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牙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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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
卧室里黢黑一片，只有角落里的台灯发出羸弱的光芒。
卢辛宁关紧房门，窗帘也特意用夹子夹好，确保一点儿光线也泄不出去。
书桌上凌乱地摆着笔记本、画笔、稿纸……
卢辛宁隐在黑暗中，借着台灯微弱的灯光在偷偷画漫画。
寥寥几笔，一个梳着高髻身穿广袖长衫的男子跃然纸上，男子目下无尘，仙气飘飘，如同枝头冷傲的寒梅。
卢辛宁画完后，随意看了几眼，然后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废纸篓里。
‘唰唰唰’，笔尖在稿纸上划过，很快一个穿着直掇的书生映入眼帘，书生手握书本缓缓踱步，眉眼间温文尔雅似有笑意。
卢辛宁看了一眼，眉头微微敛起，叹了口气，继续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废纸篓越堆越满，如果有人翻开查看，就会发现那些画里的人物用的是同一张脸——
整张脸轮廓坚毅，鼻梁高挺，眼睛灿若寒星，显得高冷又仙气；嘴唇微抿，又带着上位者的睥睨之姿。
这是卢辛宁和元秋共同创作的漫画《谁言仙君不染尘》里的主角——云泽仙君。
卢辛宁和元秋都是优越漫画公司的员工，元秋是编辑，而卢辛宁是漫画师。
优越公司经营不善，破产前将所有漫画版权卖给了对家，还把手底下的签约员工卖给他们。
卢辛宁这才知道大学期间签订的合同有多坑。她和元秋用尽全部积蓄支付了违约金才成功和对家解约，而她们耗尽心血画的漫画却不再属于她们。
八年的坚持，到头来一场空。
卢辛宁心灰意冷，离开穗城回到老家槐城。
元秋坚持不懈地联系她、鼓励她，还把她的脑洞分享给她，邀请她共同创作《谁言仙君不染尘》，才让她振作起来。
这几个月以来，卢辛宁按照元秋写得剧情创造角色形象、制作脚本分镜、画素描稿、上色和修饰……忙得不亦乐乎。
她很有信心，这本漫画上市肯定能一爆而红。
【云泽仙君是掌管人间福泽分配的神，却因久居天庭不问世事，导致人间福泽分配极其不合理。】
【在人间，富人有钱买香火祭品，云泽仙君就认为他们心诚，就给他们多分配福泽，导致富人越发富有、人生也越发顺畅，导致他们越发相信神明，开始大兴土木修建寺庙。】
【情况愈演愈烈，富人驱赶穷人修建寺庙，却不允许穷人进庙里祭拜。穷人走投无路，连最后都精神寄托也被剥夺，遂奋起反抗。】
【人间刹那间血流成河，宛如炼狱。】
【帝君震怒，将云泽仙君贬为凡人，要他经受九九八十一次人间疾苦后才能回归神位。】
这是《谁言仙君不染尘》的故事背景。
第一个故事，云泽仙君成为卖炭翁的幼子；第二个故事，成为秦淮艺妓的弟弟；第三个故事，成为宋朝末年农户之子……
每一个故事里，云泽都在磨难中对人间疾苦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卢辛宁伏在书桌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笔尖沙沙作响，很快设计出最新副本里的仙君形象：
云泽穿着白大褂，跟着导师在手术室里忙碌，厚重的黑框眼镜遮不住他的黑眼圈……
然后呢？
卢辛宁翻了翻笔记本，笔记本空空荡荡。
没了。
卢辛宁把元秋写好的剧情画完了，已经没有新的剧情可画了。
她薅了一把头发，眼眶忍不住发酸，不自觉地咬了咬笔尖。
“嘶~”
不小心碰到牙龈了，她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这几天一直牙疼，也不知是因为漫画急得牙龈上火，还是因为她吃了太多高油高糖的蛋糕导致口腔上火。
桌上摊开的笔记本空空如也，在7月1日后一个字也没有。
卢辛宁眼眶发酸，牙齿疼得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扑簌簌掉落。
这是元秋留给她的笔记，笔记上最后一句话是：【穗穗，对不起，我太累了，先走一步，你要加油哦~】
穗穗是卢辛宁的笔名，虽然和公司解约了，但元秋还是习惯这么唤她。
7月1日，元秋从优越公司办公楼一跃而下，年仅24岁。
卢辛宁看着那行字，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哭出声，捂着嘴巴无声落泪，泪水滴在画稿上，氤氲成一团团小小的墨渍。
