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雏菊》黑木花

3、见面啦

　　和付梦怡的约会定在那个星期的周六。
　　临出门前，白辰换了好几身衣服。不过换来换去，都是白衬衫。
　　他挑选的重点在于别人看不懂的细节。
　　比如扣子的颜色，袖口的松紧以及领子够不够挺。
　　捯饬来捯饬去，最后的成果，其实和平常的装扮没有区别。
　　在玄关对着镜子照了照，白辰往手腕脉搏处喷点香水，正式出门。
　　路上出人意料地通畅，白辰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会儿摸耳垂，一会儿又抠后脖子。
　　前面有一座高架桥，白辰一不小心，居然开到了上面。
　　这一错误，耽误了半个小时都不止。
　　等白辰来到付梦怡指定的餐厅，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这是一家连锁披萨家庭餐厅，东西不贵，孩子有点多。
　　周边的环境也不太行，有很多私人开的小店。
　　白辰由服务员领着坐下，被告知并没有名叫付梦怡或者姓付的女士有订位。
　　他张望四周，确实没有看见她。
　　见无人前来，白辰索性干等着。
　　半个小时过去，还是没等来付梦怡。
　　白辰举起手机，正欲联系黄姐，黄姐却先行一步打来电话。
　　“喂，小辰，你已经到了吗？”
　　“到了。”
　　“付小姐也到了吗？”
　　“还没有。”
　　“哦哦，那你就多等等，女孩子嘛，梳妆打扮总需要点时间。”
　　颔首点头，白辰正襟危坐，眼神四处扫。
　　“既然你来了，姐还有个不情之请。”
　　手机那头，黄姐难为情地道。
　　“没事，你说。”
　　“上次相亲的活动效果不如预期，我问了几个熟人，也没问出什么。小辰，我想上次的环境稍微严肃了一点，你们这次私下见面，氛围要轻松的多，姐麻烦你再帮姐多问问，看女孩子的想法。”
　　耳朵里听着电话，视线却呈网状，捕捉进来的对象有没有她。
　　白辰答应了一声好。
　　“黄姐，我争取下周三把调研报告给你。”
　　电话那头的黄姐极其高兴。
　　“那就太好了，小辰，那你今天要加油哦。记得，温温柔柔的哈。”
　　挂断电话，白辰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
　　服务员过来续杯，微弯的脊背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白辰也没注意，再一留神，一个女孩子已然坐到了面前。
　　然而……却不是她。
　　白辰呆看。
　　女孩子身穿大牌的粉色连衣裙，款款坐下。
　　“你好，我是付梦怡。”
　　“你好，我是白辰。”
　　付梦怡一身国际大牌的装扮，端庄坐下，脸上微微地笑。
　　故作贤淑地，她往白辰杯子里倒了香槟，苹果味道的酒气随着泡沫在上面翻腾。
　　她又介绍了一次自己是付梦怡。
　　白辰的心隐隐一沉。
　　“不要失望哦，我知道我没有我表妹好看。
　　上次活动，我有点事，所以让我表妹帮忙去的。”
　　微点下巴，白辰拿出本子看了眼，专注力仍回到工作上。
　　“也就是说，真正对上门女婿有需要的是您，而您的表妹只是代为帮忙？”
　　“是的，”付梦怡抿了口香槟，叉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她故意嘴甜地恭维。
　　“我表妹觉得您很不错，所以推荐我们见见。”
　　心里窃喜，表面却不动声色，白辰继续调研。
　　“麻烦您告诉我，关于招上门女婿这件事，您的父母和您是如何达到一致的，期间有没有矛盾，又是如何解决的？”
　　吞下哈密瓜块，付梦怡楞了一楞，突然两只手捂着嘴笑。
　　“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你真的很像我幼儿园的一个老师，我中午不愿意睡觉，他每次一来，我就吓到往被窝里钻。”
　　“上幼儿园里的事情都忘光了，就记得这个老师，哈哈。”
　　付梦怡讲得眉飞色舞，胳膊肘一动，弄得酒杯跟着震动。
　　场面有些尴尬。
