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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雨大漠古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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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黑色消去,永浩重新恢复视线,可脸上满是惊愕神色,愣愣地摸着下唇,不知作何想。
莫南早早进入神图之中,无聊在内等待,瞧见永浩,没过多意外神色,只是见他愣神,误以为被神图里的诡谲之物吓到了。
他走过来,问:“永浩兄这是遇到了什么?”
永浩咳嗽一声,神色不自然道:“遇见一水蛟。”
“水蛟!?”
莫南忽高的语调不难听出其中存在令他难以置信的东西,永浩问:“这水蛟是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莫南开扇,扇子盖在下半张脸,轻轻扇动着,摇头:“怕是你我遇到的都是猛兽,只是所遇之物不同罢了。”
原来每个人遇到的都是不一样。
永浩了解。
莫南说了句:“神图之内的所有东西基本都是幻化出来,存在真的,也难以分辨。”
“反正真真假假,永浩兄要是遇到什么事,也不必挂在心头。”
这话不偏不倚就为永浩找了个借口,神图之物,多为幻化之物,何必为一个亲吻而生出困扰。
那位姑娘......想必不会纠结于此。
想通了,永浩也神清气爽了,瞧见远处凭空出现三人,三人脸上都带着恐慌之色,左顾右盼,又皆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其中两人一眼便知出自同一门派,背上挂着把剑,两人也是对上眼,走到一块,谨慎地打量四周。
永浩多看了几眼他们背上的剑。莫南看见,便问:“永浩兄这是对他们的剑感兴趣?”
永浩说起方才遇到的事,他刻意隐瞒迎娶新娘的事,只讲了如何与水蛟对战,说:“如果我要加入一个门派,想来剑修最合适我。”
莫南哈哈大笑,笑得相当欢趣。
永浩问莫南为何笑得如此开朗。
莫南笑着说:“我也觉得这般最好了。”他又问:“永浩啊,你相信一个人会在百年后起死回生吗?”
永浩一时之间无法作答,要是刚醒来的当天,永浩必然会肯定地道,不会。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又活过来呢?除非这人被误诊了,没死透却被人误以为断气了,这也是起死回生了。但这有个时间,百年后,不是一个时辰,也不是一个月,而是百年后,死去的人怕是骨灰都化为尘土了。
可永浩现在知道,这个世界有修真之人,神似乎是个遥远的传说,但也切确存在,既然人可以通过修炼,渡劫成神,那百年后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能,或许可以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神术。
只是,如论如何,听起来都很让人匪夷所思罢了。
永浩答:“或许是有的。”
但莫南却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永浩兄,这是不可能。”
永浩惊了下,“为什么要这么说?”
莫南望着永浩的眼睛,说:“他的死去是真正地死去,含冤而死,死不瞑目。他是个背负万人诅咒,永世不能轮回之人。数万把溅满冤魂鲜血的剑刺在他身上的每个地方,浓浓的煞气无人敢踏足,就连鬼神也不能轻意靠近一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百年后死而复活呢。”
永浩察觉莫南语气有怪,也没错过莫南的话。
