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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吃一顿就好了,再不行就吃两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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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靳严在第二天清晨赶回了家里。
算着是陆谨上班前的时间,陆谨肯定还在家,他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家门。
家里的情景,却让他一愕。
“你回来啦,靳严?”
“大师兄?”
陆谨明显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等待自己回家的,是南区区长,自己的顶头上司孙无忌。
他禁不住问一句:“小陆呢?”
孙无忌:“上班去了。”
“哦……”靳严松一口气,关上房门,宽衣拖鞋,“什么事儿啊?劳您亲自来找我?”
孙无忌:“我找我弟弟叙叙旧不行?”
他好笑道,
“你才回来南区多久,就嫌见我见得烦了?”
“害!”靳严随意脱掉鞋子,“你啊,我见一面就够够的了。”他走到吧台喝起薄酒来,
“哼。”孙无忌哼声一笑,“你出差了?”
靳严一口酒差点呛到气管里,清了清嗓子:“是啊,还不是为了你那个‘钥匙扣’?我查到那推荐信和请柬都是实名的,之前同事失败,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还好我没让你交给别人,否则还得死人。”
孙无忌:“行,你能耐大,行了吧?那你现在进展怎么样?在司里天天旷工,白先生那边搞定了吗?”
靳严习惯性敷衍:“快了快了。”
“诶?”
孙无忌醒起,
“我记得除了白先生和马歇尔三兄弟,他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吗?看上去温温吞吞,挺好搞定的,你要不试试?”
“哪个?哦,我知道了,不行不行。”靳严直摆手,“我总觉得他不对劲,没事儿,白先生已经告诉我具体日子了,想必请柬已经在安排了。”
孙无忌:“几时?”
靳严:“嗯……九月九,他们还以为是重阳,阴历阳历都不分就算了,还不会看日历。”
孙无忌:“还有一个星期,你好好准备。”
靳严:“我还用准备?”
他放下酒杯,绕过吧台,来到孙无忌面前,撸了把隔夜的头发,
“就我这姿色,进场肯定是整条GAI最靓的仔!”
孙无忌搓着鼻子轻咳两声:“最颠还差不多。”
他提醒,
“我可告诉你啊,玩归玩,该拿到手的东西可别忘了。”
“我知道。”
靳严数着手指,
“要拿到管账的,文森马歇尔私人笔记本里面的账目;要拿到搞研发的,沃尔马歇尔手里的所有研究数据。但沃尔的数据可能是手稿,要格外小心。”
孙无忌:“知道就好。”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
靳严:“咋还不走?”
孙无忌看了靳严两眼,颇为心虚,犹豫尴尬一下后,坦白:
“你牛妈妈带了个女孩子去商务司,中午还要带回家吃饭。”
“噗嗤……”
靳严忍不住嘲笑,心里的大石这才放了下来,
“还好我早早向牛妈妈出了柜,没有这个烦恼哦!诶,要不你也出柜?”
孙无忌:“我要是也出柜,你牛妈妈能两眼一翻去见我太奶。”
他道,
“我不管啊,今天那女孩子回去之前,我就赖这里不走了,只有你这里,你牛妈妈不敢带女孩子上来,怕给你吓跑了。”
靳严:“那您就慢慢待着吧,我得回去补觉了,咱们有缘再相见,拜拜!”
跟孙无忌拜完手,靳严躲回了卧室。
本以为自己会先提心吊胆好一会儿,没想到实在太累,刚贴上床不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一觉睡醒,闭眼前光亮的白天已经变成了黑夜。
他迷蒙着眼,打开书房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从厨房传来。
他立刻反应到那会是谁,连忙走出内廊朝开放式厨房望去,果然看见那个从昨夜惦记到现在的人,就在煤气炉前做着平时干开的活。
他轻声喊:“小陆。”轻得好似怕把人吓跑了。
围着围裙的陆谨一边炒着菜,一边看过来:
“我还以为你没那么快起来,都打算给你留菜了,现在正好,马上可以吃饭了,你要不先去刷个牙洗把脸?”
看着陆谨温润的笑容,靳严脑海中闪现的,是差点被扔下河的蔡佳佳,以及差点被自己拧脖子的葛明德。
他心虚地把作案的双手背到身后,别开了脸:“哦,好的。”
他匆匆离开陆谨的视线,在卫生间磨磨蹭蹭地刷牙洗脸,原本急不可待想见到的人,此刻却因为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血影而变得遥不可及。
直到餐厅传来催促的声音,他才不情不愿地应一声,走出了卫生间。
来到餐厅,陆谨已经坐在了平时坐的位子上,他唯恐惊动了什么,蹑手蹑脚地挪动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陆谨:“出差累了吧?来,吃块腌入味了的牛肉,特别香。”
“好。”
靳严答应,却迟迟不敢把肉放进嘴里,巴巴吃了几口干饭,接着夹一根青菜,放碗里不吃,又吃了几颗米粒。
陆谨看了看,垂眸浅笑:“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好吃吗?”
