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猪》别艾

5、奇怪的她

　　宋玉舒毕竟身体底子好，病很快就好。
　　她也吸取教训，继承往年学长学姐的经验，重新把胶布粘上去。
　　空调扇叶仰着一百五十度的下巴，和天花板两两相望。
　　上演一出虐恋情深。
　　宋玉舒：“……”
　　都怪祝识荆太不正经，害她脑补这么多。
　　不过，虐恋题材的，谢皎皎也跟她聊过挺多小说。
　　最经典的，当属还珠格格。
　　宋玉舒：“……”
　　有点耳熟，但没看过。
　　谢皎皎那时特震惊，“谁的童年没有还珠格格，我都会哭的好吧？”
　　“那爱情公寓，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天龙八部……这总看过吧？”
　　宋玉舒：“……”
　　她的童年那么枯燥真是对不住了呢。
　　谢皎皎沉默。
　　不得不拿出杀手锏，“西游记，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
　　宋玉舒自信满满：“我看过。”
　　却收到来自谢皎皎怜悯的目光，“除了这些，你都没看过别的，你小时候怎么过来的？”
　　宋玉舒扶额，“我去爷爷家看动画啊。”
　　谢皎皎颇感兴趣，“说来听听。”
　　宋玉舒顿时滔滔不绝道：“哪吒传奇，围棋少年，虹猫蓝兔七侠传，神兵小将，快乐星猫，秦时明月，哆啦A梦，果宝特攻，正义红师，秦汉英雄传……”
　　谢皎皎捂着脑袋，十分痛苦：“等等等等，果宝特攻这些我知道，正义红师是什么，围棋少年又是什么，哪个年代的老古董啊？”
　　宋玉舒懵懵的：“啊？你没看过吗？正义红师很好看的呀。”
　　谢皎皎揉着太阳穴，“你等我扒拉一下我可怜的童年记忆。”
　　“正义红师具体讲什么？”
　　宋玉舒脱口而出：“一群军人穿着机甲战斗，保护一个叫天宝的少年。”
　　谢皎皎手指一顿，“好像有点印象，天宝有预知能力？”
　　宋玉舒甚是激动，握住谢皎皎的手，“对对对，没错没错。”
　　谢皎皎没想到，能收获宋玉舒这么热情的反馈。
　　她愣了一下，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我记得是不是有个突发洪水的情节，当时就好震撼。”
　　宋玉舒：“嗯嗯嗯！我也是我也是。”
　　她差点热泪盈眶，知音啊。
　　然后，就此展开的话题，以3D动漫作为中点转折。
　　谢皎皎才开始只是想吐槽一下国内的动漫市场，浅浅试探宋玉舒的态度：“你觉得咱们国家近些年的动漫做的怎么样？”
　　宋玉舒有些懵，“我不知道啊，没怎么看。”
　　谢皎皎纳闷，“为什么？就算做的是屎，也要尝尝咸淡吧。”
　　宋玉舒讷讷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我不喜欢那些，觉得没有以前的好看。”
　　谢皎皎内心狂喜：“比如？”
　　宋玉舒认真想了想，“神兵小将的第二季就没有第一季好看。”
　　谢皎皎拍桌：“知音啊！我也这么觉得，那个3D丑得人不敢相信。”
　　宋玉舒：“那个就是3D？”
　　谢皎皎恨恨点头，“没错，是它是它就是它，动漫界的泥石流。”
　　宋玉舒：“……”
　　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谢皎皎深深叹气，“其实也不怪现在的3D技术烂，毕竟投资成本低，收益快，自然没有以前的画风精细。”
　　宋玉舒若有所思，“技术烂？”
　　谢皎皎实在无力吐槽，“嗯，烂得我连动态漫都能接受了。”
　　“你知道为什么国内大力发展3D吗？”谢皎皎顿了顿，“是因为国外的2D市场没有中国的位置，国漫竞争力弱。”
　　宋玉舒立刻警惕，“文化入侵？”
　　谢皎皎笑笑，“说不准啊，毕竟日漫宣扬的风气不好，但因为制作精良，对国内的特定人群影响很大。”
　　宋玉舒严肃地问：“怎么个不好法？”
　　谢皎皎摸了摸下巴，“毁灭世界，支配人类。”
　　宋玉舒：“……”
　　原来思想这么危险。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谢皎皎耸肩笑了笑，“别太担心嘛，其实大家看的是个乐子，不会当真的。”
　　“毕竟现实里也没死亡笔记或者外星美少女。”
　　谢皎皎又道：“但有些暴力画面，血腥因素，就不好说了。我看的时候，都快吐了。”
　　宋玉舒屏住呼吸。
　　谢皎皎皱起眉，露出有点厌恶的表情，“而且走感情路线的恋爱漫三观不正，比如那个日在校园，简直有病。”
　　宋玉舒睁着一双纯洁的眼睛，好奇地问：“讲的是校园生活吧？”
　　谢皎皎咽下脏话，“嗯，融合了校园霸凌和小三文化，男主脚踏两条船，就是个渣渣。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怕污染你耳朵。”
　　宋玉舒沉默。
　　“你生物作业写完了？”谢卿卿冷不丁道。
　　谢皎皎讪讪挠头，讨好笑道：“我看你的嘛。”
　　“不可能。”谢卿卿一票否决，“自己写去。”
　　谢皎皎瞬间耷拉着脸，乖乖转头写作业。
　　谢卿卿看向宋玉舒，道：“你也别太在意，这些事本来就说不清。”
　　“如果想弄清楚为什么，好好学习，将来打下蛮夷，你也好问明白。”
　　谢卿卿平淡道。
　　宋玉舒：“……好。”