他刚刚问起可没说起是如此惨烈之人,他问的问题一开始就是特指一个人,一个在百年前,背负着沉重诅咒死去,不能轮回的人。
永浩有心想了解,这人为何而死?又是为何如此惨烈?但转头一想,莫南兄的失神不似假,似乎说起这事勾起他往日的伤心事,既然是伤心事,那便不能多提。
莫南也没了要继续往下聊的念头,而是开始打量四周渐渐多起的人。
永浩也暗中打量,门派弟子都很好认,他们衣着统一,身上所带之物也都和门派有关联,比如,一开始出现的剑修,身上就背着一把剑;随身带着死尸的,应该是傀儡术;一出现就急忙拿出行囊里的药丸子塞入同伴口中的,不难猜出是丹药门派。
至于和他一样没有门派的散人也很好认,多是独行,衣物不同,身上也没明显的门派标识。
永浩也看明白了,各家门派之间格外谨慎,谨慎到看出几分敌意,均是暗中观察其他门派的情况,也不多交流。而门派也瞧不上散人,就有几个门派子弟,对着独行的散人翻白眼,吐口水,其中的鄙视不难窥见。
永浩知道大概的情况,便歇了与剑修弟子交谈的心。
虽说人上一百,各有各色,永浩还是谨慎为主,刚进入神图,一切还没多加了解,不宜与人结下梁子。
大门派存在多年,十五年如一日的找‘如意’,手中应该掌握着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永浩便注意到门派弟子最多的符箓,不像其他人一样四处观望,翻找有利的线索,或是茫然不知下一步是什么,而是找了块空地,安静等待着。
果然,陆续还有人进入,直到天空徒然变黑,浓浓黑雾从远方而至,整个神图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空气也变得黏稠,充满了水汽。
永浩耳力很好,注意到剑修门派的弟子低声说着:“这天气真让人难受,我感觉自己黏糊糊,湿哒哒的。”
“谁不是?”一名男子被这潮湿的天气影响,捋了捋一头长发,“感觉都能捋出水来。”
永浩沉默地远离开始扯衣衫,撩头发的人群,来到仰头看天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物的莫南身侧。
“奇怪!”莫南惊讶出声,“你居然没受一点影响?看着还是干爽。”
永浩摇头,表示不知,问:“这是什么异状?”
“什么异状也没有。”莫南轻晃扇子,语气有些淡,“只是正常的天象罢了。”
他说:“要下大雨了。”
永浩微微蹙眉,也跟着抬头望天,进入神图,接触到的事,似乎都跟水有关,但那奇怪的风沙又是怎么解释?
没等他问莫南,一直安静等待的符箓门派弟子起身,往着一处地方走去。
莫南扇子合起,“那我们也走吧。”
符箓门派弟子走向的地方是乌云最为浓重之地,乌云仿佛与地面连结一体,谁也不知里边是什么世界。
而众人也是眼睁睁看着符箓门派的人越过那片乌云后,消失了身影。
永浩和莫南紧随其后。
莫南越发靠近那片乌云,脸色就越发地不好,一直不断地扯着衣领,手中的扇子仿佛也跟着受潮,出现褶皱,后面扇动几下,居然裂开了,莫南脸色都黑了。
永浩和莫南是齐肩进入,却一点也没受到空中水汽的影响,行走间,两根墨色的发带还轻轻飘着。
莫南羡慕地看了永浩一眼,永浩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全部夺走了。
夜色之下,倾斜而下的大雨打在沙漠之上,沙子因雨水的浇灌而变得结实,不再呈现流动的状态,与夜色融为一体,寂静地埋伏着。
而隐藏在夜色沙漠之下的是一处破烂的古城。古城因大雨冲刷而暴露在外,又因为茫茫一片沙漠,只能看见一半石砖、木梁修建而成的建筑。
何其诡异!
大雨中的沙漠,沙漠露出的石砖木梁建筑,这种奇异的怪像单是说起都难以相信。
而眼前所见确实如此。
如豆般大的雨水急速拍打身上也是......实实在在。
莫南前一秒还能勉强保持翩翩公子仪态,下一秒因被大雨淋了个全身而鼻孔出气,指天一顿怒骂。
永浩发带飘飘,站在雨中,干净清爽,独树一帜。
忽略各色投过来的或羡慕或疑惑或猜疑的神色,永浩提议道:“这雨怕是一时半会也停歇不了。古城距离也不远,不然我们先进去凑合一晚?”
