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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上掉下个靳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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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大山,四面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零星有些屋宇也早已没了灯火。
悬崖的弯道上,一辆亮黑色宾利被几辆形形色色的车子围了起来。
围住宾利的几辆车子零星下来两、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揣着大小长短不一的刀子。
其中带头的走到宾利旁敲了敲车窗,催下来年轻的车主。
“手放后脑勺!放好嘞,敢乱动的话,我这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被数名大汉持刀胁迫,年轻的车主却并不惊慌,他从容不迫的走下车,把双手放到后颈,抬起头时,稚气的脸上正露出看似不谙世事的笑。
几个拦车的人饶有兴趣互相交换着眼神观察着车主。
带头的质疑问:“这小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啊,到了驾龄没有啊?”
大小合适的杏眼,眼尾收得偏缓,让他的眼神介于幼齿与轻熟之间,鼻子还算挺拔,不失男性的英俊,那饱满的下唇又轻松驾驭了性感与清纯这两个极端。
年轻的车主微微一笑:“没想到刚从京兰来到重山,就被夹道热烈欢迎,各位好汉拦下我,估计不是想找我赏月吧?”
稚气的面容让他无所谓的笑容都带着甜。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恐慌,轻蔑的态度反而有一丝盛气凌人的味道。
“少油嘴滑舌!别玩花样!”
说话的人歪歪脖子,示意另一人上前搜年轻车主的身,车主随身的的手机、钱包、手表等看上去值钱的东西倾刻被搜刮而去。
“哟!收获不少嘛!”
搜东西的人看过钱包和手机品牌后感叹,继而掏出车主的证件,又是哎呦一声,
“我看看叫什么,靳严,这名字,呵!一听就是个娘娘腔,所以才专门用这些名牌货,阿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咋响,在空荡荡的山峦间回荡,竟惊起了附近的飞鸟。
年轻车主伪装出来的从容,在姓名被取笑后,像面具破碎般渐渐消失,他无视了刚才不知道谁的警告,动手将额前的头发尽数撸往脑后,看着两个疯狗般的人,面上的笑容渐渐变得阴狠。
他问:“那你们知道在这里面最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大汉们互相看了眼,带头的便问:“什么啊?”
年轻车主目露阴鸷,翻起衣袖:“我啊。”
已经过了八点,一辆载着十几轮巨木的卡车才从缓坡下爬上来,在斜坡与公路连接处轻轻踉跄一下后,拐上了公路。
“喂,嗯,最后一车出来了,你们要是没事可以先去吃个饭,我大概……”
司机反手看了看表,
“大概也要九点半才能到,你留几个‘老人’接货就好了,不,我不是说了……我Z!”
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子在发出一阵咿呀的噪音后,停在了弯道前,他懵然喘着粗气,神情恍惚得连自己正在通话都忘了。
“喂!小陆,喂?怎么啦?!”
陆谨回神:“啊?哦……我等一下打回给你。”
他慌张地挂了电话,拼命回想刚才朦胧中发生的一瞬间的事情,只记得隐约看到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冲出马路,张开双臂,强行拦车。
而因为他违规驾驶,刹车不及,卡车高车窗视角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了自己在监狱里怎么洗囚衣了。
等到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去查看时,一个“惨白”的人影赫然出现在了侧窗外。
“嗨~小哥,是进城吗?”
“唔!”
陆谨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退坐回座位上。
白衣人:“问你呢小哥,进城吗?”
来者是个在初夏包着银白正装的年轻人,面上带着稚气的笑容,看似天然无害。说话的尾音却往上翘,看上去是个没来正经的人。
陆谨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对,进城。”
年轻人:“能载我一程吗?”
陆谨想想反正也顺路,刚才还差点把人撞了,拇指指了指另一边车门:“从另一边上来吧。”
“好嘞,谢谢啊!”
年轻人绕过车头往副驾驶座走,边走还边唠叨:
“还是小哥你好人啊!刚刚拦了好几辆车都没人肯停下来。”
陆谨:“是……是吗?”可能不同原因就在于你有没有张开双臂跑到路中间挡车吧。
幸好他刹车及时,幸好驾驶车厢背后有挡板顶住木头,否则两条人命是任由死神拿捏了。
这小子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等到年轻人关上车门,陆谨便发动了卡车,他看看周围的地势问:“你刚从外地来的重山吧?”
年轻人:“呵巧了,刚来这儿不到一个月吧。”
说着时,年轻人抚平还有些翻起的衣袖,藏起衣袖上的一抹红色。
“那就不奇怪了。”陆谨发现了沟通的新大陆,很是欣喜,“重山山地多,除了中心区以外,基本没什么人烟,很不安全,晚上见到有拦人,大家都会觉得奇怪。”
“倒是真的不安全……”年轻人话里有话,却不再说什么,反笑问司机,“那你不怕?”
