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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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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被抱起,安知鹿连忙慌乱地双手圈住路肆地肩膀。
双腿悬空着,男人劲瘦的腰线成为她唯一能获得安全感的来源,安知鹿下意识就顺着他拍的那几下环住,像只无尾熊一般挂在他身上。
怎么老喜欢这样抱她,跟抱小孩似的。
脑子里的弯一下没转过来,安知鹿将心里的担忧脱口而出:“路肆你快放我下来,别把我摔了!”
路肆脚步一顿,抬眸看着她,喉咙里闷出一声危险的笑音,“把你……摔了?”
轻哼笑了一声,路肆下断言:“鹿宝,你不相信我。”
说着,坏心眼地把安知鹿给颠了颠,满意地感受到安知鹿环在他肩膀上的手缩了缩,把他抱的更紧了一些。
眉宇轻挑着,荡漾着明显的笑意,肆意又张扬地看着她,“要不要再看看我能不能把你给掉下来?嗯?”
眼见着就要被他抱着踏出工作室的大门了,安知鹿不敢有太大幅的动作,只敢轻微地蹬了蹬腿:“混蛋,幼不幼稚啊!快放我下来!”
路肆只充耳不闻,“别动,我就抱一会儿。”
声音里含着满足和轻哄,他很少展露这么明显的开心。
安知鹿挣动着的腿渐渐停下,犹豫了一会,放弃挣扎地趴在路肆的肩上。
耳根有些烫,室外的冷空气都没能让它们稍稍降温。
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侧头贴在他的肩上,依稀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敲着耳朵。
温暖的、踏实的、有安全感的。
安知鹿缓缓地弯了下眼睛,“……哥哥。”
“嗯?”
“我好像更喜欢你一点了。”
路肆侧头看了眼趴在他肩上的那颗小脑袋,笑了下:“……我知道。”
安知鹿给自己打了好半天的气才敢跟路肆表的白,对于他这么简短的回复很不满意,撑起身就看着他控诉起来:“你敷衍我。”
腊月里的寒气更加浓重,路肆的车就停在工作室门外十来米的地方。
车上他刚才下车下得急,暖气还开着。
路肆三步化两步地赶紧将安知鹿送进了副驾驶位里,却没有马上起身。
安知鹿眨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天色已经略略昏暗,车里只开着不甚明亮的内饰灯。
他的眸子很深,像是藏在极地冰川下黑沉幽深的水。
路肆伸手轻轻扫开安知鹿头上方才沾染的雪粒,凌厉的喉结滑动,“那要怎么样才不算敷衍?”
虽是问着,但语气意味不明。
猜不透他的情绪,安知鹿有些紧张地舔了舔下唇。
“我就……开个玩笑。”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视线里,路肆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眼皮半掀,目光落在那一抹泛着水光的嫣红。
他的手就停留在安知鹿耳侧,温热坚硬的指骨似有若无地轻蹭着她的脸侧,声音有些沙哑:“很聪明的小鹿。”
像是被盯上的猎物,后颈处的弱点传来一阵阵的酥麻,安知鹿半点动作都不敢再有。
路肆看了她很久,最后却什么再一步的动作都没有,起身关上车门。
安知鹿怅然若失地松了一口气。
等回到了家里,安知鹿刚换下身上厚实温暖地羊羔绒毛衣外套,转身就撞进了早就等着她的路肆的怀里。
“怎、怎么了?”安知鹿摸了摸鼻子。
虽然似乎好像是确定了关系的进一步,但路肆的情绪好像也就在讲开的那一会儿时间里有明显的起伏。
很快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又回到了平时里的状态,也许是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安知鹿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意外。
路肆看着她后退了一步的动作,默了默,目光不着痕迹地变得黑沉,敛在半垂的眼皮下,没让安知鹿察觉:“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说完,他直接强势又不失温柔地牵起安知鹿的手,攥紧在自己的手心里。
路肆直接把安知鹿领进了书房里,按在电脑前的那张椅子上,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看一下。”
是一个小巧的方面胡桃木盒,每一个方面的周围还刻印着一圈复古法式的烫金花纹点缀着,角落里低调地刻印着一个陌生又眼熟的一串法文。
安知鹿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一个很低调但传承了数百年的珠宝品牌。
似有所感地将盒子捏在手心里,抬眼看路肆:“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路肆的眼睛里映着微光。
安知鹿打开,哪怕在意料之中,还是被惊艳地说不出话。
里面放着一枚戒指。
钻托是精致的鹿角,精致的小钻次第缀在上面,衬托着中间切割精细的圆钻。
圆钻璀璨地散发着澄净明媚的银白光华,优雅却暗含巧思。
“为什么给我这个?”安知鹿没有再细看那枚戒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领了证之后。”
见她脸上并不见多少欢欣,路肆默了默,咽回了原本想说的话:“如果要跟知行哥他们吃饭,要戴吗?”
