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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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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陆裕川自觉没自己什么事,也不知道贺宏远叫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就想和周锦悦一起出去。不料刚动身,就被贺宏远叫住了。
“二郎,我有些事找你,与你说几句话。”说完便跟了出来。
周锦悦本来是准备等陆裕川的,但是见院长追了出来,心知今日不是和陆裕川说话的时候,便自觉回去了。
后面陆续出来的人不少,李老夫子、季承平和白琼意都出来了。
此时还没有下课,但是时间也快了,但李夫子在后面,周锦悦也不得不回知之堂。
而贺宏远叫住陆裕川,一开口却不是什么大事:“你这几天在书院住的怎么样?这乍暖春寒,夜里寒凉。住的冷不冷?冷的话从我屋里拨点银丝炭过去?”
陆裕川无奈,他是真的不喜欢贺宏远这种人。
若是假意,陆裕川也能臭着脸相对,偏偏贺宏远是真的好意,就算是他这样的学生,也温言相待,从不骂他。
“你喊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自然不是。只是我听说,今日这小同学是你正在谈婚论嫁的未婚妻,这不是喊你过来看看事情发展,以免小两口日后留了误会。”
少年人的耳朵红了,但面上不显:“老头,你别瞎说,我同她没有什么关系。”
贺宏远也不揭穿,只是想着好友今日早上给他送信,说这孩子同意了亲事,特意给他写信过来,心里不由得发笑。
但贺宏远叫他来,还有别的话要说:“你父亲昨日过来了一趟,让我提醒你,你祖母的生辰快到了,你到时候记得回家。”
这对父子,他一个外人看着也叹气,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二郎说同意亲事,早上还派个人回去说,这么大的事情自己都不回去,唉。
陆裕川听到“父亲”二字的时候,十分不以为意,但对于贺宏远的话,还是点头:“嗯。”他祖母的生辰自然不会忘记。
“还有吗?”
“还有就是,他让我问你,你若不想读书,不如去参军。”
陆裕川黑了脸:“我不去,他有什么资格安排我的人生!”说完转身就要走。
贺宏远连忙拉住他:“你这什么脾气,等我说完啊。”
“我也没同意。我是觉得,你自己学一条自己想走的路就好,长辈们给你选的查未必喜欢;只要自己喜欢做,没有辜负自己学的东西,就不算可惜。”
“我说这些的前提是,你至少要有一个目标,你以后想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你得知道。日后你想起了的时候,要记得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不是为了别人。”
“只是,你可以仔细思量一下,自己喜欢什么。”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眼看好端端的一个苗子就这么自甘堕落,他是真的觉得可惜。
陆裕川有些怔愣。
他以为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
母亲从来都只让他努力学习,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为民请命、为百姓做事的人。
而父亲对他从来不假辞色,做的好了也从来没有一句夸赞。
陆裕川小时候,时常为了一句父亲的夸赞而勤学苦练,但是后来他发现,号称“万民伞”的父亲大人,一颗心也只给了外面那些百姓,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家人做过什么,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
那他努力学习、努力想要获得他的称赞有什么用?
陆裕川不想要那个男人的夸赞了,他只想这样庸碌余生,给那个死要面子、希望他争气的男人失望。
他会成为那个男人此生最大的污点。
而他也做到了。
现在别人提起陆裕川,都摇头叹息,都会说一句:“陆首辅怎么会有个这么混账的儿子”。
可是他高兴吗?
好像也并不高兴。
这样混了多少年?七年、八年?还是十年?
也早就忘记自己真正喜欢什么了。
可是他没办法在贺宏远面前这样说。
好在贺宏远也并不是要让他现在就给他答案,只是摆手让他回去想想:“你下午可别在逃课了,也拨和几位先生顶嘴,他们那么大的人了,老是被你这么顶,他们夫子的威严何在?”
“快回去吧,这个时间你就别回课堂了,和昭和郡主培养培养感情,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好好上课。”
“......知道了。”陆裕川的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
正如贺宏远所说,现在这个时间男院还没下课,但女院却差不多了。
周锦悦回去的时候,没过多久就下课了。
陆裕川不知不觉的往女院知之堂的方向走去。
还没靠近,就听见了周锦悦的声音。
“好了阿妍,那些流言过段时间就没了。”
“你别敷衍我,你是不是知道流言背后是谁搞的鬼?”
周锦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和淑和郡主的关系怎么样?”