卢辛宁轻轻抽噎了一下，就着稿纸看了几眼，然后默默收起，随后从椅子上起身，趴在床上了无睡意。
【元秋，云泽在现代，该怎么以医学生的身份体验人间疾苦？你前面的剧情那么精彩，我该怎样才能接上你的脑洞？】
台灯电量耗尽，卧室重新陷入无边的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还有清洁工拖动垃圾桶的嚓嚓声。
天快亮了。
卢辛宁揉了揉眼睛，平复好心情，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走进洗手间，先用凉水扑了把脸，强打精神后，开始刷牙。
左边的牙齿疼得厉害，她回到房间，找到书桌上的布洛芬，导出来一看，只剩最后两粒，她仰头扔进嘴了，就着凉白开咽了下去。
主卧没有丝毫动静，卢杨和罗玉芬正睡得香甜。
罗女士不支持卢辛宁画漫画，卢辛宁只能偷偷摸摸地熬夜画，从不敢惊动她。
她悄悄走进厨房，厨房的小窗正对小区花园，天还黑着，只有小区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清洁工就着灯光在清扫落叶，扫把和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厨房冰箱放着卢辛宁昨晚做好的蛋糕胚，她来取出来，倒入奶油抹平，再铺上一层手指饼干，加入果酱和奶油，抹平后加入点缀，然后放入冰箱冷藏。
这是她今天准备摆摊卖的提拉米苏。
不管漫画进展如何，首先要保证温饱问题，她不能让自己陷入和元秋一样的绝望中。
小镇工作机会不多，而且罗女士还一心希望她考编，卢辛宁只能一边看书复习，一边在中学门口卖提拉米苏，晚上才偷偷摸摸画漫画。
可惜，漫画已经连着几天毫无进展了。
天色亮了起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投在铮亮的灶台上，反射出玻璃钢镜面特有的光泽。
主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罗玉芬打了个哈欠走进厨房。
卢辛宁有条不紊地忙着，见了连忙喊道：“早啊，妈。”
罗玉芬答应后，问道：“你怎么又起这么早？”
卢辛宁：“睡不着了。”
罗玉芬打量一眼她的黑眼圈，劝道：“你又熬夜看书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备考也要劳逸结合。”
罗玉芬以为她在熬夜备考教师编制。
卢辛宁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点点头，说了声“好。”
卢杨也起床了，他闻着味儿走进厨房，走近后揉了揉卢辛宁的头发，问道：“又起这么早？给爸爸做了什么早餐？好香啊！”
卢辛宁指了指灶台，“今天吃灌汤包和手指饼干。”
卢杨：“又是新品？”
卢辛宁点了点头。
卢杨笑眯眯道：“自从我闺女回来，我可有口福了，早晚餐就没重样过。”
罗玉芬冷哼一声，“合着我闺女回来就是为了给你做饭的？”
卢杨：“……我可没这么说，辛宁只要肯回来，每天在家里躺着都行。闺女，爸养你？”
最后一句话是对卢辛宁说的。
卢辛宁和他对视一眼，笑嘻嘻道：“爸，你说什么我今天都是要出摊的。”
卢杨大乐：“这都被你听出来了？”
卢辛宁坚持摆摊买提拉米苏，卢杨即使心疼也不敢硬拦着，只能逮着机会就暗戳戳地劝她。
卢辛宁吐了吐舌头，端着早餐上桌。
卢杨连吃几个灌汤包，罗玉芬则吸溜着小米粥就榨菜，吃得不亦乐乎。
卢辛宁捏着手指饼干，慢慢地吃着。
“嘶~”她突然捂着腮帮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卢杨连忙问：“怎么了？”
卢辛宁哭丧着脸：“磕到牙了。”
罗玉芬嘴硬心软，一边数落女儿不小心，一边急忙起身去翻药箱，“快吃两颗布洛芬缓一缓。”
“谢谢妈。””卢辛宁吃过药后，隔了很久，还是疼得厉害，似乎不仅仅是牙龈肿痛，牙髓内部像有只虫子在不停啃咬，又像一个锤子在疯狂敲击。
她捂着腮帮，眉头紧锁，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卢杨见此情形，心疼极了，问罗玉芬：“这布洛芬是不是过期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罗玉芬瞪他一眼，气笑了，“我昨天才买的。”
她问卢辛宁：“你这几天是不是天天吃布洛芬？”
卢辛宁点点头，晚上疼得睡不着，或者影响画漫画，她就会吃上两粒。
罗玉芬：“……估计是有耐药性了，你待会儿赶紧上医院看看去，不许再拖了！”
