这主意真是太棒啦!这些人怎么回事,他们都没借过银子?】
听着满朝文武无一人替贾赦邀功,若真定了贾赦的罪,借出的银子再无归还之日不说,少不得会有更多人继续借银。
此风不可开。
胤禛无视系统的夸奖与问话,上前一步,“皇阿玛,儿臣有不同意见。”
“诸位大人言贾将军治家不严,然错却不在贾将军。荣国府自贾将军夫人仙逝后便一直由二房管家多年,贾将军掌家不过数日便将欠银归还,忠心可鉴,其行该奖。”
胤礽张口便想反驳,被站在侧边的索额图轻点一下示意瞧龙椅上康熙的表情,明显龙心大悦。
胤礽快速改口,“儿臣也赞成四弟多言,贾将军此举理应嘉奖。”
一时,两派吵成一团,纷纷求康熙定夺。
“既如此,传贾赦觐见。”说着,康熙看向一旁侍候的梁九功,“你亲去传旨。”
知晓这是要他提点一二,莫要说不该说的,梁九功领命而去。
数年第一次被召见的贾赦心中感慨良多,得了梁九功叮嘱,贾赦心中有底。
一入大殿,便开始哭他治家不严,哭诉他只顾孝顺忘了为臣子的本分,哭当年贾代善在世时便想归还欠银云云。
起先贾赦还有一二做戏的成分,哭诉到后面便只剩真情实感,他努力想寻求母亲一句赞赏,一句认同,到头来竟连个奴才都比不过。
满朝文武中不乏家中老母偏爱幼弟,心生同感,不少为贾赦说起好话。
情真意切的哭诉让康熙都想到幼年,那时父皇偏宠董鄂妃,便是有皇祖母在,日子也颇有几分艰辛。
康熙看着也算幼年小半个伴读的贾赦,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已鬓发斑白,此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再不见当年意气风发。
“不过当年犯错贬了你爵,就如此颓废,竟让母亲幼弟拿捏至此,当真出息。”
贾赦听闻这嫌弃中带着无奈与疼爱的话哽咽半晌,“皇上,臣……呜呜呜。”皇上没真的放弃他!
便是刚刚,母亲只与他言若有错皆他一人背,老二未有一句关心之言,那可是他嫡亲的母亲与弟弟,竟还不如当今圣上。
“大殿之上,注意仪容,虽胤禛几个替你说话,但你身为一家之主却未能管理好府中下人,当罚。”
贾赦猛然抬头,皇上,你刚不是这个态度!
那震惊的里带着惶恐的眼神差点让康熙丢出手边折子,“但,念你归还欠银有功,又因孝道不曾管家,便不再追究,往后断不可如此。”
贾赦忙不迭叩谢,失落尚未涌上心头,便听康熙问他有几个儿子云云。
知晓机会来了的贾赦也不敢真言贾琏读书好,只道小时候皮实学过些拳脚,人机灵聪慧一类。
沉吟片刻,康熙点贾琏入龙禁尉当差。
官职大小倒在其次,主要是能在皇上跟前行走,时时露脸。
满口言圣明的群臣心中敲起鼓,皇上这是不是催着他们还欠银啊?
大朝会散朝后,百官或三三两两或眉头紧锁独自离去,唯贾赦一个哼着小曲带着好消息归家。
贾琏入龙禁尉当差,且是康熙钦点。
贾母久久回不过神,“老大,莫不是你从中作梗,怎越过老二径直赏了琏儿官职?”
这话让自顾高兴的凤姐儿心头咯噔一声,赶忙笑着打趣。
贾母转圜的也快,不用她出银子,损个赖嬷嬷换孙子御前得脸,不亏。
不过最疼的二房接连受挫,贾母愈发心疼,言语中皆是未来兄弟互相扶持云云。
不耐烦听这些的贾赦打断,“琏儿既有了官职,再住在二房跟前不合适,我瞧着父亲晚年所居的梨香院便不错。”
如此慈父做派,让贾琏呆愣愣看了许久。
这张面孔他分明常常见,却从未有一天觉得如此陌生,记忆里那些话与眼前人完全无法重合。
直到被凤姐儿打趣得了新住处可是高兴傻了,回过神的贾琏这才跟着道谢。
看来他要好好同人聊聊。
尚不等贾琏寻到时间与贾赦来场父子间的谈心,王子腾贬官的消息传入贾府。
一同传入贾府的还有来自江宁薛家太太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