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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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助监督将车停在路边。即使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但东京车站的人流量依然相当可观，出站与进站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涌动着，旁边的特色土产店也同样拥满了前来游玩的各国旅客，叽叽喳喳的气氛好不热闹。隔着几扇车窗外，家入硝子平静地打开了饭盒。
此时距离他们即将乘坐的新干线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几人总算得以抽出空来解决早已冷掉的午饭，“所以，”夏油杰边吃边问，“刚刚那是？”
“视频的真伪目前还在验证当中，很有可能是有人利用了合成的手段来制造焦点……”和彦回答道，“当然，也不排除失踪者已经遇害的可能……”
“那就是发展成命案了吧。”家入说。
“是的，所以上面要求我们尽快调查清楚。这次情况不同，非术师那边讨论很激烈，我们这边的行动得相对隐秘些……”
“视频里闪过的白影是什么？”太宰治忽然插了一嘴，“咒灵没法被相机捕捉成像吧。”
“呃，是的，”和彦干巴巴地说，“所以具体情况还得拜托各位前去调查。”
去锁见乡大约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而其中得花将近两小时在前往名古屋的新干线上。此次任务本该等二年级一行人到了名古屋后再由当地的术师陪同开车前往村庄，但由于咒术师人手常年稀缺，只能由东京这边临时召来一位辅助监督——也就是和彦前来补上空缺。
到了名古屋后去村子的办法只剩下搭乘JR去赶一日两班的山间巴士以及自驾，若是选择前者的话今天之内就没法到达了。好在和彦身为负责的辅助监督早已提前订好了租车，几经奔波辗转后，现在他们总算是在赶往锁见村的路上了。
轮胎压过干燥地面发出疾速的呼啸声。路况直到目前为止都是平坦宽阔的国道，但当他们开始翻进大山后迎面而来的却是愈发难走的山道，这些弯弯绕绕的几乎算是在丛林间勉强开辟出来的道路又窄又糙，几乎只能用作于单行道——要是在此时此刻碰上会车的话，简直毫不意外会撞上吧。夏油漫无目的地想。
不过好在这条偏僻的山道基本无人涉足，一路上别说往来的车辆和人影，周围安静得常有的鸟雀都没见着。迅速向后掠过车窗的是各色高矮不一的树，尽管现在还没到落日时间，但车内已经暗成一片。山林里郁郁葱葱的繁杂树丛将本就不甚强烈的光线挡了个彻底，树木枝干东倒西歪地落在阴影里，无端显出几分诡谲。
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这不对劲，夏油留心想，连一贯爱叽喳废话的五条悟都只是沉默地盯着车外，显得他们几个像是被绑架了似的。“……喂，”夏油杰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五条悟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找我有事？”
“……咳，也没。”
五条悟翻了翻眼睛：“无聊。”
这时候太宰治也凑了过来，“话说，”他煞有介事地评价道，“和彦先生的开车水平很不错嘛。”
“这倒是。”夏油应他，“这种路况都能开得这样稳。”
“毕竟是辅助监督啊，”和彦颇为谦虚地笑笑：“需要帮忙接送咒术师的情况总是很多，任务地点大多又是在郊外，在这样的锻炼下想开不好都难啦……”
“这样啊。”太宰治嗯一声：“和彦先生确实很有经验的样子。我们已经翻到第二座山了吧？”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机，“从刚才起手机就开始没法接收到信号了……GPS不能用了，和彦先生也没问题吗？”
青年愣了一下，但很快了然地安抚车内的几人：“别担心，我有事先看过地图，已经好好记在脑袋里了……就相信我吧。”他说着将车窗稍微放下来了一些，“是不是太闷了？广播也用不了，大家姑且先透透气，忍耐一下吧……”
“啧。”后排的五条悟刻意发出了一声相当响亮的不满音，“要去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也快开了两小时吧？这种荒郊野岭真的会有人——”
“别这么说啊五条，”硝子懒洋洋道：“说不定就是专门绑架你这种目中无人又人傻钱多的家伙用来换钱的。”
