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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哪都有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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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府里的人都知道四爷怒气冲冲地出了宋时繁的院子,而宋时繁被罚跪了。
福晋听说以后有些不屑地对身边的吴嬷嬷道:“原先见她乖巧,还想着抬举她几分,叫她碍一碍李氏的眼,没成想竟这样不成器,真是个不中用的!”
吴嬷嬷却不这么想,她自小便跟着福晋的额娘一起长大,后来又随着福晋的额娘一起嫁到了乌拉那拉府上,见识过那么多后宅手段,若是不然,福晋被指给四爷的时候,夫人也不会特特将她给了福晋,让她一起跟来四爷府上,不就是希望她能看顾着点福晋吗?
于是吴嬷嬷斟酌着开口道:“老奴瞧着不然,这宋氏怕是根本不想跟李氏对上,这才把事情招摇出来,明面上显得感念您的恩德,暗地里将是想您给拉下水,好叫李氏不要记恨她,反而来针对您。”
福晋闻言皱了皱眉:“嬷嬷可看准了?我冷眼瞧到现在,这宋氏还算规矩,大约没这么重的心思吧?”
吴嬷嬷摇了摇头:“我的福晋,您还年轻,见的人也不多,您不知道,有些人惯会扮猪吃老虎的,表面上一副绵软性子,暗地里不知道怎么使坏呢!这宋氏若是一点儿本事没有,能第一个生下主子爷的孩子?您入府的时候,她可已经揣上了!而且若是没点手段,能叫四爷常去看望?”
吴嬷嬷倒是不知道,四爷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去看大格格的,毕竟在吴嬷嬷的心里,一个丫头片子根本不顶事,哪里能叫四爷时时看顾?
所以吴嬷嬷便认为一定是宋时繁私底下使了些狐媚手段才将四爷勾引了去,否则怎么宋时繁月子的时候,四爷还常去呢?真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福晋也被吴嬷嬷的话给惊着了,若宋氏真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那她岂不是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了,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福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样子宋氏是不好拿捏了,李氏又有孕,新来的武格格身份高也算得宠,嬷嬷你说我现下该怎么办呀?”
福晋满打满算也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要搁在现代,还在无忧无虑地念书呢,所以这会子六神无主的福晋便显露出些脆弱来,第一个想到得便向一直陪着自己的嬷嬷求助。
吴嬷嬷温柔地抚了抚福晋的发髻,“福晋别怕,有嬷嬷在呢。”
吴嬷嬷想了想又道:“宋氏如今身子坏了,又惹了主子爷生气,眼看着是不成气候了,她既没眼色,福晋也不必将她看在眼里,倒是李氏有孕又得宠...不过福晋也不要太担心,就算那李氏先生下长子,说破天就是个庶出,不足为虑,不过福晋还是应该想想办法才行。”
福晋叹了一口气:“唉,按说也奇了,主子爷初一、十五都会来,可不知为何,我就是怀不上...”福晋一面说着,一面有些忧愁地摸了摸肚子。
吴嬷嬷见福晋这样有些心疼,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即便格格们不顶用,咱们府上不是还有几个侍妾?”
“嬷嬷的意思是...”
吴嬷嬷点了点头:“正是福晋想得那样,侍妾身份低,生了孩子也不配养的,不若福晋挑两个看得顺眼的,叫她们得了主子爷的宠,若是有了孩子就抱来正院养,想必主子爷也不会有意见的。”
福晋听见这话心中下意识有些不自在,她又不是自己不能生,哪有主动往自己夫君床上送人的?
可她是嫡福晋,第一便是要贤惠大方,又想到马上就过年了,进宫以后德妃娘娘怕是会问子嗣的事,四爷排行高,但膝下至今只有一个格格,说出去也是她这个福晋不好的缘故。
于是福晋强忍住苦涩没说出口,而是应下了吴嬷嬷的话:“嬷嬷说得有理,明日请安的时候便让侍妾们都来吧,我也就刚入府的时候见过她们,到底都是伺候主子爷的,平日里多见见也好...”