陆谨不知该怎么回答,只笑笑。
年轻人便自己接着自己的话:“听说最近这附近出了一群专门拦路盗车的人,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想被人误会的……”
嘟嘟嘟……
一阵原始的铃声渐播渐响,打断了年轻人的话,陆谨经刚才的事故后有些犹豫,但还是在蹙眉一想后接了起来。
陆谨:“……哦高叔,不好意思,在开车给忘了,怎么了?嗯,不是说好一定要等最后一车的吗,怎么都走了……”
陆谨讲着电话,听上去出了问题,年轻人不自觉往司机那瞄去。后者一看之下,神色变得异样,目光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陆谨:“……之所以会耽搁还不是因为……就这样吧,别再说了,他们不肯也得肯。”
待丢下电话,他本有些愁绪,想到还有外人在,自己的通话和皱眉肯定被看到了,很不好意思。
陆谨:“我好像真没耐性是吧?哈哈,让你见笑了……”
年轻人:“耐性?得试过了才知道。”
“嗯?”陆谨不明所以看了看年轻人,对方没有继续说什么解释,便接着安全驾驶,“对了,你进城里哪里?要是顺路的话,我送你去。”
“城里?哦……”年轻人从看呆了的状态清醒过来,稍作收敛,“要是进城肯定顺路,我就到城门楼旁的‘海蓝珠’。”
陆谨:“确实顺路……只是……”那里可是星级国际酒店啊,门前庭院都能做两个足球场,他这破木头车能开过去吗?
年轻人似乎看出了陆谨为什么犹豫:“没问题,没问题,你只管开。”
年轻人甩甩手,一副轻驾就熟的样子,目光却从未从陆谨身上离开过。
酝酿片刻后,他勾了勾嘴角:
“我们两个狭路相逢也算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吧。我叫靳严,‘严格’的严,革斤靳,你叫我靳严就行了,你叫什么?”
陆谨:“我姓陆,陆地的陆,你叫我小陆吧。”
靳严诶一声:“我都说全名了,你怎么只给我一个姓啊?”
陆谨:“哦,不好意思。”
他咬咬牙根,不好意思解释自己是不好意思说全名,回答,
“我叫陆谨。”
“行谨,则能坚其志,言谨,则能崇其德。”靳严掐着下巴吟道,“好名字!”
陆谨:“倒没那么夸张。”
他的神情更加腼腆了,
“你看我这开木头车的样子,衬不上那么文绉绉的名字,还是叫我小陆吧。”
靳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行,你喜欢的话,我也叫你小陆。”
陆谨:“嗯。”
靳严再无话,陆谨便继续认真开夜车。
延绵的山脉漆黑无比,只有高速公路的灯提醒着人还在人间。
从被劫的宾利下来,到坐上没人会注意品牌的货运卡车,人生的境遇可谓是落落起起。
当车厢沉入静谧,靳严的内心盘满的无数的大蛇开始钻心抠肺。
就在方才那惊鸿一瞥,陆谨一手举着手机,手肘靠在车框,一手转着大号方向盘,双臂上的肌肉非常适宜地隆起,低领廉旧的衬衫露出锁骨和胸肌,在车灯的余光下一派筋骨分明,昏黄的光影又叫这一派景色生出些暧昧的旖旎。
还有陆谨的声音,富有磁性却不过分雄浑,羞赧时温润沁脾,认真时又充满了隐忍的霸气。
再往下看其健硕的身姿,由于只穿了一件破旧但显肉的烂衬衫,外头只加一件大概是他们工服的马甲,那在工地里晒出的偏黑肤色,晶亮粗狂得感性耀眼。
然而其模样神色却不“粗”。
陆谨一看就不是个爱美之人,那眉毛却能自然长成英气的刀眉,鼻子高挺得可以做整容模板,嘴唇唇线分明,唇形利落。
尤其是那双眸,目光坚定而从容。
只是一切在最初会被隐藏在腼腆易臊的性格之下。
他真的谢谢老天,让他在失去宾利的时候,还了他一辆兰博基尼。
这辆兰博基尼,他要定了。
靳严:“诶小陆,我想打个电话给我朋友,你手机借我一下。”
陆谨:“你拿。”
靳严压不住嘴角,拿来手机,往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打完把电话挂了放回去:“他没接,可能忙吧。”
陆谨不疑有他:“哦,那等下再打一次吧。”
大约再过了十来分钟,木头车终于开到了酒店庭院外,而果不其然如陆谨所猜测,风尘仆仆的木头车被门卫拦下不让进去。
靳严唯有再借电话打给了“朋友”让人出来接。
打完电话,靳严等着,陆谨竟也没走。
靳严:“怎么还不走?你这是在送我吗?”
