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我！浪来了》醉卧皮沙发

11、“你怎么来了？！”

　　廖小婷在听说了齐天磊要为哥哥补习英文的时候大为不解，印象里她就没见过这个大少爷捧过书本，怎么有资格能教品学兼优的哥哥学英文？

　　“小婷，以后你也得跟着我学，你比你哥哥条件好，年纪小有语境更容易上手。”齐天磊不耐烦地对她下命令。

　　“我才不要，”廖小婷默认学习这件事只能发生在学校和庞大勇家，一旦回了自己家，只有吃饭、玩和睡觉这三件事，“再说了你凭什么教我和哥哥，你是好学生吗？我怎么总不见你念书？”

　　一顿输出直接戳中了齐天磊的痛处，他曾经也是A班的天之骄子，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可是现在任他说破了嘴，没有证据也是白搭，反而会被这鬼精鬼精的小女孩抓住漏洞，穷追猛打地奚落。

　　“天磊说的对，以后每天晚上吃完了饭，要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专门用来学英文，”说完，廖小峰对着躲在英文课本背后幸灾乐祸的齐天磊，“还有你，只有英文好可不行，其他科目落下太多，找时间我会给你补课。”

　　顷刻间，两颗瘫软的脑袋同时砸倒在方桌上，并伴随痛苦的哀嚎。

　　其实圣保罗的学业不算太紧，至少对齐天磊来说是这样的。

　　和穷孩子不同，富孩子接触到的教育资源是丰富多彩的，先不说得益于家庭的人面宽广，至少大把的补课费轻松就能付得起。

　　只要在参加会考时，保持成绩稳定，基本都能顺利升入预科，按会考成绩高低，可以选择不同的升学之路，成绩好的直接参加大学联招，一般的话那就留在原校升入中六，或者申请职业院校，进而直接步入社会。

　　圣保罗拥有政府授予的预科班资格，并和许多名牌大学多有往来，预科成绩优秀的话还可以获得圣保罗校董的推荐书，拿到推荐书几乎可以闭着眼就读心仪的大学。

　　然而往往富孩子在会考前后便会选择出国留学，穷孩子则是拿着文凭早早步入社会打拼。

　　对于未来的规划齐天磊尚且没有想过，齐康不管他，沈琳管也管不了多少，因此一切全由他自己定夺。

　　偏巧时间都被他花在了憎恨齐康与关心沈琳上面，对于人生的走向，他是不愿意去想，也懒得去想。

　　廖小峰则是清晰的。

　　齐康和廖大正的反差被他看在眼里，香港是个大都市，不是老家内地的乡下，想要找一份好工作，文凭肯定在被考虑之列。

　　然而廖大正的腰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年，妹妹的学费也得单独存一笔出来。

　　这些事都要同他的个人情况放在一起考虑。

　　所以思考良久，他决定先参加会考拿到文凭，上不上预科到时再说，至于大学吗，不上也没什么可惜。

　　但是目前，他要先把奖学金拿到手。

　　补课持续了半个多月，白天廖小峰抓紧一切时间，在小巴上、在吃完饭的餐厅里，数次按住想溜的大少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讲解题目。

　　其实齐天磊并不是脑袋笨，只是他身旁无人督促，因此养成了懒散的坏习惯。

　　相反，到了晚上，大少爷化身英文补课老师，带着兄妹俩在旧楼里高声朗读课本，没几天，竟连庞大勇也加入进来，索性廖小峰把每天买回家的菜交给庞奶奶，正好两家人合在一起吃饭，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面对三位好学生，齐天磊也逐渐转了性子。

　　他觉得做老师真是太辛苦了，回回被“白天的老师”廖小峰追在屁股后头跑，也没了当初那份不耐烦，连带着任性的性格也收敛了不少。

　　沈琳机敏地察觉到这股改变，她觉得儿子身上的戾气好像没有那么重了，居然在她面前开始关心起廖家两兄妹来。

　　“妈我跟你说，他妹妹可贪吃了，前天因为吃太多拉肚子，结果刚出卫生间，又吵着要吃东西，说肚子‘empty’啦。”几乎是绘声绘色地聊了一个下午的两兄妹。

　　沈琳被逗得合不拢嘴，笑着说让廖小峰下次务必把廖小婷带过来，让她好好瞧一瞧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女孩。