莫南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换了一身衣物,雨水打湿,又换了一身,还是打湿,这次他聪明了,先唤出一把伞,大雨直接把伞打坏。他心平气和摸去脸上的雨水,道:“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率先往古城方向走,身后的人纷纷对视,也无奈跟上。
确实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不是谁都能修炼出可以挡雨的小众修为。
也幸好这场大雨,将脚下的沙子浇得结实,不然走到古城又是一顿折腾。
永浩爬上沙堆,跳进古城,发现里边居然没有被沙漠侵蚀,外边无边无际的沙漠,里边却是一粒沙子也找不出,雨势也随着进入古城而减小,外边是暴雨,里边可以称得上是细雨绵绵。
细雨打湿了青砖,夜色之下泛着亮光。
莫南似乎急不可耐地想找到挡雨的地方,不像其他人如此谨慎提防,贴符的贴符,放尸体的放尸体,而是寻了处空地就直接走进去。
永浩见状,也打消心头的顾虑,跟了进去。
这是一处客栈,空气漂浮着常年不住客的尘灰,行人入住,落在桌上的油灯居然唰地一下亮起。
—砰!
一张画满血色诡异花纹的白符凌空飞来,堪堪擦着永浩的鼻尖而过,在半空引爆,下一秒,摇晃的油灯火苗遽然升高,炽热的火舌无声扭曲尖叫,想要靠近来往的客人,然而符箓的威力之大,仅是一张就将其火魂打碎。
甩出符箓的是一名面色冷漠的少年,一身素白,面容稚嫩,莫约十五六岁,然而出手却是狠辣果断,目光锐利,一眼便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永浩心中震撼这符箓的威力,便多看了少年两眼。
不知是不是永浩的错觉,只觉得这少年似乎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眉头蹙起,下一刻尽是直直看过来。
永浩心里疑问重重,脸上保持微笑。
银白色身影一闪,莫南出现在他身前,换了新衣服又换了新扇子,一摇一晃,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皮笑肉不笑地问:“符箓门派弟子果真如传言般实力雄厚,不过小小火妖,竟然使出能驱百鬼的‘驱鬼符’。”
永浩脑中闪过白符上诡异的花纹,浓浓的血色渗入白色的符纸,带着死气和煞气。
原来如此,他一个非修之人,都能看见环绕在白符边上的黑雾,原来是能驱百鬼的驱鬼符啊,也是个有趣的门派。
那名少年似乎认得莫南,冷冷看着他,一言不语,倒是一旁的小师妹不服道:“我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一个散人还管上我们了?再说,如果不是我大师兄出手及时,这火妖怕是会把你们通通卷入火舌中,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南持扇捂嘴,阴阳怪气道:“好生厉害,如意珠要花落修符弟子手中了,我们怕是白来一趟了。”
“你嘴脸莫要虚伪!”小师妹气得跳脚。
“永浩?”
永浩正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这小客栈虽年久不住人,但该有的还是有,也丝毫没受屋外细雨影响,倒是个很好的落脚之处。
听闻有人唤他的新名字,他自然应道:“何事?”
应后,才惊现唤他名字的不是莫南,而是那位冷面少年。
少年听他应了下来,寒潭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惊愕,崩裂的冷意突然迸溅出强烈的恨意,手指夹着一张黑色符箓,朝着永浩打来。
一旁默不出声的众人看见黑符现身,眼中震惊,傀儡门派的赶紧抱着自己的傀儡往远处躲藏,自然也有脾气大的傀儡师,边护着怀中的死尸边骂骂咧咧的。
不用永浩躲避,莫南便已经将黑符夹在两指之间,“你这是在做什么?进入神图第一天便要开始内战吗?”
他看了两眼黑符,说了句,“无用之物”便塞入永浩手中。
永浩拿着黑符,也不知有何用,只觉得客栈的人全部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而那名少年嘴角紧绷,似乎是不相信眼前发生之事。
莫南发出嗤笑声。
少年咬着牙:“不可能,你明明唤永浩!长相也是一模一样。”
永浩喜道:“这位公子,你可认得我?”
少年抿嘴不语,死死盯着永浩。
永浩当真一头雾水,又看了眼手中的黑符,“公子,你的符......”
少年愤愤转身离去。