陆谨:“看你朋友还没来。”
他说了,还没觉得哪里不对。
靳严“噗嗤”一声:“我又不是小朋友,还等妈妈来接不成?”
陆谨这才反应过来,由于靳严看上去像个刚上高中的大孩子,他下意识陪着等了起来。
陆谨正要说什么,靳严撞了撞陆谨的胳膊,好似两人很熟一般问:“诶你住哪儿?回去远不远?”
陆谨食指挠挠脖子:“就在兴业路,待会卸货之后直接回去,也不远,没关系的。”
靳严又问:“兴业路哪里?”
陆谨:“19号集体公寓。”
见靳严若有所思,陆谨以为,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不明白什么叫集体公寓,接着解释,
“原来是一栋集体宿舍,后来转手了,变成了私人的出租公寓。”
靳严掐着下巴:“那里环境好像不太好吧?”
陆谨温温笑着:“确实不太好,不过胜在便宜。”
靳严:“诶不如你跟我……”
“靳严!”
他还要说什么,一道喊声打断了他的话。
两个谈天的人闻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着墨蓝色正装的,“看似”儒雅的男人正缓步跑过来。
靳严随性介绍:“我妈,孙无忌。”
孙无忌:“你小子怎么回事?!平时溜混打屁就算了,这么重要的晚会你也迟到!你要我怎么说你……”
孙无忌真就像妈妈一样唠叨起靳严,一看旁边还有送孩子过来的人,才感激涕零地跟陆谨握了手,一派领导作风,
“兄台,谢谢你了!我有你电话,回头请你吃饭啊!”
陆谨:“我不……”
孙无忌:“靳严你还不快进去!”
陆谨还想拒绝,孙无忌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转身拽靳严去了。
“知道了啦……”靳严揶揄两声努着嘴跟随男人离开,一边还依依不舍回头,“谢谢你啦小陆,回头找你!”
接着,来如风的年轻人,又如同风一般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进去的背影,陆谨莫名有些呆愣,他想他当真是遇上了不得了的人。
只不过,还说什么回头找他,他倒觉得大概不可能再见了。
回头,他压下满脑子的莫名其妙,登上木头卡车,往该去的地方开去。
海蓝珠里。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靳严?!”
已经进了酒店大门,正往电梯赶去的两人还在吵吵闹闹。
靳严没好气:“车被抢了,钱包手机都在那儿呢。”
孙无忌:“不会吧,就你?他们还能抢了你的车?”他半点儿都不信。
靳严:“原本也想干脆当场做了他们的……”
孙无忌:“诶你领带有点歪。”走进电梯,他顺手给靳严调个领带。
靳严:“……可转念一想,他们应该只是几个鱼虾,做了几个鱼虾怎么钓大鱼呢,我刚已经给那谁打了电话,手机和车子一起追踪,我就不信端不了这一个三流的贼窝。”
孙无忌忍俊瞅一眼靳严:“何必跟这些小角色较劲?”
靳严火冒三丈:“他们说我是娘娘腔,让我把塞嘴里,把嘴闭紧了!我怎么做得到?!我腰拧断了都做不到,太伤自尊了!”
“噗哈哈哈……!”
孙无忌毫不掩饰笑得人向后仰去。
靳严扬起拳头就要招呼,但听电梯“叮”声一响,孙无忌闪身出了电梯,靳严一拳落空,气得靳严重重几步踱出电梯。
两人打打闹闹着往走廊尽头去。
孙无忌:“先不说那条臭水沟里的鱼了,既然把你从师父手里要过来,你就给我好好把今天这几条真正的大鱼抓住了,好好发挥你的本事吧,举止要优雅,谈吐要礼貌,别老是动不动就发颠,知道了吗?!”
靳严听着孙无忌的话,眯起了眼睛,斜眼看向孙无忌,颇像一只心机满腹的狐狸。
孙无忌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靳严托着下巴回答:“你还真是个‘妈妈’。”
孙无忌:“哎呦,那得看怎么说了,你看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带大吧,还给你洗衣做饭吧……”
靳严:“我是说妈妈桑。”
孙无忌:“我去你……!”
不给孙无忌任何报复的机会,反将一军的靳严呲一溜烟,走进了眼前灯若星辉的会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