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门女婿招聘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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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3月6日。
是一个要在台历上画上粉色桃心的特别日子。
特别在哪儿。
白辰很久后回想，可能那天的阳光有点刺眼？或者身上的西装熨烫得十分笔挺？
嗯……
怎么解释都行。
反正，就是不能让他描述——自己是如何对一个女孩子心动的。
怕什么呢。
他，白辰，在工作圈子里素有“冰山贵公子”之称。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露出矜持羞涩的一面！
也是，工作中的人设很重要，不能随便塌。要知道在遇到那个她之前，白辰可是在业内以气场强势著称的投资经理。
作为至晟投资的代表，这天他如同往常一般西装革履，前往一家名为“花花月老”的公司考察。
从进门到现在，和对方的交流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小时。
说是交流，主要是对方说，白辰听。
然而空洞的内容过多，白辰略感疲倦，侧脸瞥向窗外。楼下草坪，有一对母女路过，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上抓着一个什么，随着走路忽闪着星点的黄色。
白辰好奇，脑袋往外偏转。
“白经理，你有在听吗？”创始人李铭停止讲述，语气透露不满。
睫毛微微抬起，白辰缓缓露出眼眸。
他转过脸，目光从偏到正。停滞的刹那，眼神里的温度似乎降到了冰点。
身后的阳光热烈耀眼，衬出他透白的皮肤和俊朗的五官，却无法温暖他清冷的气质。
明明理性平和的语句，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气场十足，霸气侧漏。
他抬起下颌，淡然回应：“线上线下相亲的创业公司不止你一家，我需要眼前一亮的东西。”
李铭咬牙，额头处鼓起青筋。
他瞪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朝白辰叫囔：“你们这些搞投资的根本不关心创业初心，只知道赚快钱。”
白辰停顿一瞬，片刻考量后，起身道别。
情绪突然失控的创业者，他不是第一次见，当下的状况，已不适合理智交谈。
外面，李铭的太太黄迷正在敲门。
她探进头来，喜眉笑脸。
白辰无意转过脸，两人对视，双双发怔。
黄姐哈哈笑，“小辰，是你啊。”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儿时的邻居，白辰点头叫了声黄姐。
当下，他的面部表情可能没什么变化，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小时候，黄姐经常背着母亲偷偷塞巧克力给他，这样的回忆，现在想起来依然温馨。
“我们家李总都讲清楚了吧，您觉得有戏吗？”
瞥见丈夫的异常，黄姐的面部收紧，连忙支走他。“老公，下午的活动，老周他们有些地方要问你，你快过去。”
李铭僵着身子走出会议室。
“请坐请坐。”黄姐满脸堆笑，“小辰，你别见怪。我老公这两天几乎没睡觉，压力太大。”
“抱歉，黄姐，我不得不说，恐怕没有投资的可能。”
黄姐呆了呆，并不介意，反而仰头一笑。“你确定？”
见黄姐笑里藏话，白辰不解。
“那下午的活动，你一定要参加。”说着，黄姐还特意眨巴了一下眼睛。
“有位财阀曾说过，比起儿子宁愿多生女儿。因为生再多的儿子都可能平庸，但女婿却可以挑选顶级的。”
白辰洗耳恭听，但兴趣寥寥。
黄姐攒着一脸的兴趣接着往下讲。
“就算家庭的经济条件达不到财阀的水平，在我们薄宁这种二三线城市，很多小有产业的富人也有这样的需求。所以，我想开发招聘上门女婿的项目。”
“黄姐，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以后有时间再约。”
盖上笔记本电脑，白辰将其放入黑色电脑包内。
黄姐笑嘻嘻地凑过来，“小辰啊，你今年28了吧，谈女朋友了吗？还是已经结婚了？”
浅浅微笑，白辰没有接话。
感觉自己猜对了，黄姐兴奋非常。
“那你就留下来，参加下午的活动，一来是帮我调研一下这个项目，给我点建议；二来，也顺便帮你自己相个亲。”
