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第 64 章 ...
-
安知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在犹豫,是因为我吗?”
他眼底的神色复杂,让人看不清他的决定,但安知鹿了解他,沉默这个回答,对她而言就足以成为答案。
她知道他是默认了她的话,没有被她说动。
想起自己几次三番让他重视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这样的想法,彻底赌起气来了。
不知道该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气他这样固执,气得她口不择言:“随便你,反正是你的事业你的人生,跟我没有关系。”
颇有将她和她分离开的意味的话,路肆心抽了一下,连忙抓住安知鹿的手,“鹿鹿,等等。”
路肆解释道:“我犹豫是因为,这个的时间刚好就在我和那位朋友的约定之后,如果去了,我可能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桑阳。”
安知鹿用力挣了挣,居然还真的挣脱了,他居然连挽留她哄她都不用心了!
扭头不可置信地瞪向他,顿时气血涌上脑子,一字一顿地看着他的眼睛,很是恼火:“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事业、你的人生——”
“是我在害怕!”
喑哑的声音响起,路肆一下子打断她,不管安知鹿的推拒,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克制又有些失控地将她拥紧,“别走,我说。”
“鹿宝……听听我说吧。”
安知鹿刚起来撑起一半的身体,一下子又摔回了路肆怀里,被他圈紧,他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上。
潮热又引起阵阵酥痒。
“本来我的计划是,邀请你陪我一起去见一下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然后我们再去见一下路女士,这个过程我们始终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快去快回,争取三天内回来,但如果接受了那个邀请,我回来的时间,就又要往后延了。”
听见他的声音里,隐隐有些颤意,安知鹿刚想撑身起来,顿了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缩起腿窝回他的怀里。
她觉得路肆不应该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可是她也很少见过他这样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在她眼里的路肆,就该永远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路肆话里的后果,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分离,安知鹿能够充分理解,但她不明白路肆为什么将这个分离看得那样重视,似乎比她看得还要严重,比她还要难以忍受。
安知鹿沉默了一瞬,其实答案很清晰摆在她面前的——路肆,她的阿肆哥哥,也很需要来自于她的坚定选择。
怀里的身体安静了,没再拒绝他的拥抱,路肆依旧没有放开安知鹿,向她坦白他早该坦诚的、一直以来的焦虑和恐慌——
“是我在害怕,鹿鹿。”
“我们错过的时间太久了,剩下的生命里,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了。”
“一个月太久了,我忍受不了,我不想再和你分开,还是那么远……”
“你是我安定的锚点,离开你远一些,我甚至拿不起相机。”
路肆的声音有些低沉,轻哑的声音落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清寂和坦诚。
柔软的床褥,亲密的爱人,还有晨间堪堪明亮的天光,天色透过玻璃窗漏进卧室里,安知鹿偏了偏头,看见他抱着她的模糊身影依稀印在皱褶起来床褥上。
一切一切都是最柔软的存在,安知鹿因此窥见了路肆主动向他掀开一角,露出来的那个,曾经踽踽独行于黑暗的路肆。
他一直如她想象的那样坚强,可是黑暗好像还在他身后追着他,尽管他说他此刻站在光明处。
“……哥哥,那如果,我陪你一起去呢,就像你说的,参与你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让我陪着把我拉出黑暗的你,一起把追逐着我们的阴郁和潮湿都甩在身后,用灿烂的阳光迎来我们的热烈和自由。
*
路肆最后接受了庆典的邀请,丹尼听到其中有安知鹿的功劳,顿时连对她的那一点点不敢说出来的偶尔的埋怨都顿时烟消云散,连夜打了个视频过来,叽里呱啦了一堆感谢词。
安知鹿也是才知道,原来路肆在他们那团人里,居然还有个十分中国化的昵称——‘冤家’。
原因就是这人刚结束一个季度的拍摄,彻底阶段性地结束了工作就以‘寻回缪斯’的名义,溜回了国内,就再也不肯回去了,完全当起了甩手掌柜。
安知鹿一边听着丹尼的大吐苦水一边好笑地看着一旁替她准备签证材料的人,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实际耳根泛着薄红。
直到丹尼感谢完,才又把电话放回了路肆面前,起身拿起他的杯子去了厨房。
看见女孩的身影进了厨房,路肆凉凉的目光慢慢地放到了手机屏幕上。
“说够了?很开心?”
目光漫不经心,丹尼却透过屏幕感觉背后一凉,明显感觉到他对于自己在他的宝贝面前揭他的底的行为很是不悦。
生怕惹到这祖宗一个不愉快就撂挑子不干了,丹尼讪笑了两下,连忙胡乱扯了些别的去:“你和安一起回来,大概什么时候会到啊?”