　　白辰的面部表情几乎没有起伏，他端起另一个没有装酒的杯子喝了一口，继续提问。
　　“付梦怡小姐，关于招上门女婿这件事，您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聊。”
　　被这肃然的气场感染，付梦怡自觉地收敛动作，端端正正起来。
　　她的手机放在桌子上，震动了好几下，是另一个男生发来的信息。
　　【宝，还有半个小时，我就到了。】
　　本来也不想一天之内约见两个人的，但是时间就是这么不凑巧，她也没办法。付梦怡偷眼瞄了下白辰，随口回答问题，同时回复手机。
　　【不是叫你晚点来吗？】
　　【还不是想快点见到你呀。】
　　这样的情话，撩得付梦怡心里痒痒的，比起白辰的寡言冷淡，她当然更喜欢嘴甜有趣的。脸上礼貌笑着，付梦怡心里想对白辰提出早点结束。
　　话就在嘴边，她把手机收进包包里，放在膝盖上。
　　“白辰，我觉得今天也差不多了，你觉得呢？”
　　“等等。”白辰抬起头，冰冷的光从眼眶里溢出来。
　　付梦怡微微一颤，情不自禁地说了个哦。“那麻烦您快点。”
　　白辰继续提问。
　　一个、两个、三个问题……
　　付梦怡越来越焦灼，坐在椅子上浑身难受。
　　而白辰还在问，似乎老也问不完。
　　忽地站起来，付梦怡背起包。
　　“白辰，我没有义务回答你问题，今天到此结束。”
　　白辰没来得及反应。
　　付梦怡站起来，然后转身。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举着大半杯奶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把付梦怡的裙子弄脏了一大片。
　　看着一大坨椰果从衣服上滑落到地上，付梦怡鼓起双眼，举起两只手，快要张牙舞爪。
　　一位女服务员，见机跑过来，安抚着付梦怡去洗手间。
　　对着镜子，擦拭污迹，付梦怡心里烦躁非常。
　　她举起手机打给巴乐颂，让她赶紧过来送条裙子。
　　把马桶盖上，付梦怡坐在上面，拿着手机看。
　　心仪男孩发来信息：【宝啊，我快到了，估计十几分钟吧。】
　　付梦怡耷拉着头，不知道回什么好。她在心里抱怨白辰，若不是他一拖再拖，才不会弄成这样。裙子破坏了，心情也破坏了。
　　对方又发来一条：【真的好期待和你的见面。】
　　付梦怡抓着手机，更期待快点见到的是表妹巴乐颂。
　　这时，有人敲洗手间档位的门。
　　疑惑表妹怎么能来得这么迅速，付梦怡缓缓把门拉开。
　　来的并不是表妹，而是之前那位安抚她的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手里拿着一件白色衬衣裙，
　　“女士，这个给你换。”
　　接过来，付梦怡询问：“是你自己的吗？”
　　“不是，是和你同行的男士买的，让我给你送过来。”
　　衣服抚在手里，付梦怡心里不免惭愧，刚才自己在心里可把白辰骂了十几遍。
　　换了衣服，付梦怡出去。
　　白辰还在座位上，拿着笔在本子上写。
　　“谢谢你帮我买衣服。”
　　“不客气，也是运气好，正好旁边就有卖的。”白辰合上笔记本。
　　“今天耽误您时间了，还把您的衣服弄脏，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把地址留给我。我争取买条一模一样的，给您邮寄过去。”
　　“真的不用。”
　　“最后，容我再道歉。”白辰往窗外瞥了瞥，又凝神望过来。
　　“其实我不是来相亲约会的，上次不是这次也不是，我是个投资经理，想针对上门女婿这个项目作调研。欺瞒之处，还请谅解。而且这是我个人行为，跟‘花花月老’没有关系。”
　　“没事没事，这是小事。我无所谓的。”付梦怡摇晃手掌，目睹白辰整理物品，起身离开。
　　突然间，她想到什么，叫住了他。
　　白辰侧过来半边脸。
　　深觉自己观察力入微，付梦怡自作聪明地笑。“请问，你是不是对我表妹巴乐颂有兴趣？”
　　“嗯？”白辰全身转过来。“为什么这样说？”
　　“我看见你看见我的那个瞬间，抬头的速度很快，说明你在期待，然而眼睛的光却又明显暗下去。”
　　白辰无语，并不想解释，嘴角却绷紧。