“啊？为什么……等等，硝子？！”五条悟大惊失色：“你最近真的有在针对我吧？”
“居然看得出来吗？哇哦，可喜可贺。”
车内的氛围总算再度活跃起来，一旁的太宰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呀好迟钝呢五条君。说你是笨蛋也会反应不过来吗？”
“想在这里打架是不是太宰！”
“嗯？可以哦。五条君想的话我完全奉陪。”他做了个鬼脸。
五条悟还想再反驳，夏油杰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俩先别吵了。透过车窗往外看，雾也散得差不多了，方才一眼见不到头的山路终于露出了宽敞的大道，遥遥望去，远处已是一片开阔的田园风光。
“好古朴啊。”夏油杰盯着那些零零星星分布其间的低矮屋落感叹，“有点像我在乡下的老家。”
“是吗？那太好了，”太宰治拍了拍手，“那一会就由夏油君来给我们当导游吧。”
“喂，等等，我可没说——”
他们的车辆经过道路侧边的交通指示牌，尽管牌子已经老化得相当破旧了，但“锁见乡”的地点字眼总算是出现在了指往前方的箭头上。
“我们要到了。”和彦低声说，“前面就是锁见村。”
*
“嗯……”家入硝子沉吟，“和我想象中有些出入啊。”
“赞成。”不知是谁应道。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夏油杰莫名其妙。
“是杰说的吧，好原始——”
硝子难得附和五条一回：“就是就是，结果完全不是这样。”
沿着村子主干道一路行驶，掠过车窗的是鳞次栉比的小超市和杂货铺，摆在外边的摊子上堆放着当地制的手工艺品，映衬着木质的招牌。村落里的建筑物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丰富得多，路边七七八八的小饭店更是不遑多让，配上夕阳西下的景色，整个村子俨然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我可没这么说啊。”夏油扶额，“是你们自己刻板印象了吧。虽然人家在山里，交通是不便了些，倒也不至于到那种……”
“稍微有点失落啦。”五条悟说，“以为会看见疯狂原始人之类的。”
“悟。我早说了你要少看点动画片……”
“哎呀，开玩笑嘛。杰真无聊。”
和彦将车停在土石路边。方才汽车响亮的引擎声多多少少吸引到了沿途经过的人的注意，坐在自家店前百无聊赖地摇着扇子的阿婆、田野里干活的大叔，甚至是从饭店里刚吃完出来的人……无一不例外地向他们投来目光：这些眼神绝对谈不上多友善，好奇、警惕、探究……
毕竟是外来的陌生车辆，其实也可以理解。但这种打量难免让人不舒服，夏油杰想，他正欲提醒几位同期，就见他们都纷纷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算了，一向对这些要更为敏锐的夏油同学放弃了，希望不会有什么矛盾发生吧。
在他暗自祈祷的时刻，来自同期之一的声音十分不巧地传入耳中：“哈——？你再说一遍？”
——是五条悟。他显而易见地不爽了。
“意思是这里没有给我们住宿的地方？”五条悟抬高了音量，“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你知道我们到村子里要多久吗老爷爷？”
夏油杰再次不忍直视了。五条悟在人情世故上迟钝得貌似有些令人绝望，他推了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太宰，沉痛地说：“太宰，你去。”
“？”太宰治的脸上写着“为什么是我”。
“你和悟……咳，”夏油杰别过头，“你俩不是关系好么。你去把他拉回来。”
他不由分说地将太宰治推过去了。
而五条悟似乎依然毫无自觉，在他突出的身高阴影下老爷爷佝偻的身躯显得格外瘦弱可怜。“好了五条君，”太宰治拽了拽他，“夏油君让我过来……咦。”
太宰低下头。村民老人慢吞吞地朝他转过来一双浑浊的双眼。“哎呀爷爷，”太宰立刻换上了更为恭敬的语调，“您能告诉我们还有哪里可以住吗？”
老人的目光冷淡地扫过他们，最终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哼声。砰地一下，村民毫不留情面地将门用力关上了。太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无辜地摊开了手掌。
紧接着他们很快发现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是类似的情形。夏油好脾气地挨家挨户敲门询问过去，可肯露脸的村民们个个都死气沉沉，对他们谈不上什么好态度。五条悟更是被强行命令回到了车里，原因无他，在这个村子里他过分出挑的身高和相貌都实在太惹人注意了：尽管他本人毫无察觉，但不论是太宰还是夏油，都能明显发现村民们对他这头亮眼白发的抵触。