“婚姻制度是社会稳定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并不一定会带给人幸福。”
神色淡漠，白辰转过脸来。
“黄姐，我恐怕不需要。”
“说不定，你会遇到……”
话说到一半，黄姐突然卡住。她嘴巴笑着，眼睛里却写满失望。
“好吧，那就算了。”
手捏着电脑包的银色拉链头，白辰停住动作。
顿了半秒，他把拉链扯到底。
虽被拒绝，黄姐依旧和善，坚持送白辰到公司门口。
要说再见的时候，她弯着笑眼向白辰挥手。
对于三十出头的年纪，黄姐的模样还很年轻，一点都不显老。
只是那种被现实裹挟的疲惫感，还是唏嘘不已地布满了整张面容。
恍然间，白辰叫住黄姐，神色平静道：“下午的活动几点开始？”
到了下午，白辰按照黄姐的指示，换了身簇新的黑色西装。
也由着黄姐的要求，填写了应聘上门女婿的简历。
简历上的内容基本和自身情况相差无几，但是把城市出生改成了农村，也隐去了父母的职业和资产描述。
他觉得没必要，问黄姐这样做的原因。
黄姐说毕竟在调研，免得被拆穿，这样写更有可信度。
相亲的场所设置在酒店各个包房，采取广为流行的八分钟制。
先随机交谈，八分钟时间一到，就换人。
常规的相亲是女生不动，男生动。
这里相反，男生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只能独守空房，等待女客户进来挑拣。
白辰遇到的第一个富家女，身材高挑，小腿线条十分漂亮。
她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动作优雅，就像韩剧里面的千金，光看着不说话都觉得赏心悦目。
“你好！”白辰开口。
女子挑起下巴，目中无人地往四周扫视。
许久，才把眼神对焦在白辰身上。
“整体来说，我对你比较满意。相亲聊个几分钟能聊出什么，我这个人相信眼缘。先把我开出的工资条件谈一谈，后面大家处一处，才知道能不能有没有后续。”
白辰并不理会，懒洋洋地仰起脸，斜着方向，半眯着眼皮，朝对方轻轻一瞄。
这眼神的力道很轻，看似轻描淡写，再一品味，却有种被人看穿的不适感。
“喂，你这什么眼神？”
“你以为给的钱多，就能让男人心甘情愿地入赘？”
女子哼笑，举止中溢出看不起人的骄傲感。
“对，你说得很对。像我这样有钱又漂亮的，不用给你一分钱，你都要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跑。”
白辰点头暗笑，却不再说话。
“你什么人啊，什么表情，说话呀。”
女子有点气急败坏，多次催逼，仍无法让白辰发出声音。
直到时间结束，白辰才站起身，冷冷言语。“时间到了，你请。”
砰地一声巨响，门被关上。
毫不理睬，白辰缓缓摇头，十指交叉悬在半空，靠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一会儿，第二个相亲富家女如约来到面前。
还没抬眼，背下里，白辰带着几分无奈吁了口气。
女孩子开口，礼貌问好。
面前，是一位样貌娟秀的小家碧玉。
白辰友好回应，以投资经理的口吻询问：“你好，请问招聘上门女婿是您个人的需求还是整个家庭的需要？”
小家碧玉呆了呆，害羞地低头。
“白辰哥哥，你能保护我吗？”
“什么意思？”
“我妈妈去世了，现在后妈和她的儿子要抢我家财产，我想找个老公保护我。”
白辰一怔。
“这位年轻的女士，请你知道，作为一个成年人，你不能指望婚姻或者别人给你保护，你得学会自己保护你自己。”
“白辰哥哥，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我爱的人如果爱我，一定会为了我对抗全世界的。”
顷刻被噎住，感觉与其无法沟通。白辰嘴角往下撇，竖起胳膊肘置在桌沿。
“白辰哥哥，我说的很对，是不是！”
低下头，双睫垂落。徐徐地，白辰掀起眼皮，一对眼睛里已充盈着冰冷的距离感。
还想说点什么，或者给点忠告。
下一秒，沮丧的女孩子，已经拎起包跳着跑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
对面的木椅空荡，粉紫色的沙漏放在桌子中央，余留少许在玻璃容器里流淌。
白辰盯着，眉头微微凸起，双瞳里的色彩深幽不清。
待最后一粒净沙落下，他站起身。
门口，黄姐靠着墙边站着，摇头叹气。
白辰也不遮掩要走的意图，他朝黄姐走去，眼神直接。
黄姐挡住去路，一脸语重心长。
“小辰啊，你这样冷冷淡淡的性格，哪里能追到女孩子！”
白辰轻轻一笑。
“姐你说这话的前提，是我需要追女孩。我需要吗？我并不需要。”
“都是别人追你？”
“差不多。”
“那多好，都不用受爱情的苦。”
黄姐挽起白辰的胳膊，笑脸相迎。