那边下个月28号就要陆续开始了,距离现在也不过差不多两个月时间,更别说他们怎么找也得提前一些日子过去对接。
“放心,我会赶到的。”
安知鹿许久没有出国,去欧洲的签证需要重新办,等签证下来的日子里,也不继续闷在家里了,去工作室里做着一些第一季度要交的单子的前期准备。
孟诗宁听到她的打算,直接二话不说拉着他们的小团体组了个局,她跟着岑逸一起玩,最近还迷上了听戏。
台上表演琴师一弦一柱轻拢慢捻着琵琶,吴侬软语轻清柔美不失抑扬顿挫。
孟诗宁闭着眼睛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岑逸肩上听了一会,睁开眼时刚好看见安知鹿进来了,眼睛登时亮了亮。
安知鹿一眼就能看见她眼底的好奇,径直走到她空着的另一边坐下。
其他人自然也看见安知鹿,瞥了瞥他身后,盛雯仪忍不住直接凑近安知鹿身边:“怎么不带你家老公一起来玩,你看宁宁都带上岑逸了。”
“你真的准备好跟他一起去玩啊?”
见安知鹿点头承认,盛雯仪顿时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以前我们怎么喊你都不乐意去玩,你看他回来才多久啊,你这都跑两次出去玩了。”
孟诗宁也起身,应和盛雯仪的话:“就是,见色忘友。”
安知鹿被他们左戳右挠着腰上的痒痒肉,避闪不得,直到罗维出声才把她解救了下来,他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看了眼她微有些泛红的鼻尖:“暖一下吧……你签证什么的也弄好了?”
安知鹿捧起那盏热茶暖了暖手,摇了摇头,想了下:“不过路肆说快了,就这几天。”
“路肆说?”
罗维看起来有些错愕,很快又摇头笑了下,没再说话。
听着琵琶评弹吃完饭,孟诗宁她们还不肯放过安知鹿,拽着她又往酒吧里玩了一圈。
自从路肆回来,安知鹿跟他们聚在一起玩的时间也变少了,自知理亏,没有拒绝。
直到十点多,近一两个月以来调好的作息规律让安知鹿熬不动了,才提出离开。
“这就走了?”
新年刚过,余温还残留着,酒吧里也很吵闹,盛雯仪直接扯着嗓子说话,“让我哥送你出去吧,这会儿人多,有点乱。”
安知鹿喝了几杯味道挺好的鸡尾酒,似乎度数不低,眼下有些微醺,便也没拒绝。
盛文礼没有意见,刚要起身,身边坐着安静了一晚上的罗维率先站了起来,“我送吧,顺便透透气。”
身形顿了顿,又没什么意外地坐了回去。
“走吧。”
安知鹿没注意到周围一圈人的细微异样,拿起手机一边回复着路肆半小时前给她发来的信息,一边往外走着。
罗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克制地没看她的聊天界面,目光虚虚地看着走道里炫着光的菱面镜。
镜子里,他和安知鹿之间的距离隔着半米左右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像他们一直以来的距离,不显疏离,却达不到亲昵。
酒吧门口就在前面,安知鹿转身,看向安静了一路的罗维,“怎么感觉你今天这么安静?”
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真没有前几次见面时的活跃,看起来感觉闷闷的。
罗维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身,还会突然说话,愣神了下,才轻笑了声:“这几天家里事多,有点累而已。”
他话里努力装出以往的爽朗,安知鹿没有察觉出异样,了解地点点头,一边打开门走了出去,“路肆在来接我的路上,你们可以放心啦,你透气别透太久,等下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跟着她出门,听见她这么说,罗维久久才嗯了一声,站了会,忽然开口:“你变化很大。”
“嗯?”
罗维扭头看着她,眉眼轻松地笑了下:“我说,你和他在一起后,变化特别大。”
安知鹿诧异:“是吗?”
“变得更坦然大方了,也更勇敢了。”
女孩的眸子亮亮的,脸颊上还染着明显的粉,脖子伤缠着的红色围巾衬得她面若桃花。
只是围巾有些松散,罗维缩在卫衣兜里的手握紧成拳,扭头,看着路边的花坛。
上边依稀有着一点没清扫干净的雪,喉结滚动,虽然依旧有些不甘,但心情反而渐渐变得轻松,“上次鲁哈这次出国,我都被你这速度吓到了,毕竟这两年,我们费尽心思喊你出去别的地儿玩,没一次成功的。”
又一次被谴责,安知鹿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侧:“其实我刚开始也纠结过的,但他有份工作很重要,我又不想分开太久,就,嗯,顺便去玩一下。”
罗维:“这下不害怕叔叔阿姨找你找不到人了?”
安知鹿沉默了一瞬,才轻松地笑了下:“我总该,往前走我自己的人生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