周锦妍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很好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啊,这样啊。”周锦悦没有说话了。
周锦妍说完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你提她做什么?”,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周锦悦:“诶呀,你别记恨阿意,她早上也没说什么呀,只是她素来心善,想为那两个女侍说话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锦悦笑了笑,没说话。
周锦妍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周锦悦的意思,也没说话了。
只是在心里嘀咕:“没事的,阿意不是那种人。”一遍又一遍,好似在说服自己。
陆裕川没有听见声音了。
他和家里兄弟姐妹关系不好,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周锦悦在想什么,只是直觉她好像不开心。
也是,都传出那样的留言了,她怎么会开心?
陆裕川觉得,他还是想看到周锦悦笑,像早上那样,笑的无拘无束,漂漂亮亮的。
*
没多久,贺宏远的“交代”就下来了。
周锦悦不知道院长是怎么审讯那两个女侍的,只是禁令很快就下来了,有好几个处置通报,并阐明那些是留言,属于禁止讨论。
当日四处散播谣言的那些人都挨了处罚,还有男院的博文斋力,那几个说下流话的,也被院长叫过去训了话。
一时间,书院的那些人都对此噤声。
贺宏远还是极有威望的,他本身虽是一介布衣,但他家中权势不小,他本人与许多官员关系都不错,近几年新晋升的文官有好几个都是从永川书院出来的。
这些学子读书无非是为了入仕,就怕贺宏远和朝中人说些什么,他们的仕途多多少少会受点影响。
其他的禁令和处罚都下来了,贺宏远让人把周锦悦叫了过去。
彼时正是申时一刻,若是再迟一些,女院这边便要放学了。
周锦悦一路跟着南木走到了贺宏远平日办公的地方,此处并不是上次李老先生带她们过去的屋子。
周锦悦拨开帘子,弯腰进去了。
之间入目便是背景墙柜上满目琳琅的书册,书柜前面是一方极为宽大的桌子,中间是配套的朱漆红木椅子。桌上又放着花瓶和纸笔砚台,有几支不知名的野花插在花瓶里,此时迎风招展。
而书桌的左侧和右侧分别挂着几幅字画。
这块地方布置的文雅极了,十分符合贺宏远的性子。
此时的贺宏远依然是一身素色青衫,正握着茶壶把手准备倒茶,听得有人进来的声音,便笑道:“来了,坐吧。”
周锦悦轻应了一声。
她刚坐下,贺宏远的茶也倒好了,他推过一盏:“喝茶吧。”
周锦悦忙接过:“谢谢院长。”她不爱喝茶,但毕竟是师长亲事递过来的,她就喝了一口。
那茶水刚一入口,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苦涩就侵入整个口腔。
碍于礼貌,周锦悦没有表现出什么嫌弃的神情,但是那双好看的新月眉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但是很奇怪,周锦悦竟然能在这股苦味里面品到一丝甘甜。
那甜味极淡,但周锦悦却觉得口有余甘,虽然那股子苦味还在,但喉间那股甘甜却并没有被掩埋。
贺宏远看她第一口的表情就是一愣,他喝这个茶喝习惯了,倒是忘记这些年轻人是不爱喝这种茶水的。但下一刻,他惊奇的发现周锦悦竟然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不由笑道:“你倒是和其他少年人不一样,陆二郎就不爱喝这茶,绝对不碰第二口的。”
这话不像是师长和学子说话,倒像是亲近长辈调笑小辈的语气。
周锦悦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这茶,第一口没准备,的确是苦的不行,不过等咽下去了却能感觉有一丝甘甜。”
贺宏远挺高兴,能陪他喝这种茶的人着实不多,现下多了另一个人。
不过他也没忘记叫她来是为了什么事。
“关于那些流言,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许他们多言,最开始那几个收了别人的银钱人,我也罚了,以后书院应该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了。”
“至于背后之人......”
周锦悦摇了摇头:“不必在查下去了,就到这里吧。”不是没有证据,只是,主谋并不是白琼意,她充其量就是帮凶,至于季承平,院长在明面上没办法对他施以惩戒。
还有就是,白琼意在周锦妍的心中分量不轻,她和这个异母妹妹的关系也就最近才变好的,她和白琼意在她心里谁亲谁疏还真不好说。
这次且饶了她,若是还有下次,她便不会手软了。
?
贺宏远打量着周锦悦。他的印象里,周锦悦的确是个好学生,但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从来都是生人勿进的,对于人情事故上寡淡了些,看着也不像是会吃亏的主儿啊。
周锦悦面不改色:“院长,这是说来,我也有错,之前我的确是因为钦佩季公子的才学见过好几次,想来是因为这个让人误会了,学生以后会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