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崽后拐了上将叛逃》严雪霁

10、老师

　　谈长庭实在忍不住了，起身把他推开：“关你什么事！”
　　陆泽：“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谈长庭深呼吸几下，冷静下来坐下，问他：“你昨天跟医生单独说了什么？”
　　陆泽如实相告：“我问他生两个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谈长庭：“他怎么说的？”
　　陆泽：“医生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好好照顾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谈长庭抬头看着他：“如果我不想要两个呢？”
　　陆泽：“为什么？”
　　谈长庭低头：“我很辛苦。”
　　陆泽：“一个孩子生下来，注定是要承担保护联盟的责任，他需要从小接受训练，不可能做你喜欢的开心快乐的孩子。你不是想要开心快乐的孩子吗？我们可以生两个。”
　　谈长庭对他这话难以置信，他觉得他跟陆泽有时候难以沟通。
　　他无力道：“我是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不是要舍弃一个孩子去让另一个孩子快乐长大。”
　　陆泽蹲下身，单膝跪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很抱歉，如果我们只有一个孩子，那他注定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成长。”
　　“算了。”谈长庭低声道，“是我钻死角，想得太多了。”
　　陆泽不明白：“你还是不开心，为什么？如果不想要两个孩子，那就只留一个。”
　　谈长庭看着他，他神色认真，但认真得有些不通人情。
　　“抱歉。”他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觉得烦躁难过。”
　　陆泽起身，把他拉起来，说：“去找医生看看。”
　　他说找医生，真就带谈长庭去找了医生。
　　医生听了他的问题，安慰地笑笑：“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孕期激素会影响内分泌，有一些孕妇和孕夫就会出现这种情绪反复无常的情况。比如午饭里因为没有放香葱而发脾气，晚饭又因为放了香葱发脾气。”
　　陆泽理解了，简单来说就是无理取闹。
　　“那要怎么办？”陆泽问，“如果情绪经常激动，是不是对身体也不好？”
　　“这个只要别跟他对着干就行了。”医生说，“将军这几个月就多体谅一下吧，他想要什么尽量让他满足尽兴，难过不开心的事情尽量剔除，保持心情愉悦。”
　　陆泽明白了，又观察了谈长庭一下午，见他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于是等晚上秦叔回来之后，他主动去请教了秦叔。
　　秦叔一听，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陆泽摇头：“没有。”
　　秦叔：“那你去哄哄他。”
　　陆泽站在原地没动，问：“怎么哄？”
　　秦叔：“说点好听话，态度柔和一些。”
　　陆泽好像懂了，信心满满地上楼，推开房门，看到谈长庭躺在床上发呆，走过去在床边半蹲下，见他转头看过来了，想要开口，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跟他沉默地对视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长得好看。”
　　谈长庭：“……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了？”
　　像是中毒了，板着一张冷漠脸说“你真好看”，简直恐怖。
　　陆泽：“没有，我只是想哄你。”
　　谈长庭笑了，被惊悚到笑了，“你还是别哄了，怪吓人的。”
　　陆泽起身，坐在他床边，说：“那你以后要是不开心了就告诉我，我都可以为你解决，不要憋在心里，要告诉我。”
　　谈长庭看着他，说：“什么都可以解决吗？”
　　“嗯。”陆泽保证，“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
　　谈长庭静默片刻，问：“那你为什么把我的任命书拿走了？”
　　“嗯？”陆泽疑惑，“我没有拿走。”
　　谈长庭一瞬间委屈：“就是你拿走了！我放在枕头底下的，结果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只有你知道我藏在枕头底下了，不是你拿走了还能是谁拿走的！”
　　陆泽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谈长庭诡异地觉得，他的嘴角好像上升了0.01个像素点。
　　“我是看到你藏在枕头底下了。”陆泽说着，弯腰拉开他的床头柜抽屉，拿出那份任命书，说：“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它滑到了被子里，我就把它收到抽屉里了。我以为你发现它不见了，会拉开抽屉看一眼。”
　　“……”谈长庭无话可说，闭上眼，猪蹄手举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企图强迫自己快速入睡。
　　陆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调侃他，只说：“过几天议庭就设置好了，工作的地方跟委员会在一座大楼上。原本我是想设立在军部，但这毕竟是针对委员会设立的监察机构，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办公地点放在了联盟总部的行政大楼。”
　　谈长庭把被子扒拉下来，说：“那你请的那一堆医生怎么办？让他们跟着我一起上班啊？”
　　陆泽：“对。”
　　谈长庭：“……这，总觉得有点劳民伤财。”
　　“他们是我私人给你请的。”陆泽说，“没有动用公款，我也没有贪赃枉法，这也不是贪腐赃款，你放心好了。”
　　谈长庭当然知道陆泽不是这种人，他挠了挠脑袋，只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但毕竟是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他没有对陆泽的做法提出什么异议。
　　陆泽又道：“我安排了一位副庭长协助你，他是我的好朋友。”
　　谈长庭感到意外：“你还有好朋友？”
　　陆泽不解：“我为什么没有好朋友？”
　　“……”谈长庭闭嘴了。
　　陆泽：“他可以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帮我照看你。麻烦的事情可以都交给他去做，万事以身体为重，不要为议庭的事情耗神太多。”
　　“我知道了。”谈长庭问，“副庭长跟你一样的性格吗？”
　　陆泽想了想，摇头，说：“他比我讨人喜欢。”