而硝子那边也同样吃了闭门羹——这种原生态自成一派的村子大抵是相当不待见外来人，见是乳臭未干的女生则更是不耐烦了。最终，在和彦尽心尽力的打听下，他们终于被指了一道明路。
“山脚处有一间供旅人住宿的旅店，”这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怀着歉意说，“真不好意思，最近……村子里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大家对游客都不太友好。”
“没关系的。”太宰治彬彬有礼道，“不过，能方便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啊，这个……”女人将手放在脸颊侧，做出了很为难的表情，“非常抱歉……”
这显然是不愿意说的意思了。太宰的神色不变，点点头表示理解：“不管怎么说，都很感谢您的帮助。我们这就准备过去了。”他转过头，“走吧，和彦先生。”
“啊……好的！”
“等等！”没出两步，这个女人便又急急地叫住他们。太宰治转过头，只见女人露出介于犹豫和不忍之间的表情，“那个……总之，”她说得吞吞吐吐，“旅店的环境可能不是很好，还请多担待……还有，”女人盯着他们两人的脸：“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泡那里的温泉……特别是晚上。”
和彦一怔：“抱歉……？”
“对不起，忘了我刚才说的吧。”不远处似乎传来孩子呼叫“妈妈”的声音，女人回过神，迅速地说，“我家孩子在找我。不好意思，失陪了。”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太宰向聚在车里的几位解释道，“被说了‘不要去泡温泉’这种话呢。”
“啊，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打听到……”夏油杰说，“这个村子的温泉很有名啊。有很多徒步爱好者都乐意过来泡一回温泉……之前来旅游的人也不少是冲这个来的。不过也确实还是很小众就是了，能查到的资料都特别有限。”
“那还用说么？”被他们强行扔在车里的五条悟气鼓鼓地接话：“那温泉肯定有问题咯。”
“嗯，到时候去看看吧。”夏油说。
“嘁。”
“你怎么了？”夏油杰有点莫名，“留在车上休息还不乐意啦？”
“觉得自己没派上用场还莫名被村民们歧视了很不高兴吧。”硝子偷笑。
五条悟又嘁了一声，扭头不理他们。“呀，快去哄哄他吧太宰，”硝子继续起哄说，“你的好朋友不高兴了。”
“我才没有不高兴。”五条悟说。
夏油杰很识相地又把太宰治推了过去，故意没看见这人脸上第二次写着“怎么又是我”。
太宰治凑过去的时候五条悟往车门的方向拱了拱，假装自己在看车窗外的风景。太宰觉得这样故意生闷气的五条悟很好玩，他熟门熟路地把人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往自己眼睛上戴，果然什么也看不见，因此他也没看见五条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幼稚啊五条君，”太宰开始装起眼瞎的盲人，他在狭窄的车内空间里到处手舞足蹈，“别不爽了吧，为了逗你高兴夏油君都把我的眼睛弄坏了。真是可怕。哎哟我看不见——”
夏油：“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太宰治的自娱自乐大业还没有结束，过分活跃的手脚让边上的两位男同学都不堪其扰，夏油杰更是原地后悔自己干嘛闲着没事cue他玩，明明早知道这两位同期不是安分的主了……嗯？
太宰四处乱动的手搭在了五条悟的耳朵上。
“你干嘛？”五条悟反应很快，警惕地一侧身，“想趁机谋害我啊？”
太宰哼哧哼哧地笑：“别动嘛，五条君。有件事我需要确认一下。”
五条悟半信半疑：“怎么？”
漆黑的、完全阻隔了光线的定制墨镜将太宰的视觉屏蔽了个彻底，与之相对的触觉便变得更加灵敏了：五条悟没开无下限，耳廓微热的温度被他轻轻松松地摁在拇指底下。
非常清晰的触感。凸起的耳骨，漂亮的轮廓……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要摸到耳垂——
五条悟不太自在地拍掉了他的手：“你有病吧。耳朵也能玩？”
与之同时，和彦提醒他们：“我们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