吴嬷嬷见福晋想得通便高兴起来:“哎,福晋宽厚,能瞧上她们是她们的福气呢。”
福晋摆了摆手示意吴嬷嬷下去,她自己则看着窗外怔愣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宋时繁罚跪的消息传到李氏院里的时候,李氏高兴地就差手舞足蹈了:“哼,从前这宋氏一直被我压着得喘不过气,如今福晋进门她倒是知机,立马就乐颠颠地往上靠,谁知道闹个大笑话,主子爷还不是最疼我.”
李氏坐在软榻上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得意洋洋地对着身旁的随喜说道,随喜应和着笑了两声,随后还是有些犹豫道:“格格您也别放松警惕,明明是咱们的人去请的主子爷,怎地人就去了宋氏那边...”
李氏闻言轻嗤一声:“就算她使手段叫主子爷去了她哪儿又怎样?甭管怎么说,现下还不是惹了主子爷生气?”
随喜见李氏这么说也觉着有理,便不再开口了,但架不住李氏心里得意,只听李氏又道:“再去叫人去请主子爷来,就说我吃不下饭。”
“这...主子爷还生气呢,格格您...”随喜有些担心,本来嘛,请主子爷来就是为了告状,如今不用亲自告状,主子爷已经生宋格格的气了,何必再多生事端,到时候万一弄巧成拙了可怎么好?
但李格格这会正高兴,她劝恐怕也没用,随喜只好退下让人再去请四爷。
所幸没多会儿,四爷便来了李氏院里。
其实四爷是故意的,刚刚在宋时繁那里被她顶撞地不轻,到这时候心下的气还没消呢,正好李氏着人来请,他便想起一开始是要去看李氏的,于是就来了。
四爷一到李氏院里就见李氏笑吟吟地上前请安:“给主子爷请安,爷最近辛苦了,瞧着都瘦了一圈呢,奴才好生心疼爷。”
四爷见状在心里想道,爷的女人就应该像李氏这样,瞧瞧,多懂规矩,多听话,还知道关心爷瘦不瘦,不像那个宋氏,规矩乱七八糟不说,竟然还敢顶撞爷!瞧李氏笑得多温柔,不像那个宋氏,像块臭石头。
等等,他都到李氏屋子里了,怎么还在让她生气的想宋氏?
压下心头的那点别扭,四爷开口对着李氏道:“几次三番地去请爷,到底什么事儿啊?”
李氏脸上带着娇柔的笑:“爷许久不来看奴才了,奴才肚子里的孩子想阿玛了呢,他一想阿玛就闹奴才,奴才都吃不下饭了呢。”
平心而论,李氏长得很好看,她是汉人女子,样貌虽不算沉鱼落雁,却自有一种婉约的美,从前四爷是很喜欢李氏的,相较于宋氏的胆小无趣,李氏的温柔似水让四爷十分可心,所以也一直宠着她。
往常李氏也经常这样对着四爷撒娇,四爷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今天再一看就觉得李氏这故作害羞的样子多了几分造作。
不自觉地,四爷脑海里又浮现出宋时繁害羞的模样来,她一害羞就变得慌张,跟着耳朵就要红起来,然后她就会慌手慌脚地开始想办法逃跑,可爱得不行,又显得十分天然、质朴,让人不自觉就像靠近她。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宋时繁,四爷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了,四爷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宋时繁气坏了,所以才不停地想起她来。
于是四爷思索片刻后摆手道:“既如此就摆膳吧,爷今日陪你用膳。”
李氏欢天喜地应下了,忙吩咐人去准备膳食,不一会,桌上就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四爷率先坐下了,李氏原本打算站在四爷身旁伺候,之前向来是如此的,还能借此机会多和四爷有点互动,李氏巴不得呢。
但这次四爷却开口不让李氏侍膳:“坐下吧,你有身子呢,不必辛苦。”
李氏以为四爷是在关心自己,心下甜滋滋的,朝着四爷温柔笑了笑,便谢恩坐下,静默地开始用膳了,眼角余光还时刻关注着四爷的动向,务必要跟四爷一起放筷子,这是跟主子一起用膳的规矩。
一时间,桌上没有人说话,连碗筷碰撞的声音也无,安静地不得了。
四爷当然能注意到李氏的眼神,从前他跟妻妾们都是这样用膳的,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可今天总觉着心里怪怪的。
不期然的,四爷又想起了宋时繁,想起宋时繁吃到好吃的东西时眼睛会放光,而且吃起东西来又快又好看,不像现下的李氏,一根蔬菜还要分成三口吃,看着宋时繁吃饭的时候好似他自己都能吃得香一点。
于是四爷没胃口了,但他又想到先前他陪宋时繁吃饭的时候,自己先放筷子害的宋时繁没吃饱,于是四爷犹豫了下终究没放下筷子,而是继续吃了起来,直到估摸着李氏应该饱了,才搁了筷子。
用完膳后四爷更惆怅了,原本生气的情绪也消散了,心里反而空落落地。
这时传来了李氏小心翼翼的声音:“爷今晚留下来吗?”