　　“今天你帮了我，我把你的微信推给我表妹，后面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了。”
　　白辰仍是无话，而后笑笑。“我去结账。”
　　付梦怡低头打量身上的裙子，这是她第一次穿衬衣裙。她从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款式穿起来居然有一种知性的美。
　　她感到非常满意，顺手打给巴乐颂，“表妹啊，衣服我已经有了，你不用来了。”
　　“付梦怡，你是不是嫌我没工作，给我找事做啊！我人都快到了，你又让我回去。”
　　“行行行，那你来吧。”
　　挂了手机，付梦怡立刻又接到约会对象乔瞧的电话。那声音听得不多，有一种陌生的刺激感，付梦怡听着，骨头酥软，随即把表妹抛到了脑后。
　　餐厅外，巴乐颂才下计程车，收到了付梦怡发过来的微信好友的推送，她想着表姐一定有什么用意，没来得及细想，登时加了对方。
　　提着衣服，巴乐颂径直往餐厅里面走。
　　打付梦怡的电话，占线中。
　　她只好站在大堂口，四处张望。
　　另一边收银台处，白辰被一个女服务员拦住。女服务员说有个小朋友和父母走丢了，老是哭，影响到了其他顾客。
　　“我不明白，我能帮到什么？”白辰问。
　　“刚才我看到那个男孩不是撞到了您的女伴了吗，您用眼睛一横，那个男孩就变乖了。所以，我想说能不能让您帮忙和这个小朋友试试看，他的父母已经联系上了，马上就能到。”
　　白辰考虑，眉头不知不觉又皱起来。
　　“行吧，小朋友在哪里？”
　　服务员作出手势带路。
　　像小布丁一样的可爱男孩，坐在一张沙发凳上嚎啕大哭。
　　白辰弯下腰，没有做出一丝恐吓的表情，只是用如常的眼睛看着他。“我是个大坏蛋，很可怕的，如果你再哭，我抓你去喂大灰狼。”
　　威慑的效果立马显现。
　　小男孩愣住，不仅没了声音，还瑟瑟发抖。
　　随后，白辰向服务员告别，拿着笔记本从临近的侧门出去。
　　以上经过，被巴乐颂目睹。
　　距离有点远，她没认出白辰来，只在心里唠叨了一句：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真是的。
　　餐厅外，白辰已经上了自己的车。
　　路上，为了工作，接连不断地打了好几个电话。
　　路遇堵车，白辰好不容易才回到家，换了身干净的居家服，倒了杯水坐下，才拿起手机。
　　屏幕上亮着巴乐颂的好友申请。
　　他顿了微秒，立即通过。
　　脸上没有笑，表情也几乎没有波动。
　　但眼睛里冷色调的光却发生了幽微的变化。
　　而后，他坐在亚克力椅子上，一动也不动，那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
　　许久，他才决定给巴乐颂发出这样的一句话：【你好，我叫白辰，能约个时间见面吗？】
　　网络另一端的巴乐颂，这几天都在院子里翻土，手机经常性没放在身边。
　　天暗了，躺到床上休息时，她才留意到白辰的信息。这才，点开对方的头像和朋友圈。
　　她当然知道白辰是那天顶替表姐相亲的对象，除此之外，还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想着，要不直接问问对方？
　　待巴乐颂举着手指点在屏幕上要发送之际，脑子里突然一亮。
　　她想起来了，原来就是那个威胁小孩的男人。
　　收回手，巴乐颂心里还有点愤愤然。
　　而为了巴乐颂的回复信息，白辰一直等着，几乎手机没离过身。临时有事回去公司给客户发了个文件，回家第一件事是洗个解乏的澡。
　　淅淅沥沥的热水滚落在皮肤上，白辰感到通体舒爽。他不禁考虑起第一次和巴乐颂见面应该去哪里，要不要带礼物，自己穿什么。
　　十几分钟后，他围着白色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手机躺在床上，呼吸灯一闪一闪。
　　他抓起手机。
　　却发现……
　　巴乐颂把他给删了。

作者有话说

　　预收存稿中，前三章试读，公主们请收藏，超级感谢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