　　谈及妹妹，沈琳颇有些黯然神伤，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女儿齐淑兰，才5岁的小丫头，刚一出生就与母亲分离，虽然家里有两位保姆精心照料，但到底比不上自己妈妈护在身边。

　　她没有把对女儿的思念说出口，廖小峰留意到，在齐天磊粗心大意的某个时刻，沈琳垂下的眼睑透露出些许的落寞。

　　于是他乖巧地补充一句：“下次也把淑兰一齐带过来，两个小姑娘也好说说话。”

　　沈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对齐天磊说：“天磊，你去医院食堂买些吃的上来，妈妈请你们吃个下午茶。”

　　齐天磊接过钱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医院食堂能有什么好吃的，不过下午进医院的时候，他在门口碰见有人推着摊子在卖鱼蛋和牛杂，这会提起来，就想着买些回来沈琳也能跟着尝几块，毕竟他被带着偶尔吃过两顿，觉得味道非常不错。

　　兴冲冲跑出去。

　　“小峰，天磊是不是住在你家？”沈琳特意把儿子支开，虽然两个小的一直隐瞒，但无论是从齐天磊打开的话匣子里，还是从儿子微微渗出肥皂香的廉价衣服上，她都能瞧出些端倪。

　　“伯母，”廖小峰局促地在侧面裤腿搓着手心里的汗，“就是，天磊他在帮我补英文，所以有时候……”

　　“好了小峰，不用再瞒了，”沈琳叹了口气，“自从我生病住院，天磊跟他爸爸的关系就不好，上次做手术，我知道他肯定跟他爸有吵过架，不想回家我可以理解。”说着，沈琳慢慢红了眼圈。

　　“伯母，您别伤心，我爸说是因为公司事情太多了，等伯父忙完这阵子，一定会接天磊回家的。”廖小峰赶紧拣着好话安慰，只是这些话他自己也不信。

　　沈琳摇摇头，用手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随即重新报以微笑：“其实这些事我也想通了，现在让我挂心的只有天磊和淑兰，他们要是过得好我就能安心，”她拉过廖小峰的手，细细揉着，“所以伯母其实很感谢你，天磊现在……比以前好。”

　　是的，以前像是浑身长满刺的怪兽，见着谁都要咬上一口，只有来医院见沈琳的时候，才能露出僵硬的微笑，如今，这个死气沉沉的少年身上，终于找回点属于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朝气。

　　甚至懂得体贴人了，知道护士来的时候要起身搭把手，知道医生说话的时候不能由着性子随意插嘴。

　　这些细微的改变足以令沈琳感到欣慰。

　　当齐天磊拎着鱼蛋和牛杂进来的时候，正撞见沈琳往廖小峰手里塞钱，而后者一脸抗拒，死活不接。

　　“干吗呢？”他把小吃搁在桌板上，跟着十分熟稔地架上妈妈的病床，香气从敞开的纸袋里露出来，是甜甜的咖喱香。

　　廖小峰急得抽回手，然而还是被沈琳得逞，现金好生生被他一起抽了回来。

　　“哦，你不是说他妹妹能吃吗，妈想着让小峰多买点好吃的回去，吃得小婷白胖白胖得好过来给我掐掐脸。”沈琳难得开心，凑近纸袋去闻那股甜香。

　　见廖小峰还是端着，齐天磊扫了他一眼并装着叹口气：“你就拿着吧，最近补习把小丫头都学瘦了，是要给她补一补，要不又该追着我调皮捣蛋了。”

　　这下，再不好推辞，廖小峰只好把钱齐整地揣进裤兜里，拉上拉链。

　　傍晚走出病房，在楼梯口的时候，廖小峰立刻把那沓钱重新掏了出来，好像是什么不能要的东西：“天磊，这钱还是你收着吧。”

