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玖卿musa

10、喜忧

　　我拿着孟弦渊买的包，却像拿着千斤重的巨石。他随手甩的一点零头，也够普通家庭几个月的开销了。
　　之后，几人一同去了海市最有声望的高档餐厅用餐。孟弦渊一言不发，花50万定下最好的包间。
　　这里是餐厅的顶层单间，随便的视野都能俯瞰整个华丽的都市。处处充斥着纸醉金迷，但在马路上，也有车马的喧嚣。
　　“西岚，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他难得放缓了语调说道。
　　“风景很美，就是贵了点。”柳西岚的声音里带了些许颤抖。
　　“我不缺钱。”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我们也是像他一样能挥金如土。
　　归根结底，这些财富都是属于他一人的，他可以独揽大权，可以轻松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林焕，下次就不要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他有意朝我看了一眼，像是在警告。
　　我猛地一颤，顿时后背发凉，直冒冷汗。他，竟然都知道了。
　　“什么啊，今天怎么说起这种事了？”柳西岚试图为我打圆场。
　　“你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做好了，我不会缺你吃穿。”他斜睨了她一眼，她不再说话了。
　　这顿饭我强压着要吐出来的反应吃完，随后以整理资料为由火速离场，留下两人在偌大的包间里。
　　我再没与她有过交集，一切恍然如梦。她会过得好吗？
　　孟弦渊霸道的占有，总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我名义上的情敌。可我不敢说，我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对任何一个事物有着怎样的感情。
　　那只包挂在椅背上，精致温婉。明明握在手掌心时有种归属感，但我永远无法真正欣赏。
　　平静了一个月，我再次见到柳西岚时，她的眼里没有了光亮，连带着身体也大不如前。
　　她还是那样任由权贵赏玩，毫无尊严和底线。她的胴体游离在床第之间，没有了灵魂。
　　“林焕啊，快来我身边吧。”所有人走后，她用那双空洞的眼祈求。
　　我犹豫，踌躇，不敢迈过脚下的一步。
　　“救救我吧，我也救救你，我们一起逃出去……”她滚下凌乱的床，匍匐到我脚边，紧紧抓住我布满结痂的脚腕。
　　“我……救不了你啊……”我深知这里如何恐怖，已然没有了底气。
　　“不，哪怕就是死了，也算是离开了，你杀了我！求求你，现在杀了我！”她近乎癫狂，眼角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裤脚。
　　长发干枯，如茅草似的铺洒在灰色的地毯。我看着她的脸，眼底只剩下对她的怜悯。
　　也许那个禽兽变本加厉，让她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你杀了我！我给你钱，我把身体给你，你要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我！”她歇斯底里，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抗议。
　　我终究是无法对着这个弱女子开枪，她给过我片刻的温情，想要亲手毁灭，谈何容易。
　　“西岚，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俯下身搂住她的那一刻，时间定格，耳边没有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只有她的呜咽。
　　“林焕啊，你说，我的女儿会不会也变成像我这样的脏东西？”她脱力，倒在我的臂弯里。
　　我的臂弯也是骨感的，不能给她依靠的港湾。
　　“我不知道……”我无意识地泣不成声，不仅仅是因为她可怜的遭遇，也有……更加复杂的情谊。
　　“清说，你爱我吧，哪怕是假的，至少你是值得的人。”她起身，用苍白的手托起我的脸庞。
　　爱……我真的爱她吗？或许在一个个温存的夜晚，亦或是每个普通的照面。我真的离不开了吧，无法自己，唯有沉沦。
　　“我爱你。”我的告白回荡在房间，空灵，空虚。她却像抓住了什么，忽然有了希望。
　　她的瞳孔闪烁着泪光：“对，就是这样，我爱你啊。”
　　我面无表情地轻吻她的额头，像一台冰冷的机器。
　　回望过往种种，床第间的坦诚相见，痛苦时的慰藉。这就是爱吗？
　　我一遍遍问自己的内心，在日出的时候得到了答案。哪怕这不是爱，那我也愿意抱紧她。
　　“林焕啊，你看。”她小心翼翼地从崭新的包里拿出了一支笔样的东西递给我，上面赫然是两道刺眼的红杠。
　　“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她的表情自然，让我看不出一点破绽。
　　“是吗？”我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毕竟，我心里清楚，她和多少人有过肌肤之亲。
　　“现在还小，尚未显怀，但今后恐怕瞒不住了……”她迅速拿出打火机，蓝色的火焰升起，将这份喜悦燃烧殆尽。
　　“你打算留下来吗？”我对孩子没有概念，只是轻声询问她的意见。
　　“如果能留住的话，就伪装成孟弦渊的孩子，我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天，特意去找了他，有了证据。”她说道，“我用了最好的特效药，所以不管那些男人对我做了什么，孩子都不会有事，而药的副作用，就是会燃尽自己的身体。”
　　显而易见，她的状态就是不断服用药物造成的后果。
　　“这样很痛苦啊……”我情不自禁地望向初升的太阳，迷茫无助。
　　“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况且，日后有了这个孩子，能在一定限度上帮你在宫利会站稳脚跟。”她笑了，笑靥如花，和满面愁容的我形成强烈的反差。
　　“西岚，我需要一点时间……”我落荒而逃，狼狈得不敢走近阳光。
　　我不配做这个孩子的母亲，我暴虐又懦弱，和孟弦渊一样糟糕。
　　回到住所后，陆均言双手抱胸倚靠在我家门口，眉头紧锁。
　　我停下了脚步，他向我走来：“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什么？”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会长这个人最恨自己手里的东西被人夺走，你和柳西岚正在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他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你是alpha，若是有一天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我们都无法预料你们会受到怎样的酷刑。”
　　“大人，我明白。”我微微颔首，“我自己会有分寸。”
　　他没有动作，僵持许久后，我才继续说道：“先前的事，谢谢你。”
　　“你本就不属于这里，如果当初我阻止了会长，你也不会卷进来。”他的语气掺杂了一抹愧疚，“但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是啊，这里全然是孟弦渊的天下，我，我们，都是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