　　为了能顺利出去工作，谈长庭这几天能吃能睡，力争在正式上班以后能有精力支撑住一天的工作。
　　在他上班的前一天，将军府来了位客人，秦叔脸上笑容洋溢的，像是有什么喜事。
　　谈长庭一问才知道，是那位陆泽的好朋友来了。
　　谈长庭起床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陆泽和他的好朋友已经在书房里谈事情了。他吃完饭觉得无聊，就去楼顶的小花园晒太阳，晒了一会儿又起身趴在栏杆上眯着眼吹风。
　　之后他看到院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陆泽，另一个想必就是他的好朋友。
　　谈长庭原本兴致缺缺，可当那个好朋友转身对陆泽说话的时候，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张在鲜血和炮火中无数次修复他的神魂、抚慰他安然入睡的脸。
　　他一阵风似的跑了下去。
　　秦叔看见他急急忙忙跑下楼梯的样子，心都提起来了，跟在他后面追：“小庭你慢点啊！”
　　黎师正无奈地对着陆泽控诉：“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议，急急忙忙把我叫回来，就只是为了让我当什么议庭的副庭长。你有点儿戏了，陆将军。我的学生们还在等我回去上课呢。”
　　陆泽：“回来进联盟机关，不比你去教书能做的更多吗？你的父亲和哥哥这次犯了事，是你进联盟的好机会。”
　　黎师一笑：“你知道的，我对这个无所谓。无论我进不进联盟，都不能改变我对他们的看法。”
　　陆泽还想再说什么，只是没等开口，就听见一道带着哭腔的急切喊声：“老师！”
　　黎师跟他一起转头，看到了朝他奔跑而来的谈长庭。
　　他记得这个孩子，当初在破晓军团的时候，他经常跟在自己身后。
　　他比几年前长得更高了。
　　谈长庭从远处奔跑而来，一头扑进了黎师的怀里，给了他一个紧实的拥抱。
　　黎师接住他，抬手抚上他的肩膀，拍拍他的头，温声说：“好久不见啊，你比以前长高了。”
　　谈长庭原本还能忍住眼泪，听到他这话，瞬间忍不住了，沉默地埋在他肩膀上哭，哽咽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们认识？”陆泽突然开口。
　　谈长庭这才回神，意识到陆泽也在旁边，他松开黎师，走到陆泽身边，解释说：“他是我在破晓军团时的老师，后来军团出事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陆泽从军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他，又看见他手还包着石膏，于是顺手给他擦眼泪，给他介绍：“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好朋友，协助你工作的副庭长。”
　　黎师看看他们两个，目光最后落在谈长庭身上，眉头皱了一瞬，听见陆泽这话，又恢复如常，笑道：“你真是会给我找活干。”
　　陆泽：“这对联盟也有好处。”
　　黎师：“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先做一段时间吧。”
　　最开心的当属谈长庭，闻言笑起来：“那我以后可以跟老师一起工作了。”
　　秦叔跟着谈长庭跑过来后，默默目睹了全程，目光在他们三个之间转了转，最终长叹一声，为陆泽感到危机。
　　不管小庭对黎师是什么样的情感，但目前来说，总归是比小泽在他心里的位置要重要得多。
　　偏偏他们家小泽好像还毫无察觉。

　　自从见到黎师之后，谈长庭一整天都很高兴。
　　他高兴了，陆泽心情自然也好，只有秦叔心情复杂，生怕自己看中的小beta被黎师拐跑了。
　　谈长庭晚上吃饭的时候，意外地在饭桌上又见到了黎师，瞬间像个见到礼物的小朋友，喜笑颜开地在他对面坐下，说：“老师又来啦。”
　　陆泽解释：“黎家现在不太方便，所以他这段时间先住在我们家。”
　　“好啊好啊。”谈长庭高兴得很。
　　秦叔两眼一闭，不愿面对陆泽这愚蠢的行为。

　　晚上休息之前，陆泽出了趟门。
　　黎师趁这个机会敲响了谈长庭的房门。
　　悄悄观察的秦叔：“……”这家要散啊。
　　但黎师并没有进门，只是在谈长庭开门之后，严肃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参与了基因计划？”
　　谈长庭的笑脸一瞬间消失，局促地低下头，羞愧道：“对不起。”
　　黎师缓和了表情，说：“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是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那我就有责任保护你。这个计划本质上违反了生物发展规律，它并不只是生个孩子那么简单。你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谈长庭搓着自己的两只石膏圆手，不敢抬头：“我知道。”
　　黎师看着他，微微弯腰，轻声道：“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卷进这项计划里。”说着，他想到谈长庭和陆泽之间的相处，笑了声：“当然，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也是支持你们的。只是这项计划你不能碰，我也不建议陆泽继续。”
　　谈长庭这才抬头看他，说：“当初看到这个计划的宣传页时，上面写着只要来参加就可以给一笔钱，我需要那笔钱。后来成功以后，将军帮我把妹妹接到了军部医院，还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
　　黎师看着他，默默叹了口气，拍拍他的头，说：“抱歉，是我走得太突然了，没有安顿好你。”
　　谈长庭摇头：“老师已经帮过我很多了。”
　　“这项计划对你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黎师凝重道，“可陆泽像是着了魔一样，凡事联盟至上，只要为了联盟，他可以豁出一切，我劝不了他。”
　　他眼神有些哀伤，但看向谈长庭时又带上了笑容：“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被牺牲。”
　　谈长庭鼻头酸涩，眼眶又湿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两个孩子，没有人能对他怀着两个孩子的恐惧感同身受。
　　成为这个实验品是他自己的选择，可他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也会害怕，也会恐惧彷徨。
　　可老师一出现就告诉他，不希望他因此而牺牲。
　　他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抬头对黎师笑道：“我知道的老师，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傻乎乎等着被牺牲的。”
　　他是个聪明孩子，黎师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直起身开了个玩笑：“那这段时间就请多指教了，庭长先生。”
　　谈长庭嘿嘿一笑，又忐忑地问：“老师会对我失望吗？”
　　“不会。”黎师温笑着，“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即便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也不是你的过错。我知道，你已经竭尽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