　　齐天磊不满地咂了下嘴，放在以前大少爷铁定说一不二，甚至会不耐烦地把人臭骂一顿，但他现在到底懂了些规矩，就算再烦也不会把人无缘无故地骂一顿。

　　“我妈给你的钱，你就收着吧，再说了，你给我我又没地方花，要这些钱有什么用。”

　　他说这话并不是在推脱，实际上，现下他真的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吃穿用行都是廖小峰在付，学校里的钱也是齐康提前预交好了的，甚至回头想想，从前大手大脚花钱买的那些东西，放到现在都是没必要的浪费。

　　短短一个月，他已然蜕变成不需要钱包的人。

　　“可是这也太多了。”廖小峰面露难色，他不是不缺钱，然而沈琳给的这沓都是五百、一千的大钞，厚度又厚，估摸要比廖大正交过来半年的伙食费还要多。

　　令他感到手足无措，仿佛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齐天磊被他的小心翼翼给逗笑了，于是伸出手指从那沓钱里飞快地抽出两张，看也不看揣进口袋：“现在行了吧，我妈给的你就安心收着，不然下次来她该不高兴了。”

　　最终廖小峰还是把钱重新装回口袋，坐上小巴一路颠簸到家，他的手不敢离开裤子拉链，上楼的时候也是一溜烟冲到家门口，盖上存钱的饼干盒才算完全放了心。

　　和他不同，齐天磊过了二十分钟才慢悠悠走到家门口，他手上拎着沉甸甸的塑料饭盒，里头是在街角买的叉烧和烧鹅，烧鹅足足买了一整只！

　　今天说好了不用补习，但庞奶奶还是要三个小孩去楼下吃饭。

　　当烧鹅的香味传到廖小婷的鼻子里，和庞大勇一起追的武侠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蹦蹦跳跳来到桌边，看着面前被剁得整齐的烧鹅，两只眼睛直冒绿光。

　　庞奶奶今天的菜做得也多，多到不得不把桌上的杂物移到沙发上才能放下所有碗筷，等到众人坐毕，齐天磊先给廖小婷夹了条鹅腿——他特地嘱咐师傅留出两条腿来不要剁块。

　　小吃货幸福得快要流出眼泪，家里很少很少能吃到烧鹅，主要因为廖大正不常回来，现在齐天磊借住在她家，廖大正就更不好回来了。

　　然而今天，天磊哥哥居然买了整只烧鹅给她吃，比廖大正出手还要阔绰。

　　于是对于连日补习产生的逆反心理，也就不知不觉没有了。

　　之后几天，被齐天磊抽走的两张大钞全花在了晚饭加菜上，甚至有一天他还在市场买了海鲜，带回去给庞奶奶蒸着吃。

　　虽然花得快，然而能够换来廖小婷难得的乖巧听话，他觉得这钱简直花得不要太值！

　　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日子里，圣保罗的期中测验如期而至，成绩出来后，不只是廖小峰，齐天磊竟忽然拔高了一大截。

　　多亏了廖小峰的追着他跑，他的成绩在班里已属第一，就是放到B班也是中等水平。

　　再这样下去，升到中五的时候，学校很有可能会给他调班，实际上，他的目标是A班，因为廖小峰就在A班，他觉得这样每天上下学也方便。

　　这段时间因为总和廖小峰溺在一起，C班的何睿方都不怎么理他了，又因为卢嘉欣的事，一大票从前玩得好的，纷纷对他敬而远之。

　　不理就不理吧，齐天磊并不觉得可惜。

　　反而因为廖小峰，他和张立轩、谭家乔开始变得亲近，有时四个人会约好一齐去餐厅吃饭，有说有笑地互相抢碗里的菜吃。

　　然而，这样的日子终于迎来转变。

　　在一个周末的早晨，齐天磊和廖小峰在沈琳的病房看见了许久没有出现的齐康。

　　“你怎么来了？！”齐天磊立刻攥紧拳头，高声质问，病房里的小护士立时被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