四爷正在想事情,没防备李氏突然有这一问便点头应下了,答应过后才反应过来。
不过既然已经说了要留下,四爷也不会反悔就是:“那便预备着歇下吧。”
李氏得了准话知道四爷愿意留下就心满意足了,她这会子有孕,四爷自然不会跟她做什么,可她怀着孕四爷还肯留下陪她那就是对她的恩宠,这样就足够了。
于是李氏欢喜地退下,到偏房洗漱去了,这自然也是规矩,主子爷留宿的时候,要么提前洗漱好,要么就去旁的屋子,总之不能在主子爷的眼前。
而四爷见李氏离开后,思索片刻还是招来苏培盛,问了一句:“她如何了?”
苏培盛闻言心中一惊,这个“她”是谁?莫不是宋格格?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主子爷自己罚的人,怎么又问起来?
不过苏培盛可不敢置喙主子爷的意思,低头道:“回主子爷的话,您走的时候没说跪到什么时候,宋格格如今还跪着呢...”
“混账东西,不是叫她知错就起来...”话说到这里,四爷顿了下,是啊,自己临走的时候都留了话,现下还不肯起来,那就是她自己不肯了,真是...真是个犟脾气!
想到这里四爷觉得他一番好心都成了驴肝肺,“既如此就叫她跪,跪到知错!”说罢也不再看苏培盛,挥手让苏培盛下去了。
而彼时,宋时繁也确实一直跪在廊下,她并不是没苦硬吃,也不是没听懂四爷临走留得话叫她认错后就起来,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错,相比较屈辱地站起来,她宁肯在这里跪着。
可现下毕竟是冬日里,入夜以后,夜凉如水,几乎冷得刺骨,宋时繁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会子显然已经撑不住了。
意识模糊间,宋时繁朝后倒去,这一刹那,宋时繁想,也许这样就能回家了呢...
幸运的是,白薇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宋时繁的动向,见宋时繁好像要晕倒,忙上前将人接了下来。
“快叫大夫,格格...格格您怎么样?格格您快醒醒呀!快!你们快去叫大夫啊!”
可院中的粗使太监们都有些踌躇不前:“白薇姑娘,主子爷刚罚了格格,咱们就这么大张旗鼓的闹起来,是不是不好...”
“我呸,人都要没了什么好不好的,我瞧着你们就是巴不得宋格格不好,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我自己去找人!”白薇恶狠狠地说道,其余人见状也就不往上凑了。
可如今是深夜,前院已经落了锁,她一个格格身边的丫鬟,是万万去不了前院的。
就在白薇绝望之际,有个小太监上前对白薇道:“白薇姐姐,主子爷今日去了李格格院里呢,这会子就歇在了李格格院。”
闻言白薇眼前一亮,招呼说话的小太监一起将宋时繁扶进屋里以后,便一头扎进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