卢辛宁连忙点头，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吃过早餐，卢杨罗玉芬夫妻俩准时出门，他们都是槐阳中学的老师，要赶着去给学生上早课。
卢辛宁独自在家，觉得牙齿似乎好受一点，又开始画漫画，只是她想了很久剧情，还是毫无头绪。
【云泽作为医学生，毕业后顺理成章进入医院工作，怎么安排剧情，才能让他像前几个副本一样，体验到佛教中“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的七苦呢？】
卢辛宁只是个漫画师，没了元秋编辑的脑洞，她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新颖的剧情。
想到元秋，她又忍不住眼眶发酸，不由得给自己打气：慢慢来，没关系，你一定可以的，卢辛宁，加油！
时钟滴答作响，时针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指向十一点。
该出门摆摊了。
卢辛宁放下画笔，收拾好桌面，从冰箱拿出冷藏好的提拉米苏，骑上小电驴往槐阳中学赶去。
槐阳镇依山傍水，蜿蜒碧绿的槐阳河将小镇一分为二，槐阳中学在东边，镇医院在西边，二者隔河相望，又通过槐阳大桥相连。
她来到中学门口，挑了个空位，从小电驴的脚踏上取下小桌板，铺上画着提拉米苏Q版漫画的桌布，再把提拉米苏摆好，就可以开摊了。
有些摊主欺负她年轻面嫩，经常把她挤到没人的角落。
卢辛宁为了引人注意，只能另辟蹊径，在小电驴的把手上绑了两根伸缩杆，上面挂着两面红色小旗，上面写着大大道“提拉米苏”，伸缩杆很高，从很远处一看，特别醒目。
全部忙完，时间已经接近中学生下课了。
顶着附近摊主带着敌意的眼神，卢辛宁趁着学生出来吃午饭，扯开嗓门喊道：“提拉米苏！卖提拉米苏啦！”
她声音清越激昂，很快吸引了一波人流。
但只喊了两声就喊不下去了，因为她似乎牵扯到了牙龈，牙髓深处又开始疼痛起来。
卢辛宁忍着牙疼，一边收钱，一边快速装盒。
隔壁摊主开始使坏，每当有学生被她吸引过来，就开始明目张胆截胡。
学生们零花钱有限，买了他们的小吃，就买不了卢辛宁的了。
卢辛宁既头疼又牙疼，难受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太阳高悬于顶，午饭时间很快结束，学生门们掐着时间回到校园里，原本热热闹闹的小广场上瞬间冷冷清清，各个摊位面前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卢辛宁还剩几盒提拉米苏没有卖出去，她想等晚餐那波人流，但她牙齿疼厉害，隔壁摊主还挑衅地看着她。
卢辛宁想了想，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先收拾东西去镇医院看牙。
烈日当空，秋阳如火，晒得人越发焦灼。
镇医院挂号处人满为患，卢辛宁忍着牙疼排了长长的队伍后，却被告知牙科医生休假了。
牙髓深处的疼痛越发剧烈，卢辛宁有点烦躁，问道：“医生什么时候上班？”
挂号处的人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卢辛宁：“你什么态度啊？
“可以挂急诊，最后一个号了，你挂不挂？不挂就下一个！”
身后传来另一个病人的声音:
——“哎！医生，我也挂急诊科！”
眼见后面的病人已经越过她，卢辛宁急忙道：“那就挂急诊吧。”
工作人员仿佛专门针对她，键盘敲敲打打头都没抬，“急诊没号了，你明天再来吧。”
卢辛宁和他理论道：“刚刚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号吗？”
“你说慢了，挂给后面的病人了。”
卢辛宁火冒三丈，正欲理论，却被人扯了扯衣角。
抢号的病人怀里抱着婴儿，神色焦急又歉意:“美女，对不起啊，我也是着急。你是外地人吧？这几天镇上新开了一家‘孟氏口腔医院’，你要不去那边看看吧？”
卢辛宁在穗城多年，口音被带偏了，此时被人误会成外地人，她也没有多做解释，只问：“孟氏口腔医院？在哪里？”
“在镇政府那条街。”
卢辛宁快忍不了了，再疼下去她就要疯了。她转头出了镇医院，骑着小电驴又直奔镇政府那条街。
镇政府所在的街道是整个小镇的中心，最为宽阔繁华，如今街道入口处搭了一座巨大的红色充气拱门，上面写着：
【开业大酬宾，进店立送鸡蛋！】
卢辛宁咋舌，还挺会营销，哪个大爷大妈能够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果不其然，她才到‘孟氏口腔医院’门口，便立即感觉它生意兴隆，客似云来。
卢辛宁馋哭了，要是啥时候她开家提拉米苏店甜品店也能有这么多客人就好了，有钱就能买回她以前的漫画版权了！