“小辰啊，你既然这样受欢迎，再坚持一个，就当帮姐的忙。”
沉了一口气，看在黄姐的面子上，白辰坐回位置上，迎接这最后一个八分钟。
等候的间隙，时间变缓，乏味被拉得很长。
白辰再度拉下眼皮。
有人进来。
那刻房门被正常的速度推开，却在白辰日后的回忆里显得异常轻慢。
起先，女孩站着没动。一缕光在她脚跟处投射出小片深浅交叠的阴影。
白辰这时还未抬头。
女孩略带迟疑地举起脚。
房间外人声熙攘，对比之下，这里面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门关上，这个小小世界里，只存在白辰和那个女孩。
白辰终于提眼。
同时间。
女孩发声。
“你好，我叫付梦怡。”
第一眼，白辰并不觉得眼前的女孩有多惊艳，却觉得印象深刻。
她估摸25岁，梳着马尾，穿着白衬衣和黑色窄裙，脸上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这装扮不说和银行柜员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样一个富家女云集的场合，大家无不争奇斗艳。
为何她要这般打扮？
再认真细看。
和朴素打扮相反，这女生的五官相当精致。
特别是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
她不说话的时候，目光似乎有点迟钝，像在发呆一样。
可一旦说起话来，流转的眼波又显得聪慧有余。
她直挺挺地坐着，脖子修长，姿态端正却不失松弛。
脸上一点妆都没有，眼睛下青色的黑眼圈非常明显，下巴上还有颗即将冒浆的红肿痘。
一不小心，白辰陷入一种几乎忘我的境界。
猛地反应过来，他却慌了手脚，急急地把目光垂下。
进入面谈环节，女孩从黑色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个纸质笔记本。
提问：“你叫白辰？”
“对。”
白辰应答，两只手放在大腿上，神态也趋于老实。
“你很优秀，长相我估计前20%，国内985商科学历……”年轻女孩顿了顿，扭眉思索。
“但是，这样的你要如何保证对我们家的忠诚度呢？”
“虽然我现在工作体面，收入也可以，但是拿不准什么时候行业会洗牌，我也会失业。”
说话间，白辰有一种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视线的窘迫感。
微低着头，他一本正经地瞎编乱造。
“为了求稳，我觉得当上门女婿比起考编更加稳定且回报率高。”
对方没听见似的，木着脸，捏着笔在笔记本上哗啦啦地写。
“请问，我这样的符合你的要求吗？”
如此的一句话从嘴里迸出来，连白辰自己都吃了一惊。
极短的时间里，在没有被女孩察觉之前，他重又恢复冰山气场。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女孩抬起头，用手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
剔透的镜片，折射出幽幽的光。
一对女性独有的温柔的眸子藏在后面，扑闪着睫毛。
白辰以为她在端详自己，配合地抬高下巴。
女孩呆了须臾，不知何故脸蛋发红。
时间定格。
两人同步扬起嘴角。
白辰心想，这位叫付梦怡的女孩对自己的印象应该还不错。
*
三天后。
作为上门女婿的应聘者，是没有权利拥有女嘉宾的联系方式的。
白辰郑重考虑，动用私人关系向黄姐要来了手机号码。
略微有点紧张，他担心她没记住自己。
电话才接通，他急于自我介绍：“你好，请问是付梦怡吗？我是白辰。”
听筒里暂时没有声音。
确定没有打错电话，白辰停顿，揣想对方可能惊讶或者害羞。
好一会儿，彼端仍没有回话。
白辰又说了句你好。
良久，对方终于作声。
只是……那语气跟预想中有天壤之别。
不仅谈不上羞涩，也没有一丝温柔，反而像一个人连续接到同一个诈骗电话才有的烦躁口吻。
“我不是付梦怡，我管你叫什么名字。拜拜。”
这语调之凶悍，恐怕连心理素质超强的推销员都招架不住。
白辰愣怔，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耳边已是手机被挂断的滴滴声响。
眼前，晨风拂起灰色布帘的一角。
白辰面部绷紧，看起来怒气即将爆发。
“她居然吼我！”
转瞬间，他却勾起嘴角笑。
用一种既恐惧又高兴的语气自言自语：
“完了，我想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门女婿招聘大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