安知鹿垂眼,越过桌子,目光正对着那张令她在意的照片。
在没有仔细看过之前,从来没有过存在感的一张照片,没想到在这一刻会变得那么刺眼。
她以为她可以不介意的。
安知鹿缓缓地又合上那个盒子,那它推回路肆的面前:“……他们不会在意到这点细节的。”
路肆抿唇,喉结滚动,眸底迎着倔强:“是我想要给你,你接受还是不接受,接受之后想怎么处理,都全凭你选择。”
路肆的话阻止了安知鹿想要把它推回给路肆的手。
精致典雅的木盒子孤零零地在桌子上,路肆单膝跪下,手扶着椅子的扶手。
男人肩背微俯,抬眼仰视着安知鹿,书房明亮的光直直地照出他眼底的所有。
姿态顺从,却隐隐透着强势。
安知鹿被困在椅子里,只好看着他,有些坐立不安地嗫喏着:“你这样干嘛啊?”
路肆拿起戒指盒,塞进安知鹿的掌心,攥紧。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向你坦白。”
“从常相思到路肆,从他的16岁到我的27岁,喜欢安知鹿,只喜欢安知鹿。”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只爱你。”
路肆仰视着她,毫无保留地袒露着真实的他。
安知鹿不安地缩了缩手,却被他攥地更紧,不容许她有一点的退缩。
冰凉的木质戒指盒微微硌着掌心,像个烫手山芋。
装得什么乖巧小狗,实际上比谁都凶。
扫了眼还被好好地摆放在玻璃柜里的那张照片,安知鹿瘪了瘪嘴,最后忍不住拆穿他:“那她是谁?”
“谁?”路肆眉眼怔松了一下,一头雾水地错愕反问。
“那张照片。”安知鹿不情不愿地下巴往对面一抬,旋即又找补道:“我不是介意,也没有说质疑你的话,我就是……嗯,好奇。”
路肆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安知鹿说得是什么照片,愣了好半天,最后扶在安知鹿膝上闷笑出声。
笑音从他胸腔里震颤出来,敲着安知鹿不明所以,莫名有些紧张,轻轻锤了一拳在他肩上,不乐意起来:“你笑什么啊?问你话呢。”
“鹿宝,你不觉得那张照片的背景有点熟悉吗?”
路肆循循善诱着,安知鹿回想了一下,她确实熟悉。
手里无意识地揪着路肆衣角的一点布料,揪起又放下,“我之前在那附近念书,那又怎么了?”
那点力道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地,却又极其有着存在感。
路肆继续逗着她:“那张照片对我而言很重要,甚至说,我会进摄影这行,有着那张照片埋下的因。”
安知鹿手下的动作顿住,忽然想起那个装在盒子里,被她藏在衣柜深处的人偶。
声音闷了下,喃喃道:“是这样么……”
感同身受了他两秒钟,心里还是很不得劲,尤其是看见他还在笑着,并不在意她的感受的模样。
安知鹿又瞪了他一眼:“我就是看着不舒服不行吗?”
一边说着她对他多重要多重要,一边又说着那女生的照片是他的事业启蒙、是她的灵感缪斯。
这人的重要妹妹可真多呢。
路肆快要被她明明吃醋不爽,但又毫不察觉的表情可爱疯,揉了揉安知鹿微微鼓着气的小脸,“可是宝宝,照片里的是你。”
“重要的妹妹只有你,只是你。”
“你居然没看出来吗?”
安知鹿脑子里的吐槽弹幕姬忽然宕机,扭头看向路肆,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
路肆憋着笑,眼睛弯着朝她点点头,试探着摸上她那只指着自己的小手,主动开口解释起来。
“那时候我妈妈,路女士在精神状态最不好的那段时间里,我也跟着不太好。”
“知道你在哪儿,知道肯定不会见到,也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后来差点没坚持住,就还是去了。”
“想着,就算是接近了一点,也是好的。”
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他就憋着一股气,连夜开了十个多小时的车,就想离她近一点。
公主短暂地从高塔上下来过,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他。
那时候他十几年的人生里,安知鹿是他唯一抓到过的糖。
常相思的命很硬,一点点的甜就足够骗着他坚持下去。
往事被路肆用最惺忪平淡的语气说着,过去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彻底随着‘路肆’这个名字的血肉生长而枯枝生新芽。
可他越是平淡,安知鹿却更清晰地看见他那段黑暗压抑的日子。
从如今散漫不羁的路肆身上,看见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常相思。
“你傻不傻啊。”安知鹿眼睛酸胀滚热,她从来没有敢去问路肆为什么路阿姨走了他也没有回来。
甚至还见不上一面,就因为她一句‘再也不想看见他’。
路肆就是个傻子。
路肆眸底的坚冰融化,温柔又心疼地注视着安知鹿因他而起的酸涩:“运气很眷顾我。”
厄洛斯的弓箭,伴在那天路上从黑夜到黎明,太阳驱散他身上缠绕的阴郁的第一缕金辉,射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