　　宋玉舒跟祝识荆讲这事，没想到收到对方的大白眼。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贫乏的词汇和狭隘的空间了？”
　　宋玉舒：“……？”
　　祝识荆丢给她一个笔记本，封面是：
　　《论持久战》
　　――祝识荆著。
　　宋玉舒：“……”
　　你当你毛主席呢。
　　祝识荆一脸高深莫测，“学会它，你的所有问题迎刃而解。量身打造，童叟无欺。”
　　宋玉舒半信半疑地翻开。
　　第一页的标题是：从阅读开始。
　　宋玉舒：“你在耍我？”
　　“哪敢哪敢，”祝识荆一本正经道：“大量的阅读是组织词汇的基础，还能借鉴别人的观点，多有用。”
　　宋玉舒不信，“四大名著我有好好读的，课本上推荐的读物也有在看，我语文分数也不低。”
　　祝识荆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这就是你的问题，宋玉舒。”
　　“语文阅读能力你是很强，答题要点也有套路，但在现场面对别人的观点和陌生事物时，那些都没有派上用场，你束手无策。”
　　“你会客套话，擅长装模作样，但如果没有和同学真正地好好交流，你还是没有一个朋友。”
　　“初中是这样，高中也会是这样。”
　　祝识荆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神情，语气软下来，“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没有共同话题。”
　　“你应该学会走出去。”
　　不要故步自封，宋玉舒。

　　幼时便是如此，宋玉舒喜欢抱着枕头看动画片，看新闻时坐的端端正正。
　　初中时候。
　　手机，游戏，聊天，她拒绝接触。
　　学散打，去跑步，然后学习。
　　单调枯燥。
　　祝识荆知道她想成为像宋叔叔那样值得尊敬的人，仍不明白她的执着。
　　乏味的生活，不厌其烦的帮助，以及和别人聊天时的固定距离。
　　如此独特，又如此奇怪。
　　即使拥有令人折服的魅力，宋玉舒，你仍然孤独。
　　因为你什么都不懂。
　　女生之间的恋爱话题，对明星的喜爱追逐，游戏的竞争，小说漫画动漫的世界，你怎么涉足。
　　你只是个看动画片的乖宝宝。
　　白纸一张。
　　你筑起高墙，重重阻挡，如何来到你的心房。
　　不要害怕，宋玉舒。

　　祝识荆压下纷乱思绪，冲她笑了笑：“加油啊，宋玉舒。”
　　或许正是他的错，让宋玉舒变成这样。
　　宋玉舒莫名其妙盯着他微红的眼角，随意点点头。
　　“还用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