她挤进医院，身穿粉色制服的导诊护士立即迎了上来，指引道：“这边请坐，您先登记一下个人信息，我去给您倒杯水。”
口腔医院内部设施很新，装修得很漂亮，一看就是走的高端路线。大厅摆着的几张皮质沙发都坐满了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
卢辛宁身处其中，犹如枯草堆里长出朵红蔷薇，看起来格外显眼。
有个大妈好奇问道：“你这小姑娘长得怪水灵的，有对象了吗？”
卢辛宁牙忍着牙疼，摇了摇头，“还没呢。”
附近的大爷大妈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多大了呀？干什么工作的？我跟你说，我有个侄子……”
——“哎，我也有个外甥……”
——“我孙子……”
卢辛宁：“……”
如何巧妙地拒绝别人介绍对象是一门学问，刚好，她作为骨灰级颜控+母胎solo，这门功课向来满分。
她忍着牙疼和烦躁，微微一笑，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三十多了，刚失业，也没啥存款，最近开始摆摊卖提拉米苏，就在中学门口……”
围着她的大爷大妈脸色变化万端，细细打量她后，想到她三十多了还能保养得这么好，肯定还能生，立即改口道：
——“哎，我有个亲戚，离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找，在小学里面当保安……”
——“我也有个亲戚，在医院当护工，老挣钱了，你要是嫁他就擎等着享福吧……”
——“我大儿子开出租车的，也是三十多岁，车里安逸不用风出日晒，保养得跟你一样好，看起来才二十出头……”
卢辛宁：“！！！”
这怎么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小镇上有个相亲鄙视链，公务员是第一阶梯，其次是教师和医生，再其次是私企职员，最后是无业游民。
她没有正经工作，还是个摆地摊的，妥妥的最后梯队。原本以为这么说肯定无人问津了，但架不住大爷大妈们的古道热肠啊。
卢辛宁只好拿出杀手锏，神情羞涩地大声说：“其实，我喜欢的是女人……”
“啥玩意？”
大爷大妈们如遭雷劈，脸色瞬间姹紫嫣红。
卢辛宁见状，满意地笑了。
她声音清澈透亮，极具穿透力，周围的人都被她吸引，朝她看了过去。
秦彦竹也不例外。
他恰好穿过大厅，闻言立即看了过去。
年轻女孩靠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牛油果绿T恤，乌发雪肤，在一众苍颜白发的老年人中格外显眼。
秦彦竹眉头轻挑，公然承认自己是Lesbian，这女孩勇气可嘉啊。
卢辛宁被大爷大妈们围着当猴看，笑容渐渐收起，变得如坐针毡，幸好导诊护士及时出现。
江珊珊端着一次性水杯走过来，微笑着递给卢辛宁，问道：“您资料填完了吗？”
光顾着和牙疼做斗争了，差点忘了正事，卢辛宁尴尬一笑：“额，还没……”
江珊珊笑道：“那您尽快填写，稍后会给您安排秦医生会诊哦。”
卢辛宁察觉出她语气中的兴奋和羞涩，有些好奇，“秦医生？”
“是啊，秦医生是我们医院最优秀的医生，年轻有为，长得还超帅的……”
“阅”男无数的卢辛宁自然不信，穗城的帅哥都屈指可数，这个18线小镇能有什么帅哥？
况且，帅能止疼吗？能让她想吃《谁言仙君不染尘》接下来的剧情吗？
她左手捂着腮帮子，右手提笔刷刷刷地填写资料:
【姓名：卢辛宁，年龄:26岁，家庭住址：……联系电话：……】
看个牙还要收集这么多个人信息？
卢辛宁暗嗤一声，随意地在家庭住址一栏填了【槐阳中学家属院】，联系电话则直接填了个穗城空号。
有大爷大妈凑过来偷看，看完立即怪叫：“哟哟哟，小姑娘骗人呢，才26岁，哪里有三十多哟，你说的喜欢女人也是骗人的吧？”
——“年纪轻轻满嘴跑火车，现在的小姑娘哟……”
——“一点都不知道尊老，欺骗老年人……”
——“心肠不好，小心嫁不出去哦……”
大意了！
忘了小镇里没有隐私权了。
恶作剧被人当面拆除，卢辛宁又难堪又生气，原本就肿起来的脸颊更显圆鼓鼓的了。
尴尬的时间分外难熬。
正当她坐立难安之时，导诊护士终于过来喊她进诊室了。
卢辛宁几乎感激涕零。
江珊珊笑容灿烂，边走边说：“卢女士，请跟我来。”
卢辛宁跟着她进了诊室，刚刚升起来的感激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他五短身材，大腹便便，双手满是茧子，面孔黢黑，眉毛以上寸草不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牙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