靳严闷闷不乐:“不是。”
陆谨:“那就快吃,来,吃口肉我看看。”
靳严把碗里的肉夹进嘴里,却含着不咬。
陆谨:“咬够三十下,然后吞下去,自己数。”
靳严仔仔细细嚼,但发现不需要三十下就该吞了,于是提早吞了下去。
陆谨:“吃口青菜。”
靳严夹起碗里的青菜,塞进嘴里,这回自己慢慢嚼起来。
陆谨:“青菜二十下就行了。”
靳严咬着,却发现嚼了十下就想吞了,肚子还不争气地咕噜了一下。
这肚子一不争气,鼻子就跟着一酸,眼泪也跟着不争气地渗了出来。
可这委屈从何而来?
明明是自己犯错了,还有脸哭?
眼前事物朦胧间,又见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肉到碗里。
陆谨:“吃吧,按你平时的饭量,现在还远远不够呢。”
靳严听话,接着吃,越吃喉咙越紧,眼泪越汹涌,直到最后哭到完全吃不下饭。
接着,他就感觉头上传来压感和温度。
他抬头,就见陆谨正在摸他的头。
他竭力忍住哭泣,道:“小陆,我……对不起,可是……我没法,我……只能这么做……”
并且,如果事情继续发酵,他会做得更狠,到时,很可能连陆谨的阻止也没有用了。
陆谨没有接着靳严的话:
“你这个样子,好像我小时候做错事,想道歉,又说不出口的时候,食不下咽,明明是自己做错,却越想越委屈,憋着眼泪在那哭。”
看靳严抬眼看过来,他接着说道,
“我母亲就像刚刚那样,劝我吃饭,吃下去了,就慢慢放下了,所以你也别多想,吃一顿,就好了,再不行,就吃两顿。”
靳严吸吸鼻子:“那你应该也不是犯的什么大错……”
陆谨:“我把我外婆留给母亲唯一的遗物,一个翡翠镯子。摔碎了。”
靳严一愣。
陆谨:“我母亲因为这件事,抽了我一顿,吃饭委屈哭的时候,我母亲已经一星期没跟我说话了。”
说到此处,他不忧反笑,
“我母亲一直想要女儿,没想到我却生成了个儿子,而且母亲还因为生我身体变差,很难再给我生个妹妹了……所以那个时候我不是委屈自己做错事挨抽,而是怕母亲不要我了。”
靳严听着,放下了筷子,双手缩回桌下,搓在了一起。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做错事还有脸哭,他是怕陆谨知道后会恨上自己,再也不理自己了。
他直问道:“那……你会不要我吗?”
“哈哈……”
陆谨笑了,
“我怎么才能不要你呢?现在是我住在你家,吃着你买的菜,睡着你的床,主动权在你呀。”
他给靳严再夹了块肉,
“况且,我母亲也没有不要我啊。”
吧嗒一声,靳严的眼泪掉在了手上。
靳严:“不一样的……如果你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陆谨:“那你就不要让我知道。”
靳严抬眼看陆谨,正好迎上陆谨和煦的笑容,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瞒着陆谨,又更不忍心让陆谨直到真相。
呼之欲出时,陆谨轻轻拍了拍他脑侧:“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真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说罢,他接着吃饭。
靳严也拿起了筷子。
……“佳佳的嘴也太毒了。”
陆谨突如其来喃喃,让靳严将要动的筷子一停。
刚开始慢慢泄洪的情绪,又再度被堵住。
原来陆谨至今所说的所有话,都是在以为他闹情绪是因为跟蔡佳佳吵架的误会下所说的。
他错愕了片刻,颓然放下筷子:
“我先去洗澡,晚点吃。”
……
冰冷的水绵密地从头顶落下,浇灌全身,靳严却像没了知觉,任由身体在冷水下失温。
直到一阵铃声传来,他才猛然回神,关掉水流,接起电话。
“喂?……哦,白先生怎么了?……九月九号就要用到的请柬,您今天才给我弄到手,是我给您的‘惩罚’不够厉害吗?……还有脸说漂亮话,你可洗干净些等好了,我现在……”
他抬眸,往日的狡黠之意复